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苦弱，机械飞升（预收）》闻人落歌

44、四十三：所谓时间

　　四十三?所谓时间

　　马车的车轮不知道转动了多久，久到莱依和莱利都已经习惯了这吵闹的声音。
　　马车的速度并不快，莱依和莱利先是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后退，之后看着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最后周围的景色就完全变成了一片难以辨认出区别的灰色。
　　库特驾着马车离开了小镇的区域，驶进了浓雾之中。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在浓雾中走了许久，莱依忍不住问库特。
　　“都说了是斯兰医生让我带你们去垃圾场，马上就到了。”
　　“这四周全都是浓雾，你怎么分辨要去的地方在什么方向？”
　　“秘密。这可是我用来赚钱的能力，怎么能告诉你。”
　　马车又走了没有多久，莱依终于在那一片看起来好像一直都没有变化过的浓雾中看到了一片黑影。随着马车的不断前进，那一片黑影也逐渐变得清晰。等到马车终于停下来之后，莱依也完全看清了那一片黑影的真正模样。
　　如同库特所说，他们来到的地方果然是“垃圾场”。
　　形形色色的垃圾在浓雾中筑起了一条山脉，延绵起伏看不到尽头。
　　“到了。”
　　库特说着，跳下了马车。
　　莱依和莱利也紧随其后跳下了马车，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两个人惊讶不已。
　　“你们两个要找什么就自己去找吧，找到了以后到我这里来集合。”
　　库特递给莱依和莱利两根细绳。
　　“把绳子绑在身上，免得在这里迷路，注意不要让绳子断掉了。”
　　库特说完便又回到马车上躺下，把他的帽子盖回脸上，继续睡之前没睡完的觉。
　　莱依和莱利没在对他多说什么，两个人向着面前这条垃圾山脉走去。
　　“看来这个小镇的垃圾都被运到了这里，被浓雾藏了起来，难怪在小镇里面看不到这些东西。”
　　“但是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的事情太多了，我不知道你指哪一件。”
　　“是啊，奇怪的事情太多了。”
　　莱依默默叹了口气。
　　说话间两个人也走到了垃圾山脉的旁边，望着眼前看不到头的“山脉”，莱依和莱利都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不过有一点还算是比较幸运的。
　　“这里虽然全是垃圾，但是却没有腐烂的臭味。”
　　“是啊……”
　　莱依看了看附近的垃圾，那些被丢掉的东西都没有因为长时间放置而腐烂的迹象。
　　“难道是运气比较好，正好来到了最近被扔掉的垃圾旁边？”
　　“那我们是不是要走远一点，那两根黑刺应该是在我们坠落在这个小镇的时候被斯兰医生丢掉的，算起来也有一段时间了。”
　　莱利向莱依提议，莱依点了点头，两个人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莱依却发现他们所经过的这一路上的垃圾看起来都像是最近才刚刚丢掉的东西，也完全没有因为长时间放置而腐烂的迹象。
　　一个镇子的居民一天之内会丢掉这么多的垃圾吗？
　　莱依和莱利继续走着，沿途所见的那些垃圾依然还是没有腐烂的迹象。
　　“姐！”
　　莱利指着垃圾山中的某一样东西喊走在他前面的莱依。
　　莱依转过身，顺着莱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团染血的绷带。
　　绷带上的血迹还是比较偏红的颜色，看起来像是刚刚才被丢掉的样子。但是引起莱利注意的地方并不是绷带上的血迹，而是绷带上沾着的其他污渍。
　　血迹的边缘沾了些不属于血液的淡黄色的污渍，看起来更像是水渍……
　　“这个好像是那天你打翻茶水弄上去的……”
　　莱利还记得这是发生在伊安清醒之前的事情。那天莱依吃完午饭在窗边喝茶，他在准备为伊安换药。莱依看着他准备解开伊安的绷带的时候不小心弄撒了茶水，正好泼在伊安的身上。斯兰医生赶来处理了这一团混乱，给伊安换了新药。也正是因为发生过这种事情，莱依之后才总是在外面吃东西。
　　“如果眼前这团沾了血渍和水渍的绷带就是当时从伊安身上换下来的绷带，那么这团绷带应该已经在这里呆了很久了。”
　　但是这团绷带看起来却并不像是被放了那么久。
　　“这团绷带附近的垃圾应该也是跟这团绷带同一天被扔到这里的东西。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些垃圾看起来也有些过于新鲜了……”
　　“难道它们都不会腐烂的吗？”
　　莱利说出了他们两个人心里共同的疑问。
　　“或者说……这里的时间没有流逝？”
　　莱依回想起这个小镇上那过于古旧的模样，以及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的人们，觉得这个听起来过于异想天开的说法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切实际。
　　毕竟她可是被神使控制过身体的人，莱利也算是间接见过神使的人。
　　连神明这种怎么想都觉得只是骗人的说法一样的东西都真的存在，再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她都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更何况，他们之前才刚离开的圣斯托里缇学院里面就有关于时空之轮的传说。
　　虽然到最后他们也没能亲眼见到时空之轮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传说中的神明都是真实的存在了，时空之轮也很可能真的存在。
　　那么既然逆转时空的时空之轮都能存在，有时间停滞的小镇的存在也没什么不可以。
　　莱依觉得自从“遇见神使”的那一夜之后，她整个人的世界观都被崩塌重塑了。现在她对任何看起来离谱的事情都抱有一种接受的态度，就像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超乎寻常超出她想象的东西。
　　“既然已经有了时间参照物，那我们接着找吧。”
　　莱依继续向前走去，莱利也跟在她的身后。
　　“你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接受不接受的……你都看到了，它就是这样。”
　　“可是……”
　　莱利还是对眼前所见的东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太想相信他们被困在了一段停滞的时间里。
　　莱依看懂了他心里的问题，随手从身边的垃圾山里拿了一朵半枯萎的花递给莱利。
　　“把它收起来。”
　　“为什么……”
　　“你照做就是了。”
　　莱依没有给莱利解释她要他收着这个东西的原因，莱利知道莱依也许另有打算，虽然觉得把从这片垃圾山里随便拿的东西收起来很奇怪，但还是听了莱依的话照做了。
　　两个人走了许久，也没有看到像是那两根黑刺一样的东西。
　　“难道走错方向了？”
　　“但是刚才不是看见了我们之前扔掉的绷带了吗？”
　　莱依看着远处隐没在浓雾中一直看不到尽头的垃圾山脉，思索到底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走了很远，前面还是一直望不到头。我怕再走下去绳子的长度会不够，我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可是万一它们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我们现在转身回去，不就再也找不到它们了吗？”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继续走下去吗？”
　　“我……我也不知道……”
　　莱利觉得莱依的顾虑很对，他们确实已经走了很远。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又觉得功亏一篑，如果那两根黑刺真的就在前面的话，他们在这个地方回头，简直是与目标擦肩而过。
　　莱依思考了一阵，做出了决定。
　　“我们回去吧。这次找不到它们，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但是如果我们走得太远，万一在这片浓雾里失去了联系，就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莱依说得很有道理，莱利也没有异议，两个人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
　　莱依和莱利靠着之前绑在腰上的绳子才没有在这一片垃圾山脉中迷失方向，但是当他们再次走过之前发现的那团绷带之后，却发现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绑在他们腰上的那两根绳子的另一端就出现在他们眼前，静静地躺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上。
　　指引他们回去的方向的绳子，连接着他们跟库特的马车之间的绳子，断了……
　　“绳子怎么会断了？”
　　莱利捡起地上的绳子，两根绳子的边缘都有着磨损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被人为割断，更像是因为在垃圾山脉上不断拖拽而被磨断。
　　“难怪我觉得我们走了这么远，绳子还没有到尽头。库特的马车上不可能准备这么长的绳子，原来是因为绳子早就断掉了。”
　　莱依向四周看去，周围全是看起来似曾相识但又让她觉得陌生的各种各样的垃圾。
　　她当然不可能把这一路走来看到过的所有垃圾全都记住，如今能够指引他们回去的方向的绳子也断了，她和莱利两个人就这样被困在了这片垃圾山脉之中。
　　“这下子我们怎么回去……”
　　莱利有些泄气，但是看着自己身边的莱依，他又觉得不能够就这么轻易地放弃希望。
　　不管面对什么问题，他都不可以拖莱依的后腿。
　　“要不然我爬到比较高的地方看一看我们的位置。”
　　莱利提议道，说着就要去爬身旁比较高的那一堆垃圾。
　　“别去。”
　　莱依及时制止了他。
　　“我还有其他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