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令人没想到的是,三日后,南来渡又找上门来了。
  这次他专程以清微派的名义递了拜帖,拜帖的由头正是诚邀合欢宗参加六个月后的万宗大会。
  按理说这种情况掌门师尊通常是一概拒绝的,但不知为何,他在与两位师兄商量之后,虽依旧没让南来渡入我寒松山,却在参会一事上点了头。
  不仅如此,我家的这三个男人好像在背着我密谋什么事。
  更过分的是,在我还没研究出我家三个男人究竟在密谋什么的以后,我就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掳走了。
  上一秒我还在寒松山上啃着兔腿,喝着朝露冷萃的今春新茶,下一秒我就身缠捆仙索被丢在了魔界宫殿的床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隐约只记得天空突然出现了一股紫黑色的烟,毫无难度地突破了寒松山固若金汤的山体结界,直直地向我坠来。然后,我感觉到后腰仿佛被人拦起,整个人腾空了起来,天旋地转之间,便已到达了魔界。
  就……莫名其妙。
  殿里除了我仅有那掳我来的男子,他身穿一袭低调的黑衣,面上戴着一副金色面具,看不出容貌。
  「大哥,您哪位?绑我来做什么?」此时此刻的我,疑惑大于害怕,懵逼大于恐惧,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我的问题。
  那人瞧着我,一言不发,扭头走了,走时用灵力锁上了门,还顺便加了道禁制。
  我尝试着扭了几下,发现身上的绳索越扭越紧,就放弃了挣扎;想唤出腕上的双刀割断绳索,却发觉灵力遭到限制,竟是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了,甚至没法儿用传音的术法向师尊和师兄们呼救。
  他奶奶个腿儿,哪儿来的臭男人竟然如此嚣张,绑姑奶奶作甚?
  此时此刻我心里才慢慢感觉到着急与恐惧,又气又恼,像个蛆一样在床上扭来扭去,却是如何也找不到自救之法。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宫殿的门又开了,一名银发男子轻飘飘地走了进来。
  他面容苍白,毫无血色,眼睛狭长而轻佻,唇薄而红润,柔顺的银色长发只一根黑丝带简单绑着,身上的黑色华服上点缀了一片鲜艳至极的红梅。
  论美貌,勉强可以跟大师兄一战,但这病怏怏的阴郁气质实在令人浑身不适。
  「你是谁?」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那人踱步至床前,俯身看着床上被捆成粽子的我,伸出一根手指划过了我的侧脸。指尖触感冰冷异常,我打了个寒颤。
  「果然生得美貌,不输当年梧秋。」他的声音很好听,说话腔调里带着一丝旖旎的黏腻。
  「你是谁?绑我来做什么?」我再次问道。
  他又反手用手背划过了我的脸旁,轻笑一声道:「吾乃魔界太子川醉,绑你自是为了合欢。」
  「啊???」
  他不再言语,欺身压了过来,一股清冽的梅花香味扑面而来。即将压在我身上时,他又顺势往旁边一歪,侧躺在我身旁,一只手托着脑袋,玩味地冲我微笑。
  但那笑容不达眼底,令人不寒而栗。
  「我还以为南来渡会喜欢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女子,没成想竟然是你这般的小姑娘。」
  川醉的一只手从我的下巴一路向下滑到了小腹,那感觉就像一条蛇吐着信子从身体缠绕而过。
  「你这至纯至阴的冰魄之身,对那些个企图修仙问道的蝼蚁,倒是上好的鼎炉。不知南来渡是否看上了这点,才三番四次地求娶姑娘呢?」
  这一席话听得我冷汗连连,慌忙摇了摇头。
  除了我家三个男人,再无人知晓我拥有如此特殊的体质。
  大师兄是「纯阳之体」,而我是「冰魄之身」。这八十年来,师尊和师兄一直在帮我努力掩饰此事,保护我不受坏人觊觎。
  我修为低微,就好比那唐僧,若是有心人将我用作鼎炉,相性符合的情况下,可为人增加少说三百年的修为,比吃什么灵兽灵果都好使得多;哪怕不作鼎炉,加上我原本修炼的合欢宗功法,单单是双修的修为增益,亦比旁人多上数倍。
  修者众人皆知,合欢宗不看灵根属性,即使灵根低劣者亦可以通过与人双修改换体质。因此,这合欢宗功法成了我和大师兄对外隐瞒体质的天然障眼法,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外人得知。
  不成想,这魔界太子一眼就给看了出来,果然是仙凡有别。
  许是看出了我的惊慌,川醉道:「小丫头不用怕,吾乃魔界太子,根本不稀罕那点微末的修为。」
  「方才还说要与我双修,现下又说不稀罕冰魄鼎炉可助涨的修为,太子殿下究竟哪句话才是真的?」我强行按下心中的恐惧,咬着牙,尽可能理智地反问道。
  川醉笑了,眼睛里也满是笑意 ,周身阴冷而可怖的气息也随之削弱:「吾方才说的可不是双修,而是合欢。」
  他把脸贴了过来,呼吸打到了我的脸上:「本殿瞧你生得漂亮,性子可人,想与姑娘共赴巫山。」
  「为什么是我?」
  「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呵。」我冷笑一声,强迫自己盯着他那双玩味而冰冷的眼睛:「太子殿下方才提到南来渡,怕不是想用我来拿捏南来渡吧?容我想想,您是想要他体内的龙珠?」
  此时的川醉距离我的脸很近很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微小的绒毛。
  沉默了许久,他轻轻地「呵」了一声,说:「只是睡了一觉,他竟将此等秘闻都告知于你?」
  没有否认,就是变相的承认。
  我猜测,川醉听闻南来渡多次求娶我,以为若是以我为要挟,可以将南来渡引来魔界。届时,利用魔界的天然优势,他就可以轻易取得南来渡体内那颗当年魔尊君离都没能取得的龙珠。
  但他并不确定我与南来渡的真实关系,也不知道我是否真的能吸引南来渡自投罗网,绑架我只是一个试探。
  如果我能引来南来渡,自然是好;如果不成,区区一个凡人女子,杀了便是,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我想活,我不想成为一颗被拿捏在被人手中的砝码,我必须掌握主动权。
  因此,我断然不能告诉他,我跟南来渡真的就是睡一觉的关系,他求婚只是出于责任感,未必会为了我冒险来到魔界。
  当下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南来渡有心求娶我,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一夜的露水情缘。我头上这根簪子,可是他亲手为我雕刻的定情信物呢。」提到南来渡,我眼光里故意泛出柔情来。
  「哦?本殿怎么听说不止一夜,而是整整七天七夜呢。」
  草,一种植物。
  「殿下可知,南来渡在这七天七夜,对我做了什么?」
  整日在大师兄跟前耳濡目染,真功夫没学会多少,媚术倒是学到了精华。
  我从可怜巴巴小狗眼模式调整到了魅惑众生狐狸眼模式,得益于这张脸,成功做到了又纯又欲的勾引。
  川醉用手指轻绕着我的发丝,声音慵懒:「什么床笫之私,翻云覆雨,鱼水之欢,双修赴道……是这么些个说法吗?」
  我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但还是不得不假正经道:
  「殿下说笑了。我本不慎中了幽情藤毒,因对渡郎一见钟情,日日饱受锥心之痛,本不愿告知渡郎,乱了他的道心,谁成想他得知后故意勾引我,于双修之间,悄悄将我身上的藤毒给渡到了自己的身上。此等深切情谊,怎能说成是露水情缘?」
  这话真假掺半,配合那恰到好处的黯然神伤,连我自己都由不得多信了几分。
  川醉面色一沉,瞬间拉远了与我的距离,道:「幽情藤乃我魔界上古神物,极其稀有,哪怕在魔界都难以寻得,你一个整日幽居山上的小姑娘如何接触得到?」
  「不信那你松开我,摸我脉相,就知我所言非虚了。」
  川醉不用松开捆仙索,就能轻易探到我身上有藤毒侵蚀的痕迹。
  那藤毒乃主动寄生,原不可转移,只有魔尊之力方可控制,以我的修为自然不可能轻易摆脱。南来渡天生仙骨,又有龙珠护体,若是以自身渡之,确实有些可能。
  「既然你二人如此情深意切,为何你要拒绝他?」
  「我是合欢宗的妖女,他是名门正派的首席弟子,我二人结合必定不为世人所容,我不想拖累渡郎。」
  说这话时,我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声音里夹杂了几丝哽咽,听上去还真有几分深情。
  「不想拖累……那你想不想让他来救你?」
  「不!你休想利用我引来渡郎,他是不会上当的!」我瞪着一双杏眼,厉声道。
  「呵。」
  川醉一把抽出了我头上那根刻有「素枝」二字的簪子,收了我身上的捆仙索,冷声道:「本殿倒要看看,你那渡郎会不会为了你自投罗网。」
  说完便转身离去。
  待他走后,我深吁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蒙混过去了。
  只是可惜了大师兄送我的簪子,如果能平安归来,改明儿让他再给我刻一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