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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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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退残红春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千秋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用手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筒,苦恼的用手紧抱头。
为什么世上会有爱?
为什么爱让人这么痛苦还有那么多人选择飞蛾扑火?
为什么当一个人用心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不爱他?
为什么人要自寻苦恼?
为什么我会陷入这样的绝境?
自从认识了欧阳哲之后,我的人生一团糟。
烦啊!真的很烦。
欧阳哲的事情还没落幕,妹妹和流浪情人上演离别戏,姐姐的爱情悲剧火花四溅,江涛伤心男人堕落记又在持续,而这时白旭找上了我,他的第一句话是“成全衣雅吧!她很痛苦!”
烦啊!烦啊!
又是一个痴情男人,明明在我周围全是一些情场浪子,怎么突然间又多了那么多个痴情种子?
我想他也痛苦,有什么比自己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伤心落泪更叫人痛苦,而自己还要千方百计将她与那男人结成莲理,爱情真叫人痛苦。
但恐怕最痛苦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我要承受他们每个人的痛苦?有谁想过我吗?说来说去最该死最该痛苦的沙文猪却快快乐乐,老天你太不公平了!成全?我怎么成全她?难道我是神仙?我有办法让欧阳哲听我的话?他也太看得起我,可我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他失望,答应了他替姬衣雅约欧阳哲吃饭。
老天,我这不是自找罪受,想必是老天终于肯大发慈悲,在我忍辱负重约欧阳哲时,他爽快地答应,真是老天保佑,接下来全看姬衣雅她能否抓住欧阳哲。
我一方面希望她顺利,那样我心里踏实,但又为白旭难过,他的爱人投到别人的怀中。
我的等待换来欧阳哲惊天的怒火,他在扼死我前一刻松了手,使我又呼吸到了久违的空气,我想起了一句话,正是体验到死,才惦出生的份量,我十分觉得活着真好!
要死不死,江涛又醉熏熏地出现,还一把搂住我,叫着“我爱你”!老天,这不要我命吗?他怎么漏了“筱洁”这两字,看欧阳哲的拳头,我拔腿就跑,江涛?上帝保佑他,希望他死时留有全尸。
我回到父母的家,家里正为大姐的事闹得不可开交,爸爸粗脖子瞪眼睛,大姐也不示弱,就像第三次世界大战,妈妈无助地立在门口,妹妹倒好,正兴高彩烈地与人通电话,想必是那浦家少爷的甜言蜜语使她忘记战争的可怕,一个茶杯就那么不巧砸到她头上,痛得她躲到角落里继续她的爱情表白。
聪明的我早躲回房间睡大头觉,明天会变好!我小小地祈盼。
战火一直延续到开课,我躲回学校。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的平常生活,波涛再起。
在一个下午时分,在公寓大门口我碰上了郁筱洁和江涛,他们并没有看到我,而我也不知为何将自己隐藏起来。
郁筱洁手里拿着皮箱,大约真是要离开公寓不回来了。江涛正抓着郁筱洁气急败坏得不知在说什么,而郁筱洁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她笑着说些什么,江涛只是抬头像是解释,看郁筱洁的样子,她似不相信一个劲的笑着,最后江涛跪了下来抱着郁筱洁的双腿,大喊“我爱你”,这声极响,离那么远的我也听见,我以为郁筱洁会感动,但意外地她推开了江涛。这时有一辆宾士开来,车上是个很太保的男人,郁筱洁却笑着上车,车子一溜烟不见,我仿佛还听见郁筱洁与那男子的笑声。
江涛像困兽般重倒在地,他被击溃了。
我默立许久,才走近江涛,轻轻地说:“天涯何处无芳草”。
他的深情,连石头也要感动,筱洁居然能无动于衷,那么这段感情不如放弃。
江涛依旧维持着下跪的姿态,没有言语,泪从他眼角落下,他摇摇头。
我再一次见到了爱情的可怕力量,丁芊蓉第一个,江涛第二个,第三个会是谁呢?董郎郁丁,白姬终秦,梅柳苍牧,红花盛林,祖武封叶,卫水江童,秋浦束鱼,景詹屠龙,只望上帝能宽容一点,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收留了伤心欲绝、木然无神的江涛,我知道我也该付一点责任,却不知理由。
我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来治疗他极痛的伤,在这三个月中我对他几乎已到了顺从的地步,他可能是我一生中唯一让我如此费心付出关怀的男人,世上的事多么奇怪,我喜爱的人爱着别的女人,我关怀的人也爱着别人的女人,我似乎都只能为这样的男人,默默奉献我的感情。
三个月了,我除了将我空余的时间留给江涛,其余的事全抛之脑后,只在深夜的时候我会想起姬衣雅那哀怨的眼神,白旭深遂的眼睛,欧阳哲傲视别人霸气的眼神。
三个月了,我开始遗忘。
假如欧阳哲没有那么做的话。
江涛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他白手起家,创立芡莱亚外贸公司,专营服饰。
在他从爱情的打击下有点恢复后,拼命以工作来缓解让他窒息的无力感,我很幸庆他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就在这时他的公司出现了问题,欧阳哲出现了。
欧阳哲在商场上是个不败将军,在别人眼中就是灾星。于是江涛的公司便移了主,他本是个会拿某一样别人心爱之物来换回别人自己的公司,但这次他连机会都没留给江涛,他卑鄙地趁江涛疗伤时已伸出了魔手,尽管江涛力挽狂澜终已太晚,大局已定。
我怎么能再次看到江涛那种无力的沮丧之情,我于是找上欧阳哲。
这次我比较顺利的见到了一个自称是他贴身秘书的年轻女人,她挽着头发,带着一个金边眼镜,看起来非常利索,我不知她为什么初见到我仿佛见了鬼的样子,连眼镜滑下鼻梁都不知道,但我来这里不是让人当陈列品看的。
“他们说要见欧阳哲必须经过你的同意。”我开门见山,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
“对,”怎么可能这么像?除了没有笑容。
“我想见他。”这里难道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啊?
“好。”
她干脆的回答反让我有一刻怔忡。
“不过总裁现在正在开会,你先到他办公室里等他吧,”李琪自主主张地下决定,她很想知道她见到那副画的样子,一定很精彩吧!“对了,我叫李琪,小姐贵姓?”
“我姓秦。”随着她走进她身后那扇门,入眼是一幅占据了整个墙壁的画,“这个……”我简直没法动弹,长长的头发在风中飞舞,雪白的衣像云一样,一个天使正朝天空一处发光的地方飞去,她略回望的脸上带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笑,仿佛不知尘世的烦恼,让人一见就会跟着快乐起来,而忘了人世的痛苦。这副画画得很美,很真,仿佛眼前真的有位天使对着你微笑,可这并不是让我像傻瓜一样迟迟不能回过神来的原因,她,竟有一张与我一模一样的脸!
“很惊讶吧!我刚才见到你还以为你从画里走出来了。”她与我并站着声音里依然有丝震憾,“我一直在想这个让总裁经常发愣的天使到底是否真有其人,如果有,以总裁的个性他不可能只是站在这里望着画而不行动,可是如果没有,那么总裁又怎么可能凭空画出这么一幅画来?”
“这是他画的?”如果刚才见到画是震惊,那么这句话让我极度震惊。
我看得出画这画的人是怎样的用心,每一笔都像是道尽无穷的爱。
“我猜的。”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不会是他画的,画中的人也不是我,这肯定是巧合。
我立在画前,大脑一片空白。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欧阳哲一身黑衣地立在落地窗前,俯视底下那川流不息的人群与车辆。
“你终于来了。”他的口气是平稳的,但我分明感觉到他那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不希望我来?”
“是的,可是你来了。”他猛得转过身,却有丝憔悴。
“好,我走。”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我满心拒绝将会发生的事。
“走?你来不是替他求情的吗?”他握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你愿意放过他?”他看起来真的不好。
“如果你真的想求情,我想我无话可说。”
“为什么你会......”我没有说下去,实在为眼前的事烦恼。
“会什么?”他喃喃自语,猛然抬头,“我只想看看这世上的人会可笑到什么程度,哈哈真是好笑,世人愚昧也罢,不料你竟也会如此,我以为你会特别,初看你时,我原以为我会玩上一个不错的游戏,现在证明我错了,你也同所有的女人一样,你走吧。”
他这样,算不算寂寞?我不禁有点同情起他,一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人,以为到了一个同伴却发现那人也不过是做个样子,那会是怎样的失望。
我们有相同的灵魂,这点他和我都已经发现,可是我变了,我已不再是原来的我了,即使我的灵魂依旧。
又已是新的一年,一月的寒流在窗外窜流,房内虽有暖气,但我仍感到无尽的寒冷,也许真是我的错。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看着我,除了我的倒影,他的眼中还有一个深深的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在这一刻有点明白他了。
他得到许多别人心爱的东西,失去的却是他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他越想获得却越失去,他越想开心内心越寂寞,他不断掠取只为了寻求一个能让他快乐起来的东西,可是他寻遍众生仍只是他一个人。
我不知为何心中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如同身受他不被人知的苦,“你怎么了?”他心情差不会是因为我来为江涛求情。
他愣愣地望着我,但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突然抱住我,很用力,“为什么?”在我挣扎的前一刻他幽幽地叹出一句。
“你怎么了?”我再次问。
“我有个弟弟。”他自顾自地说,“小时候我们家很穷,常常有上顿没下顿,我母亲受不了跟了一个有点势力的男人,在我五岁的时候她终与我父亲离了婚,弟弟被父亲带走,而我跟着我母亲。为了年幼的弟弟父亲重组了一个家庭,可是自从母亲背叛了他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把对前妻的怨全发泄在他的新婚妻子上,不是打就是骂,他的妻子不但默默忍受,还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对我弟弟也视如己出,可他却不珍惜,有一次喝醉酒,把她打死了,那时她的肚里已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等他酒醒后悔已来不及,不久他上吊自杀了。母亲想把弟弟带回家,弟弟却拒绝了,他说他一生只认一个母亲,而那个人不是她。不久他走了,那年他十岁。”
“他呢?”还活着吗?
“他回来了,可是他不认我。”
“他是不是长长的头发,长得很美丽。”我忆起了那天见到的那个漂亮的男人,他有一双与他很神似的眼睛。
“你见过他?”他转头看我。
“他很爱你。”如果不爱他,那天他就不会忍受我的无礼,他的身上的确有黑暗的味道。
“想不到你会安慰我,我以为你会嘲笑我。”欧阳哲努力掩住眼中的计谋,让自己看来更落拓,今天的这一切原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对付江涛不过是为了引她来,顺便惩罚那个男人,霸占着他的女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她果真来了,还心细的看到他的不一样,这个女人啊,心还如以前那般软,她还是她。
“渴望亲情是人的一种本能。”我又何偿不在渴望,任由他抱着,我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我忘了被他抱在怀里却没有昏厥的怪异,我忘了许多许多……
窗外响起微不可闻的衣带声,欧阳哲嘴角浮起笑,这个故事不仅仅是告诉给怀中的女人听的,更是为了给窗外的他听的。
我也听到了,“你真的很奸诈。”我抬头说。
与他为敌,真的很惨,包括被他爱着的人。
回来的路上,我骑着车随意在小路处乱窜,忽然听到一声惨叫,而且听来那么耳熟,我顺着声音四处寻找,在不远处一拐弯处见到四五个大男人正对一倦缩在地的女子拳打脚踢,而路的尽头停着一辆宾士,一个黑衣戴墨镜的男子嘴里刁着烟倚着车黠笑着。
我细看竟是那日搂走筱洁的男人,难道地上的女人竟是筱洁?
我急中生智,操起身旁的木棒,向一个看起来最为高大的男子敲去,嘴里还大叫着:“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运气还不坏,适时警声响起,而且越来越近,那倚车的男人把烟一扔,搁下一句狠话,几人迅速上车,跑了。
我忙将那女子扶起,果是筱洁。
她抱着我大哭起来,送她去医院又不肯,最后我把她带回家,给她喝下一杯定神茶,她才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她啜泣着给我讲了许多我不知的心里话。
“小明,你知道吗?我好恨你,我恨你!你本来是我的朋友,可是有一天爸爸忽然告诉我他爱上了你,让我来跟你说,你知道那时我的心情是怎样的痛苦吗?仿佛天崩地裂,我几乎不能思考,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与爸爸有了关联,我跑来打了你一巴掌,就跑去找江涛,可他竟说你是无辜的,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凭感觉,感觉?我真的不想那么想,可是我心里总放不下,我越想越不安,爸爸妈妈的故事我不想重演,我好害怕江涛会不爱我,那我该怎么办?我爱他呀,所以我就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他竟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我的心好冷好失望,他终是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正当我最伤心的时候,妈妈打电话告诉我爸爸又搭上了一个女人,竟是你姐姐秦思妤,这种事从小到大我早看透了,只是没想到有个女人会是你姐姐,哈,真是可笑,妈妈的电话才挂下,你便打电话约我,我故意告诉你我在‘明和海洋馆’,然后找了个男妓在那里等你,你果然来了,我不知你告诉我那些事有什么目的,但我不能让别人嘲笑我被人甩了,尤其是你,你要干什么?讥笑我?向我示威吗?我要先下手为强,我于是先嘲笑你一番,可你知道我心有多痛吗?他真的去找你,真的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开心了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从我身边夺去,什么爱我,全是谎言,天下的男人都一样,用完了就扔,我好难过,跑到酒吧喝酒,在那里我碰到了方才那个男人,他是混□□的,那天我喝醉了就失了身,我真害怕,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想逃可他竟不让我走,说我是他马子,我不是,我不是,为什么,为什么?”筱洁恸哭,我无言,贞洁相当于女人第二生命,她又是在那种情况下失身,我说什么对她来说都是种伤害,好一会她才平静了些,“他让我住到他家里,我不肯他就打我,我就借口说东西放在这,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一开门就听到他唤你的名字,才不过几天,你们竟已同居,天,我好傻,我好傻,他无论说什么我也不会信了,爱情骗子,爱情骗子,可是我真的爱他,我的心好痛,我当了那个男人三个月的女人后,他又看上了别的女人,正在这时我看到江涛的公司倒闭的消息,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他,可被他发现,他说就算他不要我也不会让别的男人要我,宁可毁了我,就在那条胡同想把我打残废,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待我?你就开心了,我已什么都不是了,你与江涛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
她的指责像一把刀,我怎么也不料我竟在他们的爱情里加了一把盐,爱情肓目的可怕啊!
“筱洁,”我只能怜悯地看着她,“我与江涛什么关系都没有,至始至终他爱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这还是我为你们拉的线,你忘了吗?我想我一直忘了说他是我表哥。”他与我妈妈一样姓江,筱洁为什么就想不到以我的个性我怎会认识江涛这样的人,如果他不是我表哥。
“什么!”筱洁惊讶地叫着,声音里却是无奈。
“是真的,”江涛像幽灵出现,他搂住了像雨中发抖的落叶似的筱洁,深深地说,“我爱你,一辈子。”
我站了起来,该给他们一段时间,临行前我将许久前的疑虑问了出来。
“那天,我逃了之后,你是怎么躲过欧阳哲?”
“我只说了一句你是我表妹,他就走了,我想他肯定爱上了你。”
“怎么可能?”我不信,欧阳哲不会是个容易动心的男人,那样的男人就算动心也不可能是为我,即使他有一幅神似我的天使画,即使他与我曾像最亲的朋友一样拥抱过,即使他与我有同样的灵魂。
“我想可能连他也这么想,可是世事又岂能尽在意料之中呢?”江涛说完这话后,将我推到门外,门在我眼前关闭。
好一个见色忘义的家伙,但我衷心祝愿他这次能真正从伤痛中走出来。
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几天之后白旭又打电话给我,其实我逃避这问题许久了,我不想再逃避了,既使我现在并不讨厌欧阳哲,即使与他的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恶劣,即使我有点欢喜跟他在一起的时光,既使我并不乐见他与姬衣雅的将来,可是白姬终秦,白姬终秦啊,我不愿再看见生命的流逝,我无法和当初一样洒脱,在元宵那日,我将白旭,姬衣雅,欧阳哲都约了出来,痛痛快快地全说出来。
时间,元宵,晚上6点。
地点,黑玖酒店。
情景------
四人坐定各点上饮料,姬衣雅痴痴地看着欧阳哲,而白旭又痴痴地看着姬衣雅,只有欧阳哲的神情是平静的。
“姬小姐说,你爱上了我?”我平静地向他叙述一件事,他的表情是微笑的,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有趣的笑话。
“有没有?”这多少有点让我难堪。
“你以为呢?”他反问。
“我希望没有,因为我已爱上了一个人。”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很认真的看着他的表情,而他却像木雕石刻般依然保持着微笑。
“你约我来是让我放你自由吗?”
“你愿意吗?”我问他。
“不。”他依旧笑着,眼神却冷冽地吓人,“想都别想。”
“那么好吧,”我换一个话题,“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这位姬小姐事实上爱了你好几年,你准备怎么做?”
“是吗?姬小姐。”他的语气是揶揄的。
“是的,”姬衣雅点头,急促地接着说,“哲大哥,我真的爱了你好久,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那么你能为我做什么?”欧阳哲漫不经心的问。
“我可以为你洗衣烧饭为你……传宗接代,我也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让我跟着你,无论什么我都愿意,”一个女人如果能说出这样不顾面子的话来,她的爱真是无话可说。
我担心地看着猝白了一张脸的白旭,伸手抓住他,借以给他力量,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但缩回了他的手。
“这样的女人天下多的是,为什么我要让你跟在我身边?”欧阳哲轻蔑地笑起来,我们都没料到他竟可以冷血无情到这地步。
“我……我……”姬衣雅无助地坐在那里哀求地看着我。
“欧阳哲……”我才叫出声来,他就大喝一声:“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他的神情是凶猛的,充满野兽的狂野,但在瞬间又恢复成无害的模样,“我想这位白先生对姬小姐也不简单吧,姬小姐,你说呢?”
“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姬衣雅满口否认。
“这位白先生好像不这么认为。”
“我......我与姬小姐一点关系......也没......没有。”白旭很艰难的把话讲完。
“那么今晚你又扮演什么身份呢?”欧阳哲恶意地嘲笑。
白旭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我不忍他这样被欧阳哲欺负,忍不住开口:“因为他爱的人是我。”
白旭和欧阳哲都看我,白旭是惊讶,欧阳哲却充满危险。谎言已撒,我只硬着头皮说:“我爱的人也是他!”
“是吗?白先生,你凭什么来养活他呢?”欧阳哲恶意地笑着。
“难道......都是你做的?”白旭惊问。
“你说呢?”
“白......”我硬将“先生”吞进肚子“到底什么事?”
“公司上......”他没再说下去,大约也没注意到称呼的转变,我却是明白欧阳哲一定又旧戏重演,吞下他的公司。
“欧阳……”我话未完,欧阳哲已按住我的手接下我的话,靠在我耳边轻柔地像情人的低语:“叫我哲,都已是我未婚妻,有什么好计较,我知道你生我气,故意用姬小姐和白先生来试探我,你好傻,我怎么对你,你难道不知道?”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天大的谎言,白旭和姬衣雅都冷冷地看着我,我正要解释,他却吻住了我。
姬衣雅哭着跑了出去,白旭只狠狠地冷冷地说了声“好毒的女人”就追了出去。
白旭一离开,他就放开了我,笑得像只狐狸,他是该为今晚的演技得意,也难怪他能被称为“常胜将军”。
我无力地站起来,“元宵快乐!”说完我就走了,却依然听到他不可一世的命令,“一个月后是我们的婚礼。”
“为什么你就是不了解我的心?为什么你尽为那些男人来找我?为什么你的眼中没有我?”等到那个笨女人离开,欧阳哲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不满的低叫。
为了她他做了多少事,可是她竟说她爱上了别的男人,若非知道她笨笨的脑袋跟石头没什么两样,爱上了他还不知道,他早就要杀人了,哎,他为什么会执着到今?她与过去叛若两人,可他偏偏还是不可自拔。
“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选择你,哪有人是这样表现爱的。”血影在他身后说。
“回来了。”欧阳哲伸出手,血影有些不甘却仍握住他的手,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啊!
一出门我就有些后悔,天寒地冻,冷风刺骨!外衣忘在酒店里,我又不愿再回去看欧阳哲得意的脸,只能抱着双擘,有些发愣地立在路上。
今晚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白旭临前那一瞥中所包含的愤怒与隐隐的心喜,他的矛盾与挣扎,揪痛我的心,而我似乎永远也逃不出欧阳哲的手心,每每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最后发现那不过徒劳的笑话。
我一个人走在长长的街上,四处是闪烁的霓红、喧哗的笑闹,但我却觉得我走在无人的街上,街旁的路灯带着灰淡的光,冷漠的照着冰冷的我,世界是如些的黯淡!
风很轻,微微地,却很冷,冷得刺骨,我麻木地往前走,也不知是白旭的那句话还是欧阳哲的那句话,让我有种委屈的感觉。
夜,好黑;夜,好冷;夜,好孤独。
这样的夜,使我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首诗来,至今记忆犹新。
爱情的真像/
不是自白/
不要轻信来自他口中/
任何的话语/
因为每一句中夹带着/
三分诱惑七分虚情/
许多年以前/
就有一位女孩/
误信了黑蛇的化身/
将自己葬送在/
黑暗无说的淤泥中/
时时沙漠狂怒/
为着悲哀那少女的无知/
千年的冤魂无处伸/
在如今的年代/
爱情已经开始流逝/
但轻信爱情告白的悲剧/
流传着永恒的无奈/
世上陷阱太多/
封锁才是最——/
保护自我/
今晚我重新回味时,竟泪流满面!
我问我自己相信爱吗?我摇头!是的,不相信!经过那么多的事情,看尽别人的悲欢离合,我仍只有一个答案,因为同时我也明白了爱情的可怕。
说固执也好,说心结也好,我不想再碰有关爱的任何事物,我多情愿回到那个视爱情如粪土,视人情如薄纸,心如钢、冷如冰的我。
从今晚开始,丁芊蓉,董浩生,郁筱洁,江涛,白旭,姬衣雅,小琪,浦东仁,欧阳哲,姐姐,郁宏天,我全把他们抛之脑后,做回我自己。
第七章
我以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我以为我我可以做回我自己,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我这么简单的心愿都不能实现?
吹了一夜的风,回到家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合眼,打开电视,才知道筱洁与江涛表哥昨夜从超市出来的时候被一辆急驶的车撞倒,虽然马上送到医院抢救,但江涛表哥伤势过重没能救过来,而筱洁在表哥心脏停止的那一刻,已经缓过来的她心脏也停止了跳动。
知道吗?又是两条人命。
我想哭却哭不起来,呆坐了一个早晨,等我想到可能是那个□□的男人干的后,却得到了他在今早一场火拼中被砍成七八段的消息。
我不知我该如何,是流泪还是狂笑,我忽然发现在这世上生命如此的脆弱,说没就没,连一个回声都没留下。
多么可怕啊,我看到生命那么轻易的流逝。
在筱洁的墓地上,我第一次看沈洛,筱洁的妈妈,她的表情是平静的,可以说是冷漠的,而郁宏天竟没有出现,墓地上只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嘶哑的痛哭。
一声传过一声长......
我不忍再听下去,泪已无声划落。
我突然想到芊蓉,我也明白了当初浩生的死,给了她多大的打击。
圆尘,她真能圆得了尘么?我来到了她出家的寺庙,却只看到白布覆盖着的美丽的脸,她握着一叠彩纸苍白的微笑。
风吹起,一张澄黄的纸飘啊飘,落在我伸出的手上,上穷碧落下黄泉,三生石上永相渝。
她终是真正圆完了尘,她永远的远离了世俗,可是对我来说又是一条生命的流逝。
这是怎样的冷?我无法形容,如果还会流泪,也早已流尽。
无血的伤啊!最痛!
我终归是人,终归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妹妹的失踪,姐姐的爱情纠缠我再已无力说些什么,对白旭和姬衣雅我只能说声对不起,也祝愿姬衣雅能从爱情的沼泽中脱身。
我的身体忽然迅速地虚弱下去,比以前更孱弱,我几乎连抬一下臂的力量都没有了,一个月内我除了睁着我疲惫的眼睛,猜测是黄昏或清晨,已无法做任何事。
欧阳哲看过我三次,每次都冷着脸进来,板着一张脸出去,他甚至不曾对我说一句话,他请来送饭的小萍也是沉默得怕人,我知道我的病很重,这让一向不吃亏的欧阳哲愤怒了,他处心积虑花了那么大的心血,却只能见到一个要死不死的未婚妻,也不知该不该说夜路走多了,终会碰到鬼。
也不知是什么样时刻,小萍忽然静悄悄地立在我眼前,也不多说一句话,开始朗读一些诗词名集名著,在这一霎那,我有一丝感动,他适时拉了我一把,这让我心中泛起一种不曾有过的温馨,时间在声音中流淌,《海伦的婚礼》中那一刻的悸动,不知为什么我默默回味着。
我心中有一个想法形成,我会不会像海伦那样避不开死亡,但我想我绝不能像她那样幸福,死在爱人的怀中,享受十日的新婚,我,只能暗暗地任灵魂抽离。
小萍每日都会伴我读一个时辰的诗文,后来早上有了柔和的音乐,再后来欧阳哲宣布三日后便是我们的婚礼之日,我连惊讶都已无法表示,昏昏沉沉,在黑暗与光明中挣扎。
三日后,在圣德教堂,我被一群人抹抹涂涂,换上洁白的婚纱,但我却连站都无法站稳,我只能歉意地对身边每一个人微笑,欧阳哲忽然如风般闯进,不顾所有人的阻挡,扯着我,几乎是拖着我,远离了教堂,我被扔进一辆新车,在昏迷的最后一刹那,我真切感到了他的愤怒,我笑了,沉入黑暗中。
醒来后,妈妈那带疲惫的脸逐渐清晰,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但我知道这是我好长不曾久伫的家,多可笑,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我微笑满足地摆上去,现在却陌生地让我心惊肉跳,我知道我早已不属于这。
妈妈是一脸兴奋,她提高声音大叫:“醒来了,醒来了!”在我的记忆中,妈妈从不曾这般尖声大叫过,门被打开,第一个进来的是睡意腥松的大姐,后面是面带愧意的爸爸和带着一抹阴狠的欧阳哲。
“嗨!”我笑着招呼,声音如想像中嘶哑地似吼号千年般。
“你的精神不错吗!”欧阳哲独有的冷淡带有讥讽的声音突兀地插入。
但我并不生气,只是微笑看着他,我心里充满感激,能死在家中也算是种幸福,我飘飘乎乎八年,从一个宿舍搬到另一个宿舍,直到找到我现在住的房子,但我心中经常会记起在一个仲夏之夜,我和小琪在海边捡了几颗石子,现在养在水缸中放在我床边的案头上,在我十二岁生日那天,爸爸从遥远的地方特别乘飞机回来,还为我买了一件生日礼物,一个可爱的芭比,我一直小心意意地保存着,为那份偶得的父爱,还是家在我心中占的位置最重,我虽努力去忽视去遗弃,但每次在夜里醒来,我都被感觉我躺在别人的床上,我爱家啊,虽然我多么不愿承认。
“如果你早日好起来,或许还能看到一场婚礼。”欧阳哲莫测高深地笑着,他揽住了姐姐的腰,姐姐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轻轻地笑着,带着一丝骄傲,可我却为她的未来感到悲哀,但我什么也没有说,我的神经僵硬地连我自己都惊讶。
我不知道姬衣雅知道后会怎样,也不知郁宏天的闹剧怎样落幕,反正总是不停地死亡,下一个也许就是我。
“姐姐,祝你幸福,姐夫,好好待我姐姐。”我平静地近乎无情。
然而我转身头去看爸爸,他坐在阴暗中,只在地上投一个黑影,注定家中要有个人牺牲,我悲凉地笑了,亲情竟真抵不过金钱。
我疲惫地闭上眼,拒绝了对外界的一切期望。
家,这真是令我眷恋了八年的家吗?
不料竟呆上了半个多月。
我是被虫声吵醒的,好久没有再听这重复、机械,然而充满生命力的虫鸣了。是阳春的清晨,我躺在床上,听窗外那和协的声音,有一般无法形容的感觉一下子充满我的四肢,我终于坐了起来,屋子里还留着昨日的阴暗和幽凉,窗帘很厚,光线很暗,但我知道这又是明媚的一天,虽然我在阴暗和幽凉中努力寻找却无法找到一丝丝阳光,我闭目细听,依旧是机械重复的虫鸣。
我静静地微笑,俯下身,把脸贴在枕上,呼吸着遗留的过去,这里曾经是我的一切,我虽然知道在这世间上没有持久不变的事物,虽然明白时间总会一分一秒流失,但我依然惊惊颤颤地发抖,心痛得无力,我静静微笑,泪水已湿透了枕巾。
自从那日后,我再也没见着欧阳哲,大姐也很少有身影,小琪却是一封信也未报到,我有点不放心,家中虽有妈妈,但她苍老瘦弱的身体令我更难过,所幸小萍仍有时会陪我一两个钟头,我以为我会死,却在两个月后病愈。
一年多了,我的故事竟已有一年多了,今天是董浩生的祭日,我去墓地送了束鲜花,也不知芊蓉有没有赶在他投胎前与他见一面,续上那段未完的情。
我一个走在山路上。
两旁的木麻长得很高很高,风吹过来,有点像海潮,海就在山下,走一段不太长的山路,便是海滩,有时我也不明白,一向视钱如命的爸爸为何会将房子买在低头听海潮,抬头见明月,悠扬的半山腰,这里地价很贵,许多有钱人厌倦城市的嚣尘,便纷纷在这里定居,但爸爸买下这幢别墅时,他并不有钱,处在家庭努力拼搏期,是什么样的力量让爸爸决定在这安家落户。
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抱着爸爸,问他:“海为什么在脚下,爸爸爱不爱我?”爸爸总是笑着说:“爸爸像爱海那样爱你。”一个爱海的男人,该是粗犷豪迈,充满海水味的,但爸爸干净得近乎绅士,是不是想当个海上的人,是爸爸的理想?在这宁静的一刻,我不由想,年青的爸爸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曾经想在海上过一生,在茫茫人海中遇见母亲,为她放弃了自己的理想,在陆地上扎家?父亲那么努力工作,是不是因为想让妈妈过得更好,让我们不用尝他曾尝过的艰辛过往?父亲变成现在的模样在他心里是不是还存在着一个爱看海的男人的世界?在父亲的转变过程中,是不是因为我们的负担,使他对金钱产生疯狂的爱好?
我不由地摇头,微笑的叹息,父亲已不是从前的父亲,海就在脚下,但他不再低头望过,海对他已毫无意义,“他会爱海那般爱我。”这是不是说我对父亲来说也已毫无意义?
“你的兴致好的令我惊讶!”欧阳哲总神不知鬼不觉自阴暗中走出来。
我静静听他低沉的声音,心中有种惆怅的感觉,在若干年后,他也许像父亲一样,亲手将自己的一切埋葬,除了钱,他一无所有。
但我已不再为别人的事付出我贫脊的心,这段时日来,我连最后那根会痛的神经也失去了,看见他也没了从前那种不能自控的激动,愤怒,涟漪,我的心就像一潭死水,我平静的看着他。
也许我放肆的眼光激努了他,他猛得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分明感到那刺骨的疼痛,但我只是抬高头,静静地看着他,看到他的悲愁与寂寞。
为什么我们都寂寞得成了冷漠的人?
多难的啊!我竟与这样一个像山一样坚强的人一样,拥有寂寞,这个认识使我忘了手上的痛,轻轻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他放松了手,轻揉我腕上发肿的地方。
“没有,姬小姐还好吗?”
“不,”他的神情古怪的漠然,“她在我们结婚那日割腕自杀,被抢救回来后变成疯子,白旭带她到瑞士去静疗。”
我没有再说,但欧阳哲接着说:“几天前她终于清醒过来,听说我将与你姐姐结婚再次次上吊自杀,这次她没能走运,白旭听说和她一起葬在瑞士,当时他还活着。”
我恻然,爱如果到活葬的地步,他比芊蓉恐怕爱得还苦。
整座山一下子安静下来,连月亮也似乎收了光辉。
他隐在暗中异常安静。
我说:“我们都是可怜的人。”
妈妈中了风,这是我所料不到的,妈妈向来健康,但这回却突然中了风,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中了风,这该是怎样的悲哀,我于是忙挂上电话,随手将欧阳哲遗落在这的钱包取了过来,匆匆出了门,直奔康乐医院。
在甬道口上,我遇上了那位为我母亲医治的医生,他约莫六十出头,有种温文的气质,也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智慧和洞察力。
我问他母亲怎么样了,他淡淡地微笑,用种特别温柔的语气,对我说:“没事,好生看着。”
我吊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诚心道了声谢,进去看安静躺着的母亲,我已有多久没好好看母亲,我有丝愧意,妈妈啊!已不再是过去那柔柔笑着美丽的妈妈了,她的两鬓发白,皱纹也条条可观,原来丰腴的身体,如今瘦弱得不成样子,妈妈啊!我对不起你!
我坐在椅上,静静地看着妈妈,看到第二天妈妈醒来,我抓住了妈妈颤弱的手。
妈妈只悲凉地四下一望,苦苦地笑了,爸爸没来,姐姐没来,小琪不在,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可怜的母亲,她在房外昏倒被邻居一个女佣发现,送到医院,幸而她身上有我的电话号码,否则,也许这一刻我还呆在学校里。
“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小琪她回来了,”妈妈无奈地接下去说,“她收拾了衣服等东西跟一个男孩走了,说要去流浪,我怎么也叫不住她,睁睁地看她消失在路的尽头,为什么啊小明?”
我知道小琪的确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从小她是个敢于拼搏狂热而固执的女孩,爱情在她的生命是她苛求了一辈子的心愿,又何况流浪本也是那男孩吸引她的物质。
“妈妈,没事的。”我怆然,对妈妈竟只能单调说着些平静的话语。
“小明啊,我真不希望你们不快乐,可我又不知该怎么做?”
“妈妈,”我叹气,“我一直很快乐,我也相信姐姐和小琪选择了她们快乐的路。留不住的终留不住啊!妈妈。”
门被撞开,父亲跌跌撞撞、一脸苍白地冲了进来,搂住枯瘦的妈妈,爸爸啊.....
我欣慰地笑了。
我忆起了很久前听过的故事。
有一个富家千金,不但容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当地许多年轻人都偷偷爱着她,包括一个很穷却很有志气的青年。可是他知道他与她是云与泥的巨差,他连想也觉得是一种奢望,只能把这份爱放在心底,每天站在远远的地方偷偷的望着她的窗,只为等她偶然出现在窗台上,一年过去了,那个千金小姐终被那个青年的深情感动,她与他相爱了,但是她的父亲,一个地主,不但拒绝把女儿嫁给一个身无分文,只有满身硬气的穷小子,还硬给他才十七的女儿找了个四十多岁的老头当三姨太,后来她和他就私奔了。
这个美丽勇敢的千金小姐就是我的妈妈,那个深爱着她的青年就是我的爸爸,所以小的时候我们很穷,住在一条据说很邪恶的街的附近,不久之后凭着爸爸的努力,他终于出人头地,带我们远远离开了那个地方。
考完了试,又是漫长炎热的盛夏,由于旷了那么久的课,这次考得并不太理想,这使我有丝沮丧,于是我回到了父母的家。
这实在不是一个值得去散步的黄昏,但所幸我在一条长腾椅遇到了一个女孩和一只沉默的鸟。
传说中有一种鸟叫做荆棘鸟,它一辈子只能啼唱一回,并且要以生命作代价,这只鸟便是荆棘鸟,这个女孩也叫荆棘鸟,其实这不是她的真名字,我只知道她姓柳。
偶然的认识我们都保持缄默,我们都不是会轻易讲述故事的人,但在这黄昏,我们仍是成了陌生的朋友。
每天我都会在黄昏走到那长腾椅,而她也总带着那只沉默的鸟坐在那儿无言。
这使我沉闷的假日有了一丝凉快,对于欧阳哲与姐姐的婚礼为何至今仍没有举行,姐姐不急我这做妹妹的也没话可说,妈妈突然中了风,但换得了爸爸关爱,他总带着她在海边漫步,使海滩留下了长长的脚印与轮印,我除了说声快乐妈妈!快乐爸爸!还能说什么?妹妹偶尔也寄一两封信,述说她流浪的快乐与艰难,不难看出流浪的日子很苦,但她是开心幸福的,这使我只能沉默的微笑。
这真是沉默的一个月啊!然而平静得让我感动,只是人生总是不幸啊!生老病死,生老病死......
又是黄昏。
我走到长腾椅时方才坐下,那只沉默的荆棘鸟忽然叫起来,它的声音是悲凉的,无奈的,痛苦的,嘶哑的,沉痛的,它飞旋到天空,长嘶一声,撞到路旁的树干上,死了。
“荆棘鸟”慢慢立起身,走到树下,拾起气绝的鸟,又慢慢踱回来,我低头看那鸟,竟战悚地发现它临死的目的那么哀怨,充满愤怒。
“它死了,”“荆棘鸟”第一次开口,“荆棘鸟死了。”她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但她的眼神同这鸟的眼神多么神似,我有一种感觉,她也死了,她明明活着为什么却已死了?!
然后她开始讲述她的故事。
“我是个相信缘分的人,我觉得在芸芸众生、茫茫红尘里如果能让两个原本陌生的人,能够相遇相识相知相爱相伴都起于上天注定的缘,我相信在一生中我一定会遇上属于我的缘,在一个秋天的早晨,那时落花飞舞,我觉醒于如此多情的季节,我遇上了他,只一眼我便明白,他就是我等了一辈子的有缘人,我们很快相爱,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对我的那份暖暖的爱,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只到有一天另外一个女人出现,我真不知道他已经结婚,多可笑啊!我们认识的那一天,正是他走向婚姻墓地的那一天,他的妻子姓梅,长得很漂亮,家里也很有钱,她说她爱牧,爱得很辛苦,爱得遍体麟伤,为了牧与家里闹翻,气得父亲心脏突发而死,母亲受不了打击也去,她说她什么都没了,只有一个牧,牧终于点头娶了她,她只希望能一辈子看着牧,既便牧不爱她,你知道她那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她竟跪下来求我,让我劝牧不要和她离婚,她说她不介意牧跟我在一起,她说既便只能拥有一个妻子的称呼也愿意,她的神情那么的无奈,明明痛哭流涕的人该是我,我竟成了成全一个作为妻子应有权利的人,真好讽刺!混混沌沌的过着三个月本是妻子过的生活,我终不忍她每天乞怜的以奴隶的身份伺侯我,这是怎样的爱,太让我感到可怕了,如果有一天牧爱上了别人,我会不会如她般摇尾乞怜地希望能看他一眼也幸福,光是想到牧会爱上别人,我就心痛得受不了,更何况看着他与别人卿卿我我,这也让我感到我是多么的卑鄙,抢了她的爱人还住到她的家中,她的心中会有多苦,会有多痛,牧呢?牧为什么会如此的心平?仿佛天经地义一般,他怎可无情到这种地步?我明知我再住下去是非常自私的,可我舍不得离开牧,我想只要再过一天我就走,可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我依然还住在她的家中,我想先前她还存在希望,后来终于绝望了,有一天家里多了一只鸟,那是她的新宠,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那只鸟,而那只鸟却从不欢唱,这家一天比一天沉默,沉默得令人发疯,梅她终于发疯了,从此住进了疯人院。我本可正大光明的与他在一起,但我的良心过不去,我已经自私了一次,不能再自私下去,我带走了那只鸟,将她的丈夫还给她,远远地离开了那个地方,后来有人告诉我,那只鸟叫荆棘鸟,一生只啼唱一回,我说我也是只荆棘鸟,一生只把我的故事讲述一次,我的故事并不好听,因为我错爱了别人的丈夫,所以你千万不要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她说完这话就带着那只死的鸟,飘然而去,她的、脸上带着笑,我知道她走向的是死亡之路。
果然没几天后,我就听说了,不远处一幢别墅的主人死了,她旁边还有只死去多时的鸟。
后来一个男人到了这里,成了那别墅的主人,有一股冲动我非常想去看看他,我知道这个人一定是牧。
他果然是牧,只是又憔悴又削瘦,没有我想像中那般神彩飞扬,他是值得两个女人去爱啊,他有双非常忧郁吸人的眼,看了他之后,我没有打招呼,也没有将柳与我相识的事说出来,我相信柳一定作了她一生最没遗憾的安排,再几天,那别墅多了一个痴痴呆呆的女主人。
叹气啊 !感叹这世上的情缘!
经过了一年的过去,世事无常得令我侧目。
欧阳哲在轻风的夜里,约我到山下看海,他的表情是严肃的,我知道我拒绝不了,只好随他下去。
在沙滩下坐定,起先谁都没有开口,沉默得看着闪烁着街灯的大海。
欧阳哲的声音有点变调的怪异:
“如果你是湖水/
我乐意是堤岸环绕/
如果你是山岭/
我乐意是装点你姿容的青草/”
我一下子愣住了,实在不相信他竟能吟出这么一段诗来,我知道这是汪国真的《我不期望回报》,而这两句只是文中两句无私退让的前奏,只起点缀作用,但些时由他吟来却充满了力量,我假装顽皮,以另一首诗来作答:
“爱,不要成为囚/
不要为了你的惬意/
便取缔了别人的自由/
得不到,总是最好的/
太多了,又怎能消受/
少是愁多也忧/
秋天的江水汩汩地流/
淡淡的雾/
淡淡的雨/
淡淡的云彩悠悠地游/”
他只说了一句:“爱过的心学不会放弃,不怕等你多久,只盼你能回头。”
我沉默。
海沉默,天沉默,他也沉默。
我站了起来,说声“不”。
他也站了起来,看我许久,却深沉得我什么也无法看透,他冷冷地笑了,用手指轻拂我的面颊,温柔带着寒意说:
“我本想给我们一次和平,而你却一定要挑起战争,你别忘了,你没有权力说不。”
“你已经选择了姐姐,姐夫!”我加重“姐夫”,嘲讽看着他。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他竟睁着眼睛反问。
我转身就走,他用力拉回来,将我紧紧地搂住!我挣扎,我想起了那么多往事,芊蓉,筱洁还有柳,她们都对我说“不!”一声高过一声,而另一头白旭与姬衣雅和大姐哀怨地看着我,我不要,我决不能步入爱情的陷阱,我知道他要杀我,所以故意引诱我,好使我也受到那个诅咒,尝受所有痛楚的折磨。
我绝不能妥协,我大叫起来,并且拳打脚踢奋力挣扎,但终究欧阳哲的力气大,他将我压在身下,我惊恐地看着他,难道我也逃不了?他俯下了身,正吻上我前一刻,一声“住手”,大姐出现了。
大姐是愤怒的,她指着我们,气得只说了“好......好......你好!”她的目光凶猛,我有丝害怕。
“大姐,我没有,我没有......”我竟懦弱到只能说这些话,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绝对冷静、理智地处理好这些情况,然而我终不是从前的我了。
大姐哭着跑开,欧阳哲放开了我,他立起,冷得像雕石。
“你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不对?你想甩掉我大姐,却没有理由,故意拿我来作挡箭牌,对不对?”我气极败坏地询问。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你冷冷地狡黠地笑了。
我倒在沙地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他姓欧阳?为什么他不受诅咒的折磨?这种人老天早该将他天打雷霹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