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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们要把什么当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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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刺猬头原来是我们班另外一位直升的人。从初一到初三,我一直都是年级前五,可是,他老是在我前面压着,我怎么努力都赶不过去。原来一个班两个直升名额,另一个是给了他啊,不过他这么厉害,一点都不奇怪。
他把手臂收了回去,撇撇嘴:“怎样瞎管,我的新发型?”
“不怎样。”我又砸了他一拳,“都说不准叫瞎管了。”
“干嘛,我帅点就嫉妒啊。”
其实不错是不错。只不过初中时他一直是个娘娘腔发型,戴个厚厚的啤酒瓶底,声音倒是没变,沉的都听不清在说什么。只不过,一下子来个这么大的改变,委实让人哑言。
“祁靖远。”我唤了他一声。
“嗯?”
“你,是不是,戴了隐形眼镜?”我实在是太好奇了,那么厚的眼镜,一个暑假怎么可能摘的掉。
祁靖远狐疑地看着我,半晌,露了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诡异的笑容给我。“其实,我根本就没近视。”
“啊?”我有些懵,那个酒瓶底,怎么可能是假的。我寻思着,他本来就长的蛮好看嘛,干嘛要装书呆子丑八怪。罢了罢了,男人心海底针。
“你想嘛,初中谈肯定影响学习,影响学习就没法直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学校高中部的靓女是出了名的质量好。啧啧啧。”他说完,还故作期待的咋咋嘴,听的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这这这,太不道德了,这是预谋,预谋!果然尝颐没说错,男人心比女人心还海底针。
我无心与他唠嗑,便又看看四周,我右手边是一个留着齐肩直发的女孩子,一副大大的眼镜把她的脸遮去了一半,嘴唇不知是天生就薄还是抿着,看起来很严肃。察觉到我看她,她回过头来,伸出手来,冰冷冷地开口:“你好。我叫瑞言。”
我楞了一下,赶紧握住她的手,“你好。”
思量一下,又赶紧答:“夏莞。”
“你是哪里毕业的?”她紧接着问。
“省一中。我直升。”
“噢。”她扶一下眼镜。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我是二十三中毕业的。总分市第6。以后请多多指教。”
我冷汗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第六呢,英才班果然全不是正常人。
我又拍拍祁靖远,“诶,你是多少来着。”
“第二啊。第一的不知道是哪个变态,比我高了十几分。”
“会来这里读么?哪个学校的啊?”
“不一定。听说家里很有钱的,应该会去读私立吧。”
“华园私立学院么?听说高中部跟一中不相上下呀。”
“无所谓了。你不需要担心吧,你不也是市前五名的么。”
话毕,一个穿了深灰色短袖衬衫的人走进来,看起来年轻英俊得很,却很面生,估计是新来的老师。我有点奇怪,英才班不都是由老一辈的教师教的么,怎的今年改了规矩?不过,之前倒是听说有一个老师年纪轻轻就评上了特级教师,看样子就是他吧。
霎时间,全部人都停下来等待他开口说话。却只见他看了一下表,完全没有要说话的现象。
忽而他抬了头,很灿烂地笑了一下,:“请问一下,有哪些同学是直升的?”
我和祁靖远举起了手,我瞄到不远处的角落还有三个人举起了手。据说省一中的英才班,收纳了全市中考的前三十名。看来我们这一届进入前三十的还是算多嘛。B市也算是个大城市,近100所中学,十几万名初中生,我回忆起考试前那段黑暗得泼桶墨水都瞧不出来的日子,心里感慨万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倒是给我超水平发挥考了个市第四。
“哪些是二十三中的同学?”
瑞言和另外一个男生举起了手。我心下很震撼,二十三中今年也来势这么猛。
“七十四中?”
这下倒是只有一个女生举了手。我看那老师微微点了点头,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殷穗。”那女生软软地答。
殷穗?这个名字倒是耳熟。我问祁靖远:“你认识她么?”
他摇头,“不认识,不过好像是拿了B市艺术节舞蹈组第一名的那个女孩。”
我认真打量下殷穗,她一头黑发微卷,头发很长,扎了个垂到背上的马尾。七十四中啊,倒也是很棒的中学呢。
“寓景实验中学?”两个人。
“映元中学?”也是两个人,柱子也是其中之一。
连续报了七八个省一级学校,还是一中占的比例最大,而前几年势头很足,一直在一中后面穷追不舍的十七中竟一个也没有。
老师煞有其事地在黑板下把人数纪录下来,同时在十七中后面画上一个平滑完美无缺的在我看来很富有讽刺意味的“0”。
他放下粉笔竟久久地没有说话。有几个坐在一起的男生有点蠢蠢欲动,他注意到,终于问出了最能与一中相角逐的学校。
“那么,有哪些同学,是……华园私立学院毕业的?”
刷拉拉,五只早已按耐不住的手终于举起来。我吃了一惊,华园的毕业生竟能比过所有最好的公立学校出来的市前30名,不过,既然能进一中英才班,想必总分非常之高了。难怪之前有个同学明明进入了前三十,却只被分到了B班。
不过,5人虽多,也只是和一中的人数相当。
突然我又听到几声拍桌子的声音,却是那几个华园的男生在摇一个睡觉的男生。那男生迷迷糊糊地抬头,软趴趴地举起一只手,“……我也是华园的。”
六人。
华园六人。一中五人。
我看到一中的几位同学,连同祁靖远,都一般无二地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华园什么时候竟已这么强了。
老师示意他们把手放下,对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生说道:“这位同学,你从刚刚起一次也没有举过手。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那男生缓缓起身,稍有些亚麻色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坐在窗边的殷穗眯了一下眼,险些吸了口凉气。周围几个女生的反应也很异常,要不是怀有身为优等生的自知,恐怕我也花痴地尖叫出来了。
真的……好帅。
他与老师对视几秒,缓缓开口:“苏槐路中学。”
一片唏嘘声响起,有人好奇地出声:“苏槐路?是哪里的学校啊?”
我也很奇怪,听名字和其他人的反应,苏槐路中学只是连一个区重点都算不上的学校,中考平均分达不到650分的学校,又怎么会有人进入省一中的英才班呢。苏槐路中学……我默念着这个略显陌生的名字,突然心里咯噔一下,那位学长,好像也是这里毕业的。
这样看来,那个男生就愈显得神秘。
老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奕轲。”依然是淡淡地出口。
“奕轲?”祁靖远突然出声,“真耳熟……啊!你不会就是那个……市第一吧!”
老师看了祁靖远一眼,问奕轲:“你的总分是……”
“798.”
霎时间所有窃窃私语的人都停了下来,教室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样。
我突然反应过来。
798!!
这就是……市第一的神话!我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神话!竟比第二名的祁靖远,高出整整12分!
798!!
一直以来学习对我来说不算是特别吃力的事情,可这是第一次,让我感到窒息般的自卑。
这样的话,在这个人才林立的英才班,我应该怎么办?也许选择没有那么绝对强势其它中学,于我而言才是个好结果?
与其他重点比起来,一中的录取分并不是最高的,可英才班却神话一般把精英中的精英全部吸引了来。其他重点把一中当神话,一中的普通班把英才班当神话,那我们该拿什么当神话?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个明明看起来如月光一样冷清的英气逼人的少年?只要把798分往他头上一套,他的光芒就刺得我们几乎要失明。那我到底应该把自己往哪个位置上摆?
一瞬间教室里又喧闹起来,年轻的老师拍拍手,下课了,大家准备去操场开学典礼吧。
世界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
我从没想到过会有如此优秀的人会出现在我身边,尽管未来的我们可能一点交集都没有。可是他的气息如此的吸引人,让我不顾一切地想要靠近他。
这应该不叫巴结吧。
桌椅磕磕碰碰的声音响起,我抬起我的椅子,走出教室排队。
这是一中的老规矩了。不在礼堂,不在体育馆,就在太阳毒辣辣的操场进行开学典礼。
B市是南方城市,夏天热的磁铁都可以融化,冬天只要没有冷空气可以只穿T恤,这一直是让我讨厌B市的原因。近几年B市的冬天越来越热,今年的元旦,我就是穿着夏装过的——这是让人多么愤慨而且凄凉的事!我一向就是个怕热的,尤其是B市这种三十七八度的天,我坐在火辣辣的日头底下,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不过更让人眼冒金星头昏脑胀的事是,我们班的天才奕轲就坐在我前面,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种这世上还有好男人的感觉油然而生。
呸呸呸!我不是那个想法!我是说,尝颐以前好男人都结了婚好女人都单身的想法简直大错特错。呸呸呸!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我长了16年,能让我砰然心动的,除了年级第一就只有学长一个人,如今,又多了一个人——当然不是他的人,是他的分,虽然他的人也非常值得人砰然心动。
我是真的很羡慕他。
一直以来我都得靠往死里拼命才能保住我在年级里的地位,祁靖远这样的天才是我可望而不可即的,当然奕轲是怎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斜后面坐着的是美女殷穗,我们那海归校长在台上演讲时,她一直侧着脸对着奕轲的方向。我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美人难过美男关啊。我晃晃头,把眼前花花绿绿的光斑驱散掉,静心等着开学典礼的结束。
新生年级是没有颁奖的。于是在其他年级的学生进行颁奖的时候,我把高一年级的其他9个班扫了一眼。这其实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因为A班做为人数最少且地位最高的一个班,自然是坐在最前面的,这让我观察坐在我们班正后方的4班变得十分不便。
省一中的高一一共招了10个班,其中两个地段生班,一个英才班,这三个班一般都是其他人逼之而不谈的,不过性质完全不同。地段生班的班主任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纪律,一脸“我怎么会教这种班”的凄惨表情,我看着觉得很同情。那两个班的光景很惨淡,飞机纸团不断,地面一片狼藉,位置也坐的横七竖八,甚至偶尔还传过来两句流行歌,歌词是什么听得不大真切,从编曲风格来判断初步认定是日本歌手,并且该放歌的人使用的是音质不好的手机。
校长在一派完全不符合省一中重点名校风格的呵欠声中皱着眉头宣布典礼结束,三千人腾地站起来把椅子往教学楼拖,场面很是浩大。我在人流中挤了半天,终于和同班的同学走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