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那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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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黎明原来是青灰色的。
初晨觉得有些冷清——他醒得太早了，那种古旧而隽永的颜色将他包裹，有点迷迷糊糊的安逸感。
他靠在冰凉的玻璃上，慢慢回想着刚才梦里的情节。他仿佛是透过一个过度曝光的镜头往外看，以至那个近在咫尺的身影都只有一个向外延长的朦胧轮廊。但低沉而轻柔的声者，却清晰得有如清水从他耳边流过，似曾相识，无从提摸。
“To laugh is to risk appearing the fool.”
“To weep is to risk appearing sentimental.”
“To reach out to another is to risk involvement.”
“……”
“To love is to risk not being loved in return,”
“To live is to risk dying.”
“……”
他不记得自己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语言，但清楚地知道每一句话的意思，好像那个人在念出那些诗句的同时，也在告诉他:都是说给你听的。
他在角落里蜷缩起来，像是去失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那处空洞让他的思维在梦里那张模糊的脸上萦绕，不知名的思念随着模糊而温柔的声音生长。
“……To expose feelings is to risk exposing your true self.”
“To place your ideas, your dreams before the crowd is to risk their loss.”
“……”
“To try is to risk failure.”
“But the risk must be taken, because the greater hazard in life is to risk nothing.”
“……”
当实验室的门被轻轻打开，他的呼吸随之停顿。
那个逆光的身影轮廓清晰，几度呼之欲出的答案终于有了形状。
“……The person who risks nothing, does nothing, has nothing, is nothing.”
“He may avoid suffering and sorrow but he simply cannot learn, feel, change or live.”
“Chained by his servitude he is a slave who has forfeited all freedom.”
“Only a person who risks is free.”
“……”
何咫推开门看见初晨在实验航里清醒地坐着还有些意外，他像往常一样走过去敲敲玻璃“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初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耳边吟诵的声音像是忽然找到归宿，蜂拥而至。
“……The pessimist complains about the wind;”
“The optimist expects it to change;”
“And the realist adjusts the sails.”
“Take a risk.”
诗句拖拽出一帧一帧的记忆，像是一盘黑白默片的倒带和润色。
色彩，声音，还有味道，初晨从不知他的记忆原来这样生动。
“初晨？”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抬眸对上何咫咯显担忧的眼睛。
“啊，我还没有对你说早安，”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轻声说，“早安，何咫。”
“早安，你……”
“我很好，”初晨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老天，我今天醒得这么早，我甚至觉得我的胃还睡着。”
“……所以你干嘛要起这么早，做恶梦了?”何咫无奈道。
“恶梦？我看上去很像被恶梦吓醒的人吗?”
何咫看着这个表情严肃的小孩儿，真的很想点头：“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你而了书？”初晨犹豫着说道。
“对。”
“什么书啊?”
“诗集。”
“那念一篇吧，用一首诗的时间等我的胃醒过来。”
何咫莞尔，他拖过椅子，在实验舱前生下，初晨看着他的侧脸，愣愣地出神。
真好看。
尽管没见过别的人，但他认为何咫的外表无需比较，这早就是一条既成的定理了——否则阳光怎么会如此眷恋地在他眉眼间停留，连他唇角那点模糊的笑意都被勾勒得这样清晰。
他温淳的声音在实验室里静静流淌，初晨想起不知多久之前，何咫曾与他讲起钢琴这件乐器。
“那是一种有厚度和质感的声音。”
初晨只知道这是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他琢磨了一下,问出第一个问题:“什么叫质感?”
“唔，”何咫歪了歪头，眼神浸染着笑意，“你可以捏一下自己的脸试试。”
初晨绝对是个乖巧的好学生，他很听话地捏了一下自己软绵绵的脸蛋。
何咫直接笑出声来。
他蹲下身，伸手弹了一下初晨面前的玻璃:“不过我想，我说的质感肯定比这个冷硬得多。”
初晨想象了一下，明白了，他很正经地点了点头。
何咫又被他逗笑了:“捏得这么用力啊，都红了。”
他的眼神初晨至此才懂得感悟，就像他看到飞起的窗帘才知道风的形状——他碰不到温度，但那种类似催化剂的效果调动了他所知的所有情绪，由心底涌出的乍暖还寒的错觉在叫嚣着忽略其中的无可奈何，仍似懂非情求，求而不得。
初晨以前从不知道眼泪滑过脸颊的感觉。
刹那间他几乎有窒息的惶恐，双手不由自主地撑在冰凉的玻璃上，明明人就近在咫尺，他却永远无法领会热度。
那人念出温柔的辞句，活在他的整个世界之外。
他渴望，渴望碰到他烂熟于心的思念。
“Amour, peut br?ler, ou de l'existence, mais pas les deux coexistent.”
初曦晨光，何止一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