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番外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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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头狼，狼群也就不是狼群了，”精兵悍将固然有精兵悍将的用法，但没了能压制全局的头狼，再怎么强大的狼群都是会闹出事情来的，“都是狼，没了足够强悍的实力，谁能服气啊？所以啊，就在小白确定离开的第二年，狼群就因为没人能指挥被彻底打散啦。”
头狼从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现在再想起来，那时候真是运气啊！
先是他，再是小白，连着有两任能压制群狼的头狼，还都恰巧被挖到了队里，中间甚至还有竹叶青帮忙给过个渡。
只可惜，运气终究也只是运气而已，这样好的局面没能持续下去，小白之后，就再找不到适合成为头狼的人了。
“解散后，狼群里出来的精英被各单位疯抢，不管是后勤还是前线，抢到哪个是哪个，”相册翻到了底，老人掏出了相册底下厚厚一叠信件，“老头我啊，就是替他们保管材料的人，要走的从我这儿取走自己的照片、档案和之前写下的遗书。”
毕竟是枪林弹雨里练出来的尖兵，离开狼群后，这些人都有了很好的出路。
他看着他们从腥风血雨的过往时光里脱身，一步步走向阳光下，走向更高更远的地方，走向他触手不可及的地方。
“大概是有什么说法吧，我们这些从狼群出来的人都相信，资料只有塞满了柜子人才会安全，”老人小心地擦拭这信件上蒙着的灰尘，“他们取他们的，我就换我的，资料一份一份地取走，我这里装文件的东西也一点一点地变小，只有小白这份，一直让我藏到了今天。”
对方守规矩到近乎死板的性格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深刻到，在今天之前，即便接到了请求配合的文件，他也还一直以为那个做事认死理的小家伙是会自己来取的。
“就只有这点啦！”老人把尘封了几十年的文件连同从相册里取出的单人照片并上百份遗书一道推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也不必听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在这里慢慢悠悠地讲了。”
“老人家，”秦渊的眼眸里泛起了深刻的歉疚，“要是我那时候就请他的战友出面，是能留得住他的吧？”
“留大概确实是留得住的，”看着对方眼尾殷红的模样，老人浅浅叹了口气，“但先不说你请不请得到，就算真能，你要留下他来做什么呢——”
“年轻人，白狼可不是什么需要你呵护的金丝雀啊，他只是累了倦了，自己选择了离开而已，强留他下来，也不过是在折磨他的同时顺带折磨你自己而已。”
终于从位置上站起身来的秦渊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他身边单手抱着一大堆整理好的文件、同样站直了身形的吴颖猛拽了下衣袖，侧首一瞥，便只好在自家副队的眼刀里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老人家，他已经回家了，就在苔原狼隔壁，您要是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吧——”制止了自家队长不合时宜的情绪，吴颖对着仍旧坐在原处的老人微微躬身，“我们先告辞了。”
“不错，”临到离别，他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老头我年纪大啦，不过多久就能下去见他啦，现在就不要去小年轻面前碍眼了吧，还是得你们去看他、替他带点吃的用的。”
“小白确实不抽烟，也不大喜欢那些名贵的酒水，”老人拄着拐杖起身，絮絮叨叨地跟在他们身后，“他平时更习惯的是茶，或者那些个接地气的烈酒，烧刀子、闷倒驴什么的都行，不过这糟心孩子好像也不怎么喜欢酒，倒是特别喜欢甜食。”
“我记得啊，他离开的时候也才刚成年不久吧，郊狼送了他两颗大白兔，接过来的时候他笑得可开心了，也不舍得吃，仔仔细细包好，给揣在怀里就走了。”
“他还说，等他回来要请我们吃饭呐，”他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小白那手厨艺是真的不错——可惜啊，老骨头一把，眼看着是等不到喽。”
“你们要是有心啊，就逢年过节地去看看他，也不用太勤，”这时候的老人倒是总算有了点慈眉善目的模样，“烟啊酒啊的都不必买，就给他带点茶，顺便买点吃的甜甜嘴，这小子平日里看着冷冷清清一个，其实最喜欢吃甜的了。”
“嗯，”被吴颖拽着，秦渊终于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他低着头，答应的声音里都带着点颤，“我知道了，等过几天、过几天就中秋节了，我们给他捎几袋子糖和甜月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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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清清冷冷，实际想吃糖的大佬有点反差萌啊！]
[而且大佬不喜欢抽烟喝酒欸——老人家最后都没让他们给大佬带什么酒，只说带点茶过去，真的可以说是很接地气了]
[忽然就好伤感啊，这么喜欢甜食、小孩子一样的人啊，最后竟然是这样悲哀的结局]
[所以老人家为什么不去看大佬啊？明明他一直叫大佬小白，又对他这么了解，明显不是什么普通关系啊]
[是不敢吧，越见多了生离死别的人其实反而越胆小——他们真的会害怕身边的人不知不觉离自己而去，特别老人家年纪还这么大了，就更容易难过了、]
[这么厚一沓遗书/比比划划.jpg——大佬是完成了多少任务啊？而且按老人家说的，这大部分还是实验完成前吧？]
[顶着人体实验指挥、完成任务还得充当主力的大佬是真的牛批！]
[感觉大佬从头到尾都是带着残血状态嘎嘎乱杀欸！甚至无法想象大佬满状态的时候对方该有多绝望/笑]
[咦？主播怎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沉默，不是主播暂停的吗？]
“嗯，是我，”明显沉思状态的猫猫看到弹幕点了她的名，慢慢悠悠地冒了个泡，“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或者说，我的本能在发出很不对劲的那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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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转动。
吴颖和秦渊两人并肩坐在了草坪边缘，他们身边的景色和身后的建筑物是整片深重到无法分辨轮廓的马赛克。
“老爷子是狼群第一任头狼，”副队板板正正的声音像是在报告什么重要军情，“年轻时取的代号，叫‘狼王’，后来在一次任务里伤了腿脚，就退下来做了后勤，不过他几乎不称呼自己做狼王的。”
“大概是过中二期了不好意思吧，”干笑两声，见对方没被自己逗乐，秦渊只得努力打起精神回答道，“查的很详细，我知道了。”
“你呢？查到什么了？”无视了秦渊嘴角强行弯起来敷衍他的那点弧度，吴颖直接切入正题，“糖也买了月饼也给了，你在哭什么呢阿渊？嗯？”
“不、不是我查到的，”被发小一语道破心情，秦渊干脆不掩饰了，“是沐姐那边发来的情报。”
“吴颖，他吃不出甜味了，”男人低着头，泪珠吧嗒吧嗒落在手背上，“离开狼群之后没几天，从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生效开始，他就再也吃不到甜的了——最后那两颗大白兔，就是郊狼给的那两颗。”
他错过了最后的糖果，那两颗糖上沾满了守护者的鲜血，从此他的生命里就只有腥风血雨的苦涩，直到历史，也再没能感受过一星半点温暖熨帖的甜。
“我看完了他的遗书，”面上的神情隐藏在阴影里，秦渊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忽视的哭腔和颤抖，“他说他喜欢浅色，喜欢太阳，喜欢吃甜的。”
一百三十九封遗书，笔迹从稚嫩到凌厉，封封都在央求看到遗书的人把他葬在朝阳处，记得给他带点糖吃，最好还要浅色的寿衣搭配白色的墓碑。
可就是这个人，他最后穿着黑色长风衣翩然赴死，阳光没看到不说，连什么是甜大概都快忘了——
“这是什么世道啊，啊？！”被吴颖半环着，支撑着身体的大部分重量，秦渊忍耐已久的情绪终于全然崩溃了，“他只是想穿点浅色的衣服啊！他只是想晒着太阳吃点甜的啊！怎么会这么难啊阿颖，怎么就会这么难啊！”
难听的哭声混合着含混不清的嘶吼回荡在半空，泪痕水迹糊得满脸都是，揪着吴颖衣领的手青筋暴起，向来重视形象的秦渊似乎全然丢掉了他游刃有余维持假面的能力——
面对这仿佛命运捉弄般的既定结局，他无能为力，他束手无策，所以，他就只会哭了。
“哭出来就好了，”半环着人的吴颖艰难地护住了放在对方身侧的文件袋，空着的右手摸狗一样捋了捋男人毛毛糙糙的短发，“哭过了，就没事了。”
情绪是会传染的，更不用说本就与温庭湛相识的吴颖自己也不见得能冷静到哪儿去。
于是，视频最终定格在了两人相拥而泣的画面上。
画面里，半抱着秦渊、以一种别扭角度避开了对方视线的吴颖半张着嘴、眼眶通红，仰面朝天努力克制着即将落下的泪水，而被他抱着的秦渊则正死死揪着他的领子，就差没直接缩到他怀里了，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形象全无。
作者有话说
第153章 番外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