《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45、四十四：所谓天空

　　四十四?所谓天空

　　莱依阻止了莱利要去爬垃圾山的冲动行为，随后拿出了一块手表。
　　莱利虽然没能一下子看出这块手表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相信莱依会在这种时候拿出这块手表，一定有她的道理。
　　莱依把手表戴在手腕上，将手指放在手表的表盘上。
　　只见手表的表盘突然亮起了光，莱依收回手指，莱利看到表盘上并没有普通手表上常见的数字出现，而是突兀地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光点。
　　“这是什么？”
　　“我下车的时候在马车上藏了一个发信器，这个红色的光点显示的就是发信器的位置。”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朝着这个红色的光点走，就能够回到马车那里？”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
　　如果发信器还在马车上的话……
　　莱依并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出口。
　　发信器和手表型接收器都是她利用从飞行器的残骸中拆解出来的零件制造的机械道具，这是她为了离开这片被浓雾所包围的小镇所准备的道具之一。原本她打算制作三组这样的东西，她和莱利以及伊安没人一族，当他们中的一个人穿行浓雾的时候，另外两人人便可以携带着发信器留在原地。这样如果在浓雾中迷失了前进的方向，至少还可以找到回去的路。如果成功寻找到走出浓雾的路，另外两个人也可以根据走出浓雾的人所在的方向寻找正确的道路。
　　不过因为伊安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莱依也没有实际使用过这个方法，她也不确定是否一定能够靠着这些东西走出这片包围在小镇外的浓雾。
　　当斯兰医生说要带他们去找那两根黑色尖刺的时候，莱依就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会带上发信器和接收器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
　　莱依看着接收器上的那个红色的光点所在的方向走去，莱利跟在她的后面。他们虽然有了前进的方向，但是具体前进的道路还是要自己选择。两个人在这片绵延不绝的垃圾山脉中左绕右转，一直努力保持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有莱依在前面掌握着前进的方向，莱利只需要跟在她的后面就好。他在跟着莱依的同时也注意看左右两边的景色，希望能够给莱依一些选择道路的参考。
　　走在前面的莱依突然停下了脚步，跟在后面的莱利的注意力还放在观察周围的景色上，猝不及防跟莱依撞在了一起。
　　“你怎么停下来了？”
　　莱利不解地问莱依，莱依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把手上的手表型接收器摘了下来，藏在了衣服里。
　　“我们在这里转了好久了，到底那条路才能出去啊！”
　　莱依转身面向莱利，突然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
　　“你怎么……”
　　莱利刚想问莱依到底怎么了，就被莱依捏了下手臂，随后使了个眼色。
　　莱利注意到远处似乎有黑影在动。
　　“我可不想就这么一直跟垃圾待在一起啊！”
　　莱依继续夸张地喊着，同时更用力地捏莱利的胳膊。
　　莱利当然看懂莱依在演戏，虽然他不知道莱依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也随着莱依一起演了起来。
　　“姐你冷静一点，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这里根本没有路，我们怎么可能出去！到处不是垃圾就是浓雾，走到哪里都是这两种东西，我真是受够这里了！”
　　“姐你别这样……”
　　两个人浮夸地演着，远处那个会动的黑影也渐渐清晰。莱依的手暗中放在了她腰间的匕首上，做好了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的准备。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
　　有听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莱依和莱依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黑影中走出来的正是库特。
　　他的手中还拿着那两根黑色的尖刺。
　　“我睡醒了就看到绳子断了，赶紧过来找你们。”
　　“你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两个就要永远被困在这里了！”
　　莱依说着就要去握库特的手。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吗！”
　　“我在来的路上发现看见的，感觉应该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库特说着把那两根黑色的尖刺递给了莱依。莱依接过那两根黑刺后转手把它们递给了莱利。
　　“既然东西找到了，那我们回去吧。”
　　库特说完就在前面带路，莱依和莱利跟在他的身后。
　　当库特转过身之后，他自己和莱依脸上的笑容都在同一时间消失。只是他们互相没有让对方看到他们的样子。
　　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再次在浓雾中响起。

　　库特勒紧缰绳，马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东西找到了吗？”
　　斯兰医生出门迎接。
　　“找到了，谢谢斯兰医生和库特。”
　　莱依热情道谢。
　　“这点小事不用谢了，以后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好了。”
　　库特很豪爽地说道。
　　“路上辛苦了，我泡了药草茶给你们。”
　　“我们还要去处理一下这些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莱依说完就离开了医院门口，向着飞行器坠落的地方走去。莱利对着斯兰医生和库特点头示意，之后也追着莱依的身影而去。
　　莱依走了一阵，回头看了看医院的方向。在确认已经看不到斯兰医生和库特之后，放慢了脚步。
　　“你把那朵花拿出来。”
　　“那朵花……”
　　莱利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让你带回来的那朵花。”
　　听了莱依的话，莱利终于想起来她指的是那朵她非要他带回来的花。莱利找出了那朵花，拿到莱依的面前。
　　“你看……”
　　“果然是这样。”
　　看着眼前的花，莱依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朵花怎么了吗？”
　　莱利仔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花，他觉得这朵花跟他在浓雾中拿到它的时候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它似乎……更加枯萎了……
　　“这朵花……好像看起来更枯萎了……是因为我在马车上坐着的时候挤到了它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小镇的问题。”
　　莱依干脆利落地否定了莱利的猜测。
　　“浓雾中的时间是停滞的，但是小镇中的时间是会流逝的。所以这朵早就该枯萎的花在浓雾中一直停留在还没有完全枯萎的状态，但是回到了小镇之后它的时间再次开始了流逝，它也就随之开始枯萎。”
　　“你早就猜到这一点了吧，否则当时你不会毫无理由地让我带着这朵花。”
　　“我确实有所怀疑，但是并不确定我的猜测。说起来还多亏你发现了那团染血的绷带，才让我察觉到那片浓雾的异常。”
　　莱依仰头看着头顶布满乌云的天空。
　　“那片浓雾不是真正的雾气。而且我觉得很有可能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空也并不是真正的天空。”
　　“天空不是天空还能是什么？”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总觉得我们是被困在某个不是自然生成的区域之中，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制造了这个时光流逝与外界完全不同的小镇。”
　　“如果把浓雾看成是阻隔这个小镇和外界的外壳的话，那么制造出这片浓雾的目的可能有两种。或者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进入这里，或者是防止里面的人离开这里。”
　　“又或者……这两种目的都有。”
　　莱依觉得莱利所说的那两种目的并不冲突，一片异常的浓雾确实可以同时达到那两种目的。
　　但是这样就又引出了另外两个问题。
　　被浓雾阻止不能离开小镇的人是谁？
　　制造出这片区域的人又为什么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这里？
　　不被允许离开小镇的人到底是谁，这跟莱依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允许外人进入小镇这个问题倒是跟他们有关，但是关系似乎也很微妙。
　　莱依他们这几个“外面的人”已经进来这里不少日子，除了小镇上的居民们对他们的态度不太好，倒是也没有发生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如果真的有制造了那片浓雾的人存在，按理来说应该很排斥他们，甚至早就应该处理他们这些外来人才对。
　　思考到这里，莱依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制造浓雾的人”存在。
　　在这个奇怪的小镇呆久了，她倒是开始无比怀念她曾经熟悉的艾斯特隆，怀念那永远都有灯光存在的夜晚，怀念自己曾经的“家”。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抬头就只能看到乌云密闭的天空。即使白天也没有多少光能够穿透乌云照进这片小镇，到了夜晚就只有令人窒息的黑暗。
　　“莱利，我好想回家啊。”
　　不是之前故意表演出来给别人看的大喊大叫，莱依的声音闷闷的，满是惆怅。
　　“姐，我们一定能回去的。”
　　莱利用温柔却坚定地话语安慰莱依。
　　“可是就算能够回去，我们也已经没有家了吧。”
　　他们的家已经在那个清晨毁掉了，一起毁掉的还有他们一直以来的安稳生活。
　　听了莱依的话，莱利伸出没有拿着那两根黑色的尖刺的那只空着的手，握住了莱依的手。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