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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河神(五) ...
【第五章】
这里像是一个皮面鼓,或者说是像一个回声谷。无论发出什么声响,都会有源源不断或长或短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反弹回来。
所以裴舒白一话落,整个空间都回荡着那句“我们被它吞进肚子了”,配合着四周散发着的腐臭味,更显诡异。
無乐眯了眯眼,嘴角不自觉上扬,她已经许久,没有碰见这么有趣的事了。
“裴师兄,你说这个‘它’,是什么东西啊。”無乐跟着裴舒白身后,因为兴奋,無乐连脚步都带着雀跃,轻盈了许多。
無乐其实不过随口一问,并不指望裴舒白答上来,结果裴舒白却转过头,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無乐。
無乐回味着那个眼神,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自幼饱读诗书的裴舒白看文盲的眼神。
而那个文盲,就是从小到大,只看过小人书的她自己。
“裴师妹平时难道不看书吗?”裴舒白漫不经心这么一问,却让無乐一惊,以为又要掉马甲了。好在而后裴舒白又轻飘飘道:“当然可能是我不了解裴师妹,需要以后慢慢了解。”
無乐自动忽略了裴舒白语气中的怪异,随口应道:“师兄慢慢了解,慢慢了解。”
天哪,再这样一惊一乍下去,倒还不如直接自爆马甲打一架来的痛快。不过,他最后那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無乐努力回想着到底在哪听过,而裴舒白却在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裴舒白转过身,继续向前探路,同时也好心地为“文盲”無乐解释道:“雷雨晦冥,龙来哀号,声若牛吼。”
所以……藏在河里的怪物,是龙?
無乐眼珠转了转,开始思考起来。如果是龙的话,那下河村怪异的降雨量就能够解释了。龙本就掌风雨,具有呼风唤雨之能,其所栖息的地方难免会多雨水,牛吼声也自然得到了解释。
但是,一般的龙为了不对人类生活产生太大影响,都会用法力抑制住自身的影响力。而下河村的降雨,明显是没有得到抑制的。那就是说明,藏在河底龙没有掌控自身法力的能力,又或者是……
联想到河底散发的魔气,無乐皱起了眉,又或者是,他压根就不在意人类的死活。
“裴师兄,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無乐想到之前裴舒白对“牛吼”两字的在意,估计离开杨青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心下有数了。
裴舒白没有回头,仍向前走着:“先前我确有过此猜想,但龙乃祥瑞之兽,河里却散着魔气,这才让我迟疑了许久。”
無乐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裴舒白和她关注的一样,都是河里莫名散发出来的魔气。
所以……这是一个入魔的龙?
思绪卡在了这里,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头绪。無乐略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耳边还在不断传来回声,复述着裴舒白的话。
等一下!
無乐突然展颜一笑,在空气中捕捉到了那个助她脱离思维囹圄的词——祥瑞之兽。
龙乃祥瑞之兽,怎会如此轻易入魔,就算是入魔,也绝不可能散发出如此纯正的魔气!
所以若如她猜想那般,这条龙,定没有一定的能力控制住自己的法力。而这就有两种可能:第一,这是条小龙,还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法力,第二,这条龙受了重伤,以至于没有能力施法。
無乐的步速越来越慢,甚至停了下来,用手摩挲着下巴继续思考着。她总觉得有什么信息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裴舒白感觉到無乐没有再跟上来,便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無乐正微蹙着眉头,似乎在拼命回忆着什么。
避水珠带来的结界围绕着無乐全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显得無乐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裴舒白视线停留在無乐搭在下巴上的手,十指纤纤,手如柔荑,只是那小巧的指甲盖被寇丹染成了招眼的大红色,衬得玉手更加白皙。
裴舒白愣了愣,似乎被那抹红色给眩晕了眼,默了片刻后移开视线道:“裴师妹何时染了指甲?”
無乐还陷在自己的思维中,听到裴舒白的话后懵了一瞬,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红色的寇丹鲜艳如血。
她本就爱美,每天的服饰从不重样,只不过为了假扮裴清柠只能每天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但她又实在心痒,所以还是在半夜让江行去寻来了红色的……
無乐突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裴舒白旁边蹭过,向前跑去,脑袋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果然!
看着面前约有一米长的裂口,無乐嘴角勾起,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裴舒白此时也走了过来,看见血肉外翻的伤口,恍然大悟。
“下河村的异象。”
“河水全变红,鱼也全消失。”無乐抬眼对上裴舒白的目光,接在他的话后面补充道。
之前就听村里人提过,下河村河水那日突然变成了红色,散发着腥味,河里的鱼也在那一天莫名其妙消失殆尽。但以她今日估算的龙的日常食量,是怎么也不至于一天吃光整条河的鱼。
加上無乐之前的猜想,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条龙受了重伤,不得已在此养伤。而他来的那日由于出血量太大,以至于染红了整条河。并且既然他身受重伤,那么这条龙定是经过了一场激战,为了补充体力恢复伤口,食量自然会比以往多的多。
而这条龙如今还在这,就说明着他的伤并没有好全,只要她专门攻击他的伤口,龙就必然会痛叫,到时候他们可以从龙张开的嘴逃出去。
总算是想到了离开的法子,無乐松了口气,但也好奇起来,裴舒白一直领着她向前走,难不成还想出了其他出去的办法?
据她所想,从这出去只有三种办法。
一是从嘴里逃出去,也就是她现在想出的法子,
二是从里剖开龙的肚子爬出去,但龙鳞片坚硬,估计还没等他们割开,就会像那些鱼一样尸骨无存。
至于三嘛,就是……从龙的□□给挤出去。不会……裴舒白真的打算带她从那里出去吧?!
無乐咽了咽口水,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问向一旁的裴舒白:“裴师兄,你刚刚一直带着我往前面走,是找到出去的路了吗?”
裴舒白闻言抬起头看向無乐,眨着眼睛颇有些委屈道:“我就只是想进去看看。”
……
無乐扯着嘴角勉强一笑,虽然不是她想的那样,但是更想打他了怎么回事?
無乐闭眼深呼吸一口,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生气,生气伤身,现在最主要的是出去。
“裴师兄,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無乐看向裴舒白,他正在仔细观察着那道伤口。
裴舒白抬手轻轻抚摸过伤口,一团黑色的魔气顿时绕在裴舒白手指上。裴舒白顿了顿,将手给收了回来,抬头道:“这伤口有异,里面有魔气。”
無乐闻言凑近了些看,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裴舒白能够清楚听到身侧的呼吸声,淡淡的温热打在他的侧脸上,像有蚂蚁爬过,痒痒的,裴舒白不留痕迹向左移了移。
無乐没有发现裴舒白的动作,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伤口,伤口不算很大,但它造成的出血量却能染红整条河,虽然不排除龙的体型大血也厚的原因。
無乐皱起了眉,这魔气……
無乐想证实心中的猜想,直接把手伸进约有半指宽的裂口,里面湿漉漉的,但無乐却一直向里伸。
無乐的动作让龙感受到了疼痛,他开始翻动着躯体,裴舒白和無乐也随之站得摇摇颤颤,但無乐仍一直向里面伸,裴舒白皱起了眉,但没有制止無乐的动作。
终于,無乐摸到了类似金属的长形物体,無乐用力一折,然后把手给拿了出来。
手上染满了鲜血,与那红色的寇丹倒是相得益彰。無乐张开了手,躺在手心的是一块银色金属,由于只是被無乐折下来的一块碎片,并不能看出它到底是什么。但是抹去表面的鲜血,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上面刻着一朵桃花。
“裴师妹认识这个标记吗?”裴舒白从無乐手中拿过那块染血的金属端详着,语气略带试探。
“不认识啊。”無乐淡淡回道。
“那裴师妹为何突然把手伸进里面,正好寻到此物?这么巧吗?”裴舒白将视线转向無乐,继续问道,只是这次却是带了几丝强硬的审问。
無乐听了咧嘴笑了起来:“裴师兄,我就只是想把手伸进去看一看而已。”
裴舒白一愣,想到之前他随口回的话,不由得失笑出声,还真是记仇啊……
無乐见裴舒白笑了,便凑上前去:“裴师兄,咱们还是快点出去吧。”
裴舒白深深看了無乐一眼,后者正弯眼笑得格外的乖巧。裴舒白没有言语,向前一步拔出了腰上的剑,指向刚被無乐肆虐过的伤口。
身后的無乐在裴舒白移开视线后,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殆尽。
认识那个标志吗?
当然认识了,只要是玄骛楼的人都认识。
因为那朵桃花,是把她从小养大的楼主姬则惯用的标志啊。
请小可爱们多多收藏,多多留言呀~
注:“雷雨晦冥,龙来哀号,声若牛吼”引用于清代袁枚的《子不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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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河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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