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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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让他再也无法扮演那个‘无辜的’好父亲！”
这番话，既是命令，也像极一声号角，瞬间为整个团队吹响了新的进攻方向。
办公室里刚才还死气沉沉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了斗志，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新的调查方案。
“那我现在就去他们家楼下找那个菲佣聊聊？”
一直找不到机会参与的方静文立刻迫不及待地举高了手。
“不行！别自以为是！”
张嘉琪想也不行地立马出声否决。
方静文眼中那抹亮起来的光瞬间就黯淡了下去，识趣地收回了手。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生硬，张嘉琪别过脸，看向白板上林伟明这个名字旁才写上的‘疏忽’两个字，示意众人也一起看过去。
“林伟明现在警惕性这么高，我们的人一出现，他马上就会知道。到时候他抢先一步把佣人辞退或者封口，我们就什么都问不到了。”
说到这里，张嘉琪似乎觉得已经足够，便不再多言，但她的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向了方静文。
即使和其他人一样，方静文跟着她的话点了头，但她在她们这组人里面，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确实，她也只不过进组几天，一来就碰上宗公诉大案，又帮不了什么忙，一直被人不停否定，难免觉得失落挫败。
张嘉琪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跟自己斗争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别扭地又再开口。
“做事用用脑子，对付这种聪明人，我们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必须一击即中，绝对不可以打草惊蛇。”
依旧是张嘉琪特色的，硬邦邦的，一点面子都不给的不耐烦口吻。
正如她这些天来，一直对方静文那样。
不过这次，就连方静文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抬起头来迎上张嘉琪悄然投在她身上的视线，对上了她那双看似凶巴巴的眸子，认真无比地应道。
“对不起，Cat姐，我以后做事会再想多一层的。”
真诚而柔软的回应像一记直球，精准地击中了张嘉琪坚硬的外壳。
她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哼了一声，极其不自然地扭过头去，避开方静文的视线，嘴里嘟囔道。
“知道就好。”
这副样子，活像只被顺了毛，却还要假装凶狠的小猫，笨拙得可爱。
蔚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欣慰的笑意。
她之前还想着等这个案子告一段落，要找个机会和Cat好好聊聊，让她对新人多一点耐心。现在看来是完全不需要了。
不愧是她们两个共同决定，挑出来的‘银鸡头’，适应能力够强。
她还一直担心，她还没来得及带好这队人就要被调走。
新队伍要磨合，新来的同事可能一时半刻顾不上留意这些细节。
现在看来，她届时可以很放心地将一队齐齐整整的精英交托给未来的同事了。
可惜……
蔚枝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团队的氛围刚好起来，她却不得不亲手泼上一盆冷水。
“别高兴得太早。”蔚枝开口，“恐怕，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
果然，话一出口，真的像极一盆冷水，浇熄了办公室里刚刚升起的轻快气氛。
张嘉琪不解地看向她。
“Madam，你的意思是……我们派人去拍照被发现了？”
何志峰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会吧？Cat不是说离得很远吗？”
“跟拍照没关系。”蔚枝摇了摇头，马克笔在她的指间转动，“你们想一下，从申请保释，到舆论公关，对方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足以证明我们的对手是多么谨慎和步步算尽。”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预判不到我们警方一定会企图找她出来？所以就算阿峰今天藏得再好，Cat派过去的同事行踪再隐秘，都可能已经跌入对方早就预设好的，等着我们去踩的陷阱。”
这番话，让众人都不由得遍体生寒。
也就是说，他们以为的主动出击，可能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对方的算计之中？
然而和他们不同，蔚枝的语气却反而一松，指尖捏着马克笔头，往白板上那个名字重重一戳。
“她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以预判我们的行动。但她绝对算不到，我们已经找到了新的方向。她在暗，我们在明，所以我们注定会吃亏上当一回，让她继续在暗处看着吧。接下来，轮到我们出招了。”
蔚枝看着众人的杏眼里，盛满了澄澈明亮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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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一场视频会议也正在进行。
屏幕上的画面里，季珺脸上神情一如既往地矜冷淡然，另外两个窗口里，分别是许静和Pauline。
“……警方的动作比我们预想的要快，也更没有章法。”许静微微皱起眉头，谨慎地总结着今天的情况，“他们的人今天一整天都在我们律师行楼下蹲守，Katherine，你的判断是对的，他们确实开始急了。”
提到这点，Pauline眼带笑意，慢悠悠地端起手边的咖啡杯，语气里掩饰不住的欣赏。
“急了，就容易犯错，看来你出的这些招数确实打得他们措手不及，Katherine，Good Job，接下来，就轮到那位Madam Wai头疼咯。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做些什么，让我们的Madam好好‘享受’这种感觉？”
面对着赞许，季珺脸上没有丝毫得色，狭长凤眸半敛，微抬下颌。
“急什么？头疼只是开始，我会让她手里的牌一张张全部失效。”
季珺的声音分明没有在强调什么，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那双半敛的凤眸，却缓缓抬了起来，隔着屏幕淡淡地扫了许静和Pauline一眼。
只是一眼。
毫无感情波动的，平静的一眼。
却让屏幕那头的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季珺想要传达的意思。
这场‘仗’，只会是她季珺赢，她们不该对她的计划有任何疑虑，有任何建议。
季珺要她们做的，只是执行她的每一个指令。
任何所谓的建议，都是‘多余且可笑’的小动作。
如此强势。
许静到底是第一次和季珺合作，作为业内也能说得上话的律师，面对着这样独断专行的做派，心中难免升起一丝不悦，但到底，她还是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这份情绪。
而和季珺合作多年的Pauline更不会有什么意见，脸上笑意不减，自然地接过话头。
“那么，关于你身份保密这件事……”
但Pauline话都没能说完，季珺就打断了她。
“我说过，在我正式提交辩护文件之前，我的身份必须保密。我不希望控方有任何先机去研究我过往的庭审风格和辩护逻辑，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布局很不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接下来的会议，谁也没有再提到这点。
毕竟这位Katherine Kwai意思很清楚了，不是吗？
她负责发号施令，她们负责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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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会议结束后，屏幕暗了下来，许静终于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老板。
“Pauline，这个Katherine Kwai……是不是太……”
她想说“太目中无人”，“太傲慢无礼”，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但即使她不说出口，Pauline也看透了她未能说出口的话。
“Jenet，如果你有Katherine Kwai那样的爸爸，有那样的背景，有那样的实力，那么即使你做得比她过分一百倍都没有问题。”她顿了顿，看着还有些不服气的许静，施施然补充道，“我知道，大家都是律师，你觉得她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指指点点？就凭她是大律师，我们是事务律师。无论我们做的事情再多，在庭上决定生死的，永远是她们。况且，我和她合作了这么多年……”
“她，基本没输过。”
轻描淡写的一句，比任何长篇大论的解释都更具分量。
在这个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世界里，‘没输过’这三个字，就是Katherine Kwai所有‘目中无人’和‘傲慢无礼’的有力的资本。
许静彻底沉默，脸上的不甘一点点褪去。
她明白，由这一刻开始，她需要做的不再是提供意见，不再是合作建议，而是学习服从。
因为，Katherine Kwai就是Katherine Kw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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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珺看得出对面那个叫许静的事务律师很显然面服心不服。
那又如何？
不服气她的，看不惯她的人多了去了。从她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天起，等着看她笑话的眼神，就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
她早已习惯。甚至，有些享受。
因为当她最终站在胜利者的位置上，看着这些曾经轻蔑嫉妒她的人，不得不挤出讨好的笑容来恭贺她时的感觉，远比他们听到她继父名头时虚伪的恭维更有意思。
许静的不服对她而言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她们或者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这样坚持隐藏身份，但与她而言，有两大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第一个。
当然就是她说给她们听的那个很平常的理由，不能让控方提早知道她的存在，让控方有足够时间来研究她。
几乎所有大律师都会这样做。
而第二个理由……
那就是一个她要亲手送出的礼物。
给蔚枝的‘惊喜’。
一想到蔚枝正忙着应对她给出的线索，终于，她费尽心机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手的破绽的那时……
她就在她面前出现。
这时候，蔚枝一直挂在脸上的所谓体面和那副自以为是的冷静的虚伪面具，会如何是好？
一定会是一场比赢得任何官司都来得高兴的‘精彩’表演。
想到这里，季珺嘴角噙上一抹笑意，然而，未等她好好回味这份愉悦，蔚枝那张可恶的，永远带着浅笑的脸庞，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季珺蹙起眉头，烦躁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将那丝刚刚升起的快意彻底淹没。
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角落等酒柜前，拿出那瓶酒，再拉开冰柜，拿起冰夹，为自己调一杯 On The Rock。
办公室的冰柜不大，因而冰球尺寸也有些不如人意，但聊胜于无。
一颗冰球，一点威士忌，冰块在酒液中缓慢融化，带出酒气的芬芳同时也能尽可能保留酒精的刺激。
本应如此。
但今晚，被蔚枝所勾起的烦躁感却说不清道不明地一直萦绕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有些不耐地去夹冰柜中的冰球，满心只想快点喝到自己的酒。或许是动作快了半分，或许是力道重了一分，等她回过神时。
“啪嗒，啪嗒。”
两声。
两颗球冰接连掉进琥珀色酒液中，溅出不该出现的酒滴。
两颗冰球在狭窄的杯壁间开始不规律地旋转，碰撞，发出细碎而烦人的‘叮当’声，将杯中那片澄澈的酒液搅得一片混乱。
一如她此刻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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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Madam！技术部那边发报告过来了！”
张嘉琪惊喜地从自己的工位上猛地抬起头，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话音落下，唰一声，办公室里所有人瞬间围了过去。
离得最近的何志锋和方静文一左一右，直接将张嘉琪的工位堵得严严实实，在他们后面还有个阿良探头看。
三个人挡着，别说电脑屏幕，因为办公室最远，来得最慢的蔚枝连张嘉琪的工位都看不到，放眼望去，唯有一颗颗人头和他们尤其显得‘宽广’的脊背。
只听何志峰发出一声夸张惊叹。
“哇！AI现在真的不得了，修复之后真的清晰了好多！让我看看，这个身形……”
好嘛，光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一点是什么回事。
蔚枝心里被何志峰这声惊叹吊起了胃口，正想开口让他们让个位置，裤兜里的私人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在这片被期待和兴奋笼罩的嘈杂里，这道电话铃声显得格外刺耳。
蔚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谁会打她私人电话号码？
她不得不先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让她心头一沉。
社会福利署，陈姑娘。
她在玛丽医院交换了名片的，代表社会福利署带走林欣欣的社署职员。
难不成是欣欣出事了？
这个猜测让她的心更往下堕了堕，蔚枝快速走开几步，赶紧接通了电话。
“陈姑娘，是我，蔚枝。”
即使心下惊虑，蔚枝还是沉稳开口道。
“Madam！”电话那头的陈姑娘声线带上几分惊疑，“陈美娟硬闯来儿童之家像疯了一样说要见欣欣，要带走她！我们拦不住，差点让她冲进去伤到孩子！我们已经报警了！”
饶是蔚枝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免得一愣。
“Cat！这页我们看完了，快点翻下一页让我们看看技术部排查的结果啊！”
何志峰还在不远处兴奋地催促出声，完全没有察觉到这边的惊天变故。
咋咋唬唬的。
蔚枝迅速回过神来，简单几句安抚住陈姑娘，表示她们马上带人过去带走陈美娟，便利落地挂掉电话。
“不用看了！”
蔚枝猛地冲着前面这乱堆堆的人们高声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应声回头，一脸错愕地看向她。
蔚枝脸上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的按耐不住的笑容，沉声吩咐。
“Team B所有人！紧急集合！目标——儿童之家！”
“陈美娟违反保释条例，我们去‘接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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