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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忘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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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橘少了,血燕成了白燕,十年参成了五年参,怎的这冰都少了许多?克扣分例到玉芙宫头上,你们是有几个脑袋能摘!”瞧着面前分发下来的分例,莺妃的贴身宫女怒目圆睁,一副气狠了的样子。
“临月,你莫急,许是内务府有什么不得已呢?”莺妃慢条斯理的晃着茶杯,善解人意的说道。
听了这话内务府太监本松了心,抬头一看却见莺妃面无表情,眼神冰冷,顿时变软了腿脚。“娘娘明鉴,内务府绝不敢克扣娘娘的份例啊!”
临月见他这幅样子更是气上心头,“那你说说,这东西都上哪儿去了?苛待了娘娘和公主,你们担待的起吗?”
太监更慌了,话里都打着颤,“娘娘,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妙采女有孕身体虚弱易燥热,一切补品和冰优先供给鹭宁宫。阖宫上下,出去陛下那里份例都有缩减。”
“哦?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旨意。”莺妃听了反而笑起来。“公公回去复命就是了,娘娘如此仁德,本宫定然不敢有怨言。”
“皇后这也太过分了,这么多东西哪儿就都紧着她了。”一直没出声儿的临星也是不忿。
“皇后仁德是皇后的事儿,就可着她补吧,受不受的起,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捧得越高摔的越狠,谁粘上谁倒霉。”
莺妃这时倒是满不在乎,瞧着两人仍是忿忿,道:“行了,把东西收下去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哪儿总得着我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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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各宫份例都已经送到了。”
皇后翻动账本的动作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她们什么反应。”
“俪春宫,延睦宫,申茗宫,望舒阁都收下没问为什么;玉芙宫和思懿宫问了为何:熙元宫送去时陛下尚在,问了原因倒是也没说什么;鹭宁宫送去妙采女倒是十分欣喜,就是灵昭仪发了好一通脾气。”
“这就受不住了,妙采女可是如今这宫里头号金贵的人,自然是得什么都紧着她用。”皇后嘴角勾起一抹堪称温柔的笑容:
“去鹭宁宫说一声,如今妙采女有孕,灵昭仪又不必侍奉陛下,把主殿的人拨些去偏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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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日日的更热了,好在望舒阁周边花木众多,不远处还有湖水,只待在屋里也不甚燥热。
宁若瑜听说皇后这旨意时候,正安心绣着一枚荷花团的香囊。
“你说皇后把鹭宁宫主殿的人拨去了偏殿?”
“是的主子,宫里都传开了。灵昭仪本就因为降了份例发了脾气,这旨意一到更是站在院里直骂有人忘了本分……奴才听说今儿个碎了好些个茶杯。”小邵子打听的清楚,就是讲的也是绘声绘色。
“妙采女可有什么反应?”那妙云既然有胆子干成这是,应当就不是个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的。
“灵昭仪骂完了没多久,侧殿便称身体不适传了太医过去。消息传到了皇后娘娘哪儿,皇后娘娘直接禁了灵昭仪一个月的足。”
宁若瑜才不信皇后是那等宽容大度之人。
想想便也明白,若是处处针对妙采女只会引得陛下更加不满。并不如装作处处为了她打算的样子,做足贤惠的样子。
大肆消减各宫分例一切特供妙采女,若是不引得人不满才怪,毕竟就算是久违的孩子也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不是?
既赚足了贤惠的名声又挑拨了众人对妙采女的不满,不论谁出了手皇后都是得意者,何乐而不为?
正想着,却听路公公来了
路公公手里捧着个卷轴似的东西,递到宁若瑜面前。
宁若瑜恍惚一下,猛地想起什么。
果然,展开卷轴。
是一副画完不久的夏日荷池图。
“没想到陛下还记着。”宁若瑜细细打量着,似是喜爱又惊喜。
路公公看看宁若瑜的样子也笑道:“陛下今日同秋宝林游湖,瞧见了荷花便想起了同娘娘的约定,这刚画完便催着奴才快些送过来呢。”
路公公想着方才秋宝林同陛下讨要不成,转而要送望舒阁那样子。能让陛下同她人在一块都想得起,可见在陛下心里非同一般。
宁若瑜更是笑意盈盈,将手里刚刚收了尾的精致荷包递给路公公。
“劳烦公公帮本宫送给陛下。”
路公公从望舒阁出来,瞧瞧手里精致的荷花绣样,这是巧是不巧。
“看来这倒是心有灵犀。”
祁晏同样把玩着那枚香囊,唇角的笑意自然,同娴贵嫔往来总能让他心情愉快。
“她可喜欢那画?”
陛下画技高超,娴贵嫔自然喜爱非常,连挂都不舍的,叫人好好收起来了。”路公公见祁晏心情不错,难得打趣道:“只是依奴才看,只怕贵嫔娘娘珍惜的不是画,是情谊呢。”
祁晏挑眉,倒也不否认:“偏你话多。朕记得库里有只芙蓉玉的荷花簪,去送去望舒阁吧。”
香囊换玉簪,这买卖忒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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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昭仪被禁足这个月里宫里倒真是安静的紧。
妙采女并未分去什么宠爱,祁晏只是偶尔白日去瞧瞧,从不留宿。
受宠的仍然是那几个人,只得一提的便是王美人重获恩宠,一举成了欣良媛。
宫里有孩子的也就是皇后、莺妃以及养着二皇子的叶顺仪。
皇后等着别人下手,莺妃没有皇子,叶顺仪更没有做什么的能耐。
至于其他人连孩子都没有,算起来更是没有下手的理由。
不过宁若瑜觉得,这平静的日子大抵是没有多久了,妙采女的胎一日日大起来,再晚些便不好下手了。
在者说太后本应入夏便回来的,只是今夏太热便多留了一季避暑,如今眼看着天将转凉,不日便要回来了。
若是待太后回来了再下手,更是难上加难。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映月湖里的荷花开的格外好。
自祁晏把那幅画送给宁若瑜后,不知怎的皇帝喜爱荷花的消息传的阖宫皆知。
不知是为了赏荷还是为了偶遇皇帝,日日映月湖边上的人是越发多了。
宁若瑜自然也是偶尔到这来,不过倒不是为了偶遇。
收了皇帝的荷池图却不来这湖边瞧一眼,不是诚心说皇帝送错了花吗?
荷花是真的美,湖边也是真的清凉,若不是人太多她倒是真的挺乐意过来瞧瞧的。
宁若瑜坐在最里边,靠着围栏,瞧着面前几人交锋,神游的想着。
亭子中心的桌子围着坐着四人,分别是莺妃、灵昭仪、欣良媛和秋宝林,侍女太监都被打发到亭子下头站着。
秋宝林自那天赏花宴后又恢复了原状,素色衣裙病弱容颜,宁若瑜实在不明白她为何执着如此。
欣良媛倒是穿着艳丽,瞧着便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此时她又是满脸的不耐烦,边上秋宝林泪眼婆娑,啜泣着偶尔悄悄地抬眸瞧瞧莺妃的反应,似乎是想着莺妃给她做主。
莺妃却只是自顾自喝着茶,仿佛没看见似的。
最靠外边坐着的是禁足才解的灵昭仪。
灵昭仪自禁足开始便再未见过皇帝,此时一见向来艳光四射的脸蛋儿倒是憔悴了许多,到这来的目的定然是想博个偶遇。
“呦,瞧瞧那是谁,看来这映月湖的荷花是实在美丽,连素来不爱出门的妙采女都过来了。”莺妃眼尖,说完过来好一会儿才看着人过来。
妙采女看样子便样的不错,脸蛋丰润。穿着一身宽松的浅色衣裙倒也看不出肚子。
“妾参见各位姐姐。”
“妹妹快起,见你出来可是新鲜事。”
莺妃一改方才的沉默,对着妙采女关怀备至,不藏私地开始分享经验,宁若瑜和欣良媛时不时应和一句。
秋宝林倒是脸色更白了些,更不用说灵昭仪。
禁足的这一个月她过的可谓是憋火。
侧殿有多么红火热闹,主殿便有多么冷清,仗着皇后的旨意那群宫人竟是开始怠慢拖沓她的吩咐,怎能让她不气。
想着到这映月湖边上在的恩宠,不料还能看见这妙采女。
这痴心妄想的卑贱之躯,怎的不仅要皇嗣还想要荣宠?
皇后那日的话反反复复的响起,当真让她生下来难不成真要站到她头上。
瞧着妙采女那副对肚子小心翼翼的样子便气打一处来,站起来便想莺妃告退。
“妾身体不适,便先回去了。”
转身就要走却让人抓住了衣袖,是妙采女。
“娘娘还怨着妾吗?妾当真不是有心的,妾同娘娘一起长大,娘娘应当清楚才是。”
宁若瑜瞧着妙采女满含泪水,哽咽着似是字字皆是真心。
亭子离地有五个台阶高,灵昭仪本就在外侧,此时妙采女更是在亭子边上了。
“你是什么东西,本宫清楚的很!”
只听灵昭仪一声训斥,抬手甩开妙采女。而妙采女似是一时失了重心没站稳,向后重重摔下了亭子。
宁若瑜赶忙站起来,看到的是吃惊的莺妃、欣良媛和秋宝林,地上捂着腹部被宫人围起来的妙采女。
以及苍白着面颊,摇头喃喃:我没有我没有的灵昭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