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甘露》捞吉赴黎

6、第 6 章

　　“是有点不像话了，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女生怎么承受得住。回头我说他去，他这算体罚了。”刘立立一脸认同。
　　甘露：……
　　你俩还真是挺投缘的。

　　要不怎么说，人言可畏呢。
　　甘露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句话的魔力。
　　只是两个小时的工夫，等她午饭时间回到学校时，关于她的传言已经变成了这样——
　　“听说三班那个女学霸，天天学习到凌晨三四天，今天终于累晕了。”
　　“啊？这么刻苦啊？果然学霸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就是，我听说她有时候都不吃饭的，就是为了把吃饭时间挤出来学习。”
　　“那她怎么还考不上年级第一啊。”
　　“人家是年级前三，也很厉害的好吧。”
　　“都把自己累晕了还考不上年级第一，是不是智力有问题啊。”说这话的女生掩盖不住语气里酸溜溜的味道。
　　“哎，这空气里怎么一股醋味。”戚晚清嫌弃地用手在面前扇了扇，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从几个八卦的女生面前走过。
　　“这谁啊？”人群里有人不满。
　　“好像是三班那个女学霸的闺蜜，成绩垃圾得很，常年吊车尾。”有人小声科普。
　　戚晚清听到了，但她恍若未闻。
　　“一群连年级前百都考不到的菜鸟，在这酸年级前三智力有问题。我真是笑掉大牙了。”
　　“你不也考不到年级前百？”有人不服。
　　“我是考不到，但是我不酸啊。脑子不行没事，要是人品也不行，那可真是活着都浪费空气。”
　　一群人被戚晚清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悻悻散开。

　　舟车劳顿，甘心和陈杨枝总算到了工厂。
　　这家皮革工厂坐落在郊区，位置偏僻得很。
　　老板倒是很热情，他和甘父合作过很多次了，对甘老板的儿子，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说不定这还是他的第二个财神爷呢。
　　周围并没有知名的饭店，老板准备了个农家乐，盛情邀请他们去吃午餐。
　　酒过三巡，话题也逐渐步入正轨。
　　“小甘啊，不是我不能给你这个价格。大家都知道，买的越多，价格才能越低嘛。你们订货量太小了，这个价格确实下不来。”厂长为难道。
　　“老板，价格再低，你们总归还是有利润的，只是赚多赚少的问题嘛。”甘心试图说服他。
　　“但是这个价格确实不行。这样吧，你父亲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也看在他的面子上，每吨再给你便宜两块钱。”
　　甘心满心欢喜，正要答应，却被陈杨枝打断：“不用了老板，就还是原价吧，以后如果我们订单多了，再和您重新商量价格。”
　　甘心和老板皆是一愣。
　　甘心皱着眉头，用胳膊肘怼他，好像在说——老陈你怎么回事这么好的便宜不占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彻底坏掉了。
　　老板倒是马上收拾好怔愣的神情，忙不迭地点头：“年轻人就是痛快哈。”
　　“那就按这位陈总说的来，价格以后我们可以再商议。哈哈哈哈。”老板经商多年，眼光毒辣，此时已经看出来陈杨枝才是这桩生意的主心骨。
　　一顿饭下来，皮革的供应商就这么敲定了。
　　两人告别离开。
　　“哎，你为什么坚持原价啊？”才刚和厂长分开，甘心就忙不迭地询问。
　　“你没看出来吗，他搬出你爸爸，既想卖你和你爸一个人情，但同时也没给出最低价，让利也并不多。他这是钱和人情都想赚啊。”
　　甘心一副傻愣愣的模样，显然才缓过神来：“我本来还想威胁他，价格不能再低的话就不从他这拿货了。”
　　陈杨枝笑：“人家这厂子，每年的订单不计其数，你觉得他会缺咱们大创项目这点订单量？”
　　“那倒也是。”
　　“威胁不成的话，大不了我们就不和他合作了。”
　　陈杨枝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头：“可是你不是说，这是西南这片儿最好的皮革商了吗？”
　　说完又笑吟吟地补刀：“不和他合作，你去哪再找更好的供应商？”
　　甘心哑然。
　　他显然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把原材料成本压下来。
　　“大不了就让我爸欠他个人情呗。你不想靠别人，可是不靠别人的话，创业前期成本这么大，能不能熬过去都不一定。”
　　甘心整日吊儿郎当油嘴滑舌的，倒是少见他如此沮丧和严肃的一面。
　　陈杨枝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这不还有我吗，还有我们项目里那些队友呢。”

　　“对了，你爸他常年不回家吗？”
　　陈杨枝难得这么僭越。
　　“为什么这么问？”
　　昨夜的画面在陈杨枝脑子里一闪而过。
　　甘露泪眼朦胧，哭腔顺着烧烤的热气传来，竟微微颤抖：“没事，就是你刚刚好像我爸。”
　　小姑娘的眼睛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让人止不住想把她抱进怀里的冲动。

　　“我随便问问，这不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听阿姨提了一嘴吗。”陈杨枝没打算把甘露卖出去。
　　“没事，我爸一直就那样。”
　　“哦，那他常年不回家，你都不想他吗？”陈杨枝状似无意地发问。
　　“我都多大的人了，有什么可想的。”
　　“那你妹呢？”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甘心顿了一顿：“她也不会想。”
　　你还真是不了解你妹。陈杨枝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甘心的眼前，却浮现出几年前的场景。
　　那时候家里鸡飞狗跳，客厅里不断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和书本坠地时沉闷的响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混杂回荡着。
　　一门之隔，并未将卧室与客厅完全隔离开。
　　妹妹在墙角缩成小小一团，不住地颤抖着。
　　他走过去帮甘露捂住耳朵，用口型对她郑重承诺：“以后哥哥有自己的房子了，就把你接过来一起住。”
　　甘露紧紧地抱住他的胳膊：“我要和哥哥走，我不想再见到爸爸妈妈了。”
　　甘露怎么会想她那个爸呢，她躲这对夫妻都来不及。
　　甘心苦笑。

　　两人乘车回家。
　　本打算直接回学校，车行至杨城一中的时候，甘心又改了主意。
　　“司机师傅，就在这停吧。”
　　“干嘛？”陈杨枝其实心里已经猜到。
　　“去看看我妹。”
　　“哦。”陈杨枝说着，也准备拉开车门下车。
　　却被甘心组织：“老陈，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不用和我一起哈。”
　　陈杨枝动作没停：“我没什么事。”
　　甘心一脸了然的表情：“哦，你想蹭我一顿饭是吧。”
　　陈杨枝笑笑，不置可否。

　　“甘心哥哥！”
　　两人刚下车，就听见一声大喊。
　　转头一看，戚晚清正站在校门口，热情地挥舞着手臂。
　　甘心经常来学校找甘露，戚晚清作为甘露的闺蜜，早已经对她哥哥脸熟了。
　　甘心赶忙迎过去：“晚清，这是放学回家啦？”
　　戚晚清点头，目光却往陈杨枝的方向瞟：“这位是谁啊？”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一同学。”
　　“陈杨枝。”陈杨枝报上名号，还郑重地伸出了手。
　　戚晚清赶忙握住。
　　帅哥的手，怎么能不握。
　　“晚清，能不能去帮我叫甘露出来，一会请你吃饭。”
　　戚晚清是走读生，每天放学都可以出校回家。而甘露因为不想回家，自愿住校，只有每周末的周假才会回家一次。
　　戚晚清干脆地答应下来：“不过甘心哥，我今天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我妈说让我早点回家参加什么亲戚聚会。”
　　一边说着，一边遗憾地瞥了陈杨枝一眼。
　　什么破亲戚聚会，哪有和帅哥吃饭重要。
　　要不是迫于她老妈的淫威，这七大姑八大姨的聚会，她是鸽定了。

　　甘露听说哥哥来了，脚底抹油般地就从教室溜了。
　　夕阳的余晖照拂了整个操场，连绿油油的草坪都被镀了层金边。打老远，甘露就望见了陈杨枝。
　　少年瘦削的身形挺立着，头发被晚风吹乱，在晚霞的辉映下，闪着棕红的微芒。
　　甘露跑得更快了。
　　“你怎么来了？”
　　假借她哥哥的名义，特意来看她的吗。
　　甘露脸色美滋滋的。
　　陈杨枝眼色往旁侧努了一努：“你说呢。”
　　甘露顺势转头，就看见自家哥哥阴沉着脸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
　　“啊……哥……”甘露心虚，说话都带着颤音。
　　甘心就想不明白了。
　　陈杨枝帅，他也知道。
　　但是，他就帅到了能把自己完全比下去的地步吗！
　　见了陈杨枝，眼睛里就放不下他甘心了。他妹妹是这样，他妹妹那个闺蜜也是这样。
　　甘心气急，狠狠用眼刀剜了陈杨枝一眼。
　　陈杨枝：……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