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长月第二 ...
-
次日，赵雪真醒来时，是柳枝来伺候的。
他算是睡了个好觉，眼睛一闭就听到了打更的声音。虽说恋恋不舍温暖的床榻，倒也一身清爽，就连发烧的余韵都完全消失了。
“陛下，今儿个都通知到了，诸位大臣都会来的。”柳枝边伺候他洗脸，躬着身道。
赵雪真一听，哼道：“要是不来的，就罚他们。”
……往死里罚！哪儿能天子的命令都不听，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温热的毛巾擦拭过眉眼，然后再换一条干净的汲取水珠。紧接着是漱口、洗手，要将全身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工序已经来了好几次，大概会被人认为是繁琐至极。赵雪真却渐渐改变了想法，在干净和麻烦之间，他还是果断选择了前者。
谁不喜欢白净香香的样子呢？
【小猪也是这样的】
赵雪真：……？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这声音关掉，直接禁言九十九年。
【恐怕不行】
赵雪真一声不吭，乖巧地换上衣袍鞋履，就在柳枝去拿外袍之前，他忽然余光一滞，瞥见了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一站一坐，均是背脊挺直，目光冷淡，隐约又透着一股像是一夜没睡的呆滞。
站着的那个刚抬脚，似是想来伺候赵雪真更衣，却见坐着的那个隐隐要站起来，唯恐跟自己争抢似的，立刻又收拢了回去，回以冷漠愤恨的眼神。
柳枝哆嗦了片刻，在赵雪真的催促下拿过了外袍和腰带，不再往那个方向看。
“他们干什么呢？”赵雪真奇怪道。
柳枝摇了摇头：“奴才不知。许是昨夜未眠，都累着了。”
赵雪真又回头看了一眼。这动作略有些大，导致那二人都注意到了，登时冷漠的神情稍稍缓和。沈兰息略一颔首，薄修微微一笑。
等更好了衣袍、梳理好头发，赵雪真慢慢走到了门口，顿了顿。
示意薄修从门边让开。
薄修领了意，微微侧身：“咱家随陛下去朝殿。”
临走之时，薄修回过头，对沈兰息的方向露出了冷笑。
坐在椅子上的人不言不语，紧抿双唇。
这时，赵雪真忽然想起来了，回头道：“兰息哥哥，御书房的折子让人送一部分去与春殿，朕下了朝就去看。”
那声“兰息哥哥”唤得薄修眉头紧蹙，脸色阴沉。
沈兰息微微勾唇：“臣遵旨。”
那话音透着自持，有意无意地看向赵雪真的背影。
薄修袖袍一掀，牙齿紧了紧。
-
今日赵雪真坐上龙椅，瞥见了下方乌漆一片的脑袋。
……好家伙，这简直比之前多了一倍！
齐梁微微抬手：“陛下，内殿中共到七十三人，殿外则有三百五十六人。”
赵雪真只关心一件事：“到齐了吗？”
“这……”齐梁犹疑了片刻，回头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身影。
薛时渺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卷轴：“回禀陛下，除了潞安王未到，其余均到齐了。”
那卷轴被呈到了赵雪真面前。
按照他们之前商讨的意思，来的画圈，缺失的画叉。
他刚翻开看了两眼，就听殿外一人朗声道：“谁说本王未到？”
来人一身宽大紫袍，大步流星，端的是一张剑眉星目的脸。虽说眉宇之间稍有风霜之气，却是沉淀后仍显英俊。
那人有一双狭长的眼睛，望向赵雪真时如鹰似隼，无端生出了一股压迫感。
潞安王，赵毓明。
在原身赵雪桢去世后，可谓是大徵当之无愧的第一权臣，也称摄政王。
即便是在赵雪桢活着的时候，此人也有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那人的视线宛若锁定了猎物，从上到下若有若无地打量着高高在上的少年。
最凶猛的捕猎者在猎杀之前，总会如此观察，哪里是猎物最脆弱的地方，方能一击致命。或也有性情残暴的猛兽，会考虑如何玩弄自己的猎物。
赵雪真被他盯得浑身不适，清了清嗓子：“你迟到了。”
赵毓明虚虚拱手，并不言语。
赵雪真看了他一眼：“迟到者怎么罚？”
底下一声音道：“陛下上回说，迟到早退者，应学犬吠，绕殿一周。”
说话的人正是薛时渺。
群臣静默，可谓是目瞪口呆。
不愧是新科状元，初入朝堂，什么也不懂，初生牛犊般蠢笨。
要知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潞安王！
谁不记得陛下上回说了什么，可是谁敢在提要让潞安王学犬吠？！
满朝上下，也就薛时渺一人不知颜色。
赵雪真不知道为何殿下沉默如许，微微仰头看向了薄修。却见薄修置若罔闻，倒想是看戏一般。
注意到了赵雪真的不知所措，薄修弯下腰，低声哄道：“陛下想做什么，做便是了。天子一言，岂有不从者。”
这话倒是真情实意。
他大可以劝说赵雪真，罚人的事往后缓缓——可是少年天子本就该在群臣面前立立威信。况且，赵毓明此人，日后或许是个心头大患……
未等赵雪真发话，潞安王却笑盈盈地拱手：“陛下可是想看臣学犬吠？”
“罚”一字只言不提。
赵雪真微微鼓脸，天真潋滟的眸子一睨。
若非这一层君臣关系，竟似在打情骂俏。
“陛下想看，臣学了便是。”赵毓明悠悠道。
只见他转过身，双手平叠，腹下沉气，鹰隼般的目光平直地望向前方，发出了獒类的声音。
那声浑厚狠戾，可振乾坤。
吓得赵雪真浑身一颤。
殿内上下，皆是一震。竟无一人敢说话，也无一人敢笑。
叫完了这一声，赵毓明微微顿足，余光朝殿上那小小一团的声音撇去，继而收敛回来，直直地向前。
人群顿时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薛时渺此时道：“陛下，臣以为前两次未到者，都应罚。”
齐梁：：“……”
老头子本想捞他一把，此刻忍了忍，算了。
赵雪真挥了挥手，本意是算了，却不料下面的人误会了他的意思。
顿时，有一半的人速速排到了赵毓明身后，开始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古怪狗叫声。
赵雪真：“……”
就连以前去过的狗场里，犬种都没有这么齐全过。
赵毓明就跟领头的似的，带着一群人，步伐整齐，队列平直地绕出了朝殿。
余音绕梁，简直三日不止。
【全体臣子忠诚度 +15】
【赵毓明忠诚度 +15】
【民心 +20】
赵雪真：……
他要抓狂了。
这是满朝上下的受.虐狂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长月第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