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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两百二十高门堕入尘埃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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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庆微的时候,区松柏与他交流了不少庆微治国的门道。
他更是对庆微的国政非常佩服,泱泱大国,别说青楼,一家暗窑都没有,在他们的国土,对□□□□抓得极其严苛。若是有发现,那便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为此,官府甚至出示了举报的公告,举报者,如若查实,得千两黄金奖赏,还封官,世袭三代。
当时,即便是现在的庆微,当年查办此事,力打□□新政,也是用了三年时光,杀了不少贪官污吏。
那时候,他就该知道,庆微吃过的亏,他不能再吃,所以才派了白榆去帮忙。
可现在,白清清躺在脚下,一动不动。
他心如刀绞,朕的新政,就那么难以执行吗?
他以为,白清清很厉害,他以为,有白榆助力,白清清应该是会更快结束,他以为,有鹰犬卫在,她绝对不会受此侮辱。
“臣等有罪,没有保护好白大人,请陛下降罪!”
白榆跪在地上,他身后,是上百名鹰犬卫同时请罪。
白清清的死,无疑是大臣们的反对,在啪啪打他的脸。白清清就是他改革新政的第一个主心骨,马笠姝都没有她重要。可现在......
他咬着牙,阴沉着脸。
“谁做的。”
“......”
脚下一众人等无人敢出声,他们统一叩首,不敢说话。
江翰栖浑身颤抖的转过身,再次发问。
“说,谁做的!是谁杀了白清清!!”
“回陛下,白大人奉旨查封全国青楼,先从淮北做起,却是遭到百般阻挠,后因陛下娘娘皆不在皇城,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从其他城池开始着手。”
“前面虽然顺利,但回了淮北,本以为,陛下娘娘回朝,二位坐镇,此事不再难以处理,却没想到,对方答应关闭淮北大小青楼,却是要白大人一人赴约——”
为首的鹰犬卫出声,却没想到,遭到江翰栖的打断。
“朕只问汝,是谁杀的白清清!没问汝她封青楼的事!”
“回陛下,是...前朝六公主的驸马,伙同五公主的驸马所为。”
“......”江翰栖咬着牙,缓缓蹲下身子,轻手轻脚的把白布外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那六驸马和五驸马本就好色,家父又是朝中重臣,昔日就曾强抢良家妇女,龙帝重男轻女,几位公主本就不受宠,自然也管不了夫家的事情。官府忌惮其背后势力,也不作为,更是加重了二人嚣张的气焰。”
“陛下登基以后,二人行径收敛一些,但此次...是臣等办事不利,没保护好白大人,害得白大人被二人轻薄,不堪羞辱,自刎而亡。”
江翰栖死死的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血丝随之渗出。白清清不笨,她明知二人的脏心思,如此提出约见,其心思昭然若揭,她赴约,怎会毫无防备。
白清清对自己的清白看得极其严重,当年甚至是冒着被自己放狗咬死的风险,也要从青楼脱离出来,哪怕做婢女丫鬟也要躲进侯爵府。
她不会武功,不会法术,要么,是那些人对她下了药,要么,是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才会逼得她宁愿死,也不被玷污了清白。
他深吸一口气,闭紧双目,神色凄凉,大喝:“传朕旨意,即刻,将六驸马和五驸马,押至午门,责令丞相,将二人当众剥光,阉去那孽根,高挂城门!以儆效尤!!”
“是!”
“还有,二人父辈管教不力,革职查办。其妻未起到劝导之德......罢了,就这样,去办吧。”
他们这般荒唐无稽,饶是前朝那几个没有实权又不受宠的公主,也劝不进去。
底下之人正要起身,又闻江翰栖道:“白榆,汝办事不力,没保护好她,罚三十大板。”
众人急忙向江翰栖求情:“陛下!此事不关白大人!请陛下降罪小的们!是小的们办事不利,不——”
“是臣办事不力,臣,领罪!”
白榆打断众人的求情,叩头认罚。
“白清清......厚葬了吧。”
他精疲力尽的转过身,离开了鹰犬司。
临近傍晚,王见风坐在国师府的院子里,吹着微凉的晚风,听着后院传来一阵阵旖旎之声,看来咱们家,又出了个浪子,妖王都敢碰!
云阳龙四个男娃,两个好女色,剩下两个是好男色,咋地,还挺平衡啊?商量好的?
要说这唐东临,当年要是和小与走到一起,兴许小与下场就不会那么凄惨了。
可现在,就算二人走到一起,也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子阔和玄瑟...是孽缘也是机缘。子说和高效,允他们一场机缘又如何。
倒是子执和马笠姝,子著和龙傲天,唉~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还玩来绕去,直白些不好吗?
想想吾年前的时候,阿栖多直白,吾多直白。也罢,他们还年轻,自以为耗得起——
她正感叹年轻真好时,突被大街的闹腾声盖住。
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吵闹?
她正要起身,后院一只玄猫窜出,猛地往她怀里钻。
“玄瑟!汝给吾站住!”
身后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靠近,她回过头,王子执□□的跑了过来。
“......”
“......”
王见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光溜溜的身子还带着些许痕迹,怎么都看得出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王子执被她上上下下看了几遍,好半天才回神,涨红了脸,快速钻回屋子里。
怀里的猫妖气息有些虚浮,王见风眯了眯眼,哦?这小妖王,打不过子阔吗?竟然被他折腾得气息不稳。
不对,子阔这小子,行事放荡,但对猫妖一直都怂兮兮的,今日......难不成,是这小妖王勾引的他?
猫妖抬头,王见风低头,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小妖王,汝那么喜欢他,想不想要彻底得到他?”
“喵?”
玄瑟抬着脑袋,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这区封建对比起第一次见面,性格变了不少,比之前冷凝高傲的模样,可是天壤之别。
“吾记得,汝的洞府,在冥界吧。”
“喵!”
他不由的浑身炸毛,这件事情,除了他自己,和冥界的好友,没几个知道。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够修炼到一万多岁,还能平平安安的游荡在人界。
因为他的老巢,在一众灵族坐镇的冥界,他知道黑一和十七等人是灵族,与其交好,修炼完全是事半功倍。
但此事,没几人知道。
王见风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看向王子阔紧闭的房门,道:“妖王,子阔是个怂蛋,喜欢这种事情,他可是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莫说他,王家几个男娃,对上情感一事,都是怂蛋。小妖王可以带他去冥界玩一圈,他便再也,不会一心只想着玩了。”
说完,王见风扔下他,孤身一人,离开了国师府。
玄瑟站在院子里,猫瞳中不由的变化万千。王子阔喜欢他,他是可以感觉到的,但就是怂!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怂什么?
如区封建所言,若是经历了生离死别,兴许,他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
大街上,王见风孤身游荡,她没有戴上面纱,晚霞的光,照在她身上,柔和且清冷,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敛了敛眼眸,有些不悦的找了个摊子买了个面纱。
她不喜欢暗中被觊觎的眼神,从很久以前就不喜欢,感觉自己像是被别人当做私有物品一样看待。
“听说这城墙上挂了两具赤勾勾的身体,是那五驸马和六驸马!”
“哎哟!这五公主和六公主的驸马,之前就行事疯癫浪荡,今日总算是让陛下处置了!”
“可不是吗?这次死的可是教坊司的白清清,白大人!”
“她可是陛下亲赐的三品大臣!她这次行事,封了全国的青楼,那是解救了多少女子于水火!竟然被两个狗权势的东西祸害了!”
踱步到皇宫门口,她总算明白了这闹腾声的缘由。
她看着这围得里里外外的几圈的百姓,王见风钻过人群,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
“那驸马现今已经不能人事,也不知道这两个公主来求什么?”
“是要求那孽根,回去留个全尸吧!哈哈哈!”
“没了全尸,兴许下辈子,他们能投身做个女人,也好好感受一下,哈哈哈!!”
她算是听明白了,白清清自尽了,还是被两个公主的驸马害死的。
眼前两个装扮华丽的女子,跪在宫门口大哭的,便是帮凶之一。
“陛下!白清清本是风尘女子!吾家夫君不过是调戏了她几句,她便禁不住羞辱自尽,这怪不得吾夫君啊!”
“陛下!吾夫君并未对白清清做什么!那白清清是自杀!与吾夫君何关?陛下要如此重罚?”
“不过是个客来客往推杯换盏的妓子!吾夫君堂堂皇亲还要给这么卑贱的女人陪葬!这不公平啊陛下!!”
“妓子?卑贱?”
江翰栖正站在皇宫门口,听着这两人口中疯话,面色逐渐暴戾。
“放肆!!”
他一声怒吼,直接把两人吓傻。
“白浅浅一介清白之身,被汝二人如此侮辱!!来人!!拿下!!”
回过神来,刚刚出言不逊,侮辱的,可是朝中三品的官女子,二人猛地磕头求饶。
“陛下饶命!求陛下看在吾是前朝公主的份上,放过吾夫君!是吾说错话!求陛下恕罪!!”
“是吾说错话!求陛下恕罪!!求陛下开恩!开恩啊!”
许久,指着脚下跪地求饶的两个女子,高声斥责:“皇室之后又如何?本以为他们犯此罪过,汝二人是插不上话的,谁知道,不是尔等没有劝解,是尔等纵容!”
“云阳皇室到尔等这一代,血脉稀释至此,尔等无功,今后也不必位尊。从今日起,革去公主头衔,贬为庶民!家中财产悉数充公!”
“以后,若是再有朝中官员,以各种缘由,言语凌辱,身体碰撞逼死女子,便以此为鉴,阉刑!!抄家!!”
二人一听,哭得更是过分。
“陛下!陛下!!”
“陛下饶命!”
“再哔哔拖出去斩了!”
江翰栖怒骂一声,二人顿时住了嘴。
他气得胸腔只震,见二人呆滞跪着,许久,再次出声:“给朕滚!”
二人生怕下一刻被砍,赶紧起身溜之逃命。
江翰栖站在宫门口,视线扫过众人,不远处一群看戏的百姓,都静悄悄的,不敢出声。
“她有手段,心也不软,够雷厉!可惜她红颜薄命,朕想让她做改变世界的第一个女子。如今她因公殉职,朕看以后谁人敢说,此女镇不住教坊司,朕看她做得很好!”
“她读过书,走出过宅门,也入过青楼,从高门堕入尘埃,不过一朝一夕之间。尔等觉得朕让一个罪臣之女,青楼女子做官,是离经叛道!可尔等知道,像她这般经历的女子,有几个,能如她这般,上能入朝堂与诸臣斗争,下能入青楼谈判封绞,救世间女子于水火!”
江翰栖饶是说着,心中压抑不堪,他知道世人是如何看他,也知道,世人是如何笑她,他不只是在为一个白清清鸣冤,是在为世间女子,鸣冤。
封一个青楼,不是下一道圣旨,说封就能封的,循序渐进才不会引起百姓中的男子逆反。
他本以为,白清清可以做得很好,却没想到,她是做得很好,还把命搭进去了。
见百姓渐渐四散而去,他心肠更酸涩了,恍惚间人群闪过一丝模糊的人影,那身影像极了王见风。
他苦笑一声,怎么还出现幻觉了。
“她不是个甘心止步于小小宅院的可怜女子,她是强大的一朝臣子,是一个愿为天下女子,争一席之地的勇者!”
话落,人群已经散尽,徒留王见风还站在大街上,看着他愁肠百结的背影,没入宫门。
“陛下说得再好听又怎样,这女人就是贱,在家带个孩子打理打理家务事,过这舒坦的日子不好吗?还偏要出来瞎折腾,做什么一朝臣子一朝人!吾呸!”
“女人能成什么事,那白清清还不是受不了被轻挑的言语和轻薄,抹了了脖子自尽?”
“就是!换了男子与男子谈事情,却是能成为至交好友的美谈!”
“听说是那六驸马和五驸马摸了摸她的小腰,就把她吓得举起匕首自尽,这么小心眼,不如回家绣花,还谈什么公事啊!”
“就是!被人摸两下就要自尽,她是有多金贵啊!”
“都怪她,以后国朝,连青楼都没得玩乐了!”
“这些女人真是闲的!不好好在家生孩子务家事,偏要闹什么男女平等。”
人群中也有男子不服,嘀嘀咕咕的说着,王见风暗中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
几万年,世事变迁,长姐辛辛苦苦改变的女子地位,终是糟糠了自己几千年的作为。
若不是气运不圆满,女子自幼从儒圣学起,说不定也能争上一席之地,别以为只有男子,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
没有女子,何来男子,没有母亲,何来子嗣后代,没有女人繁衍,千秋万代又如何延续。
现在徒剩这一帮污人眼的脏东西,全是白眼狼。唉~畜牲是没有三观的,算了算了,何必浪费时间去对他们的话心生纠葛。
王见风捂着胀痛的双乳,莫名辛酸,阿栖断然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也变成这样。她沉沉叹了口气,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