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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轻尘玉琴 ...

  •   我定定的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千丝万缕的烦乱。
      我到底是伤了他...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身体之中,莫名其妙的让爱着这个身体的人伤了心。
      莫名其妙的,将自己陷于情网之中,害人害己...
      我错了么...
      或许,我该按照这个身体的本意走下去,替她完成,她没有机会再去完成的人生。
      可我到底和她不同,可我到底只是我自己,我到底不能屈着心,去爱那个属于她的良人。
      十四阿哥与我对视了片刻,忽然伸出手覆住我的眼睛,有一丝不甘,一丝怒气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不要这样看我!”
      我不说话,却静静凝视他手心的纹路。
      原来天潢贵胄的手并不细嫩。
      练剑,骑马,拉弓。年幼的他们,究竟经历了多少辛苦,才能拥有那纵身跃上树梢的轻盈,才能拥有那引弓如满月的霸气。
      原来骄傲高贵的凤子龙孙,当得这样累,这样乏。
      半晌,他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我抬眼看他,他的眼底,到底还是荡着一丝不忍。轻轻启唇,声音温和的,一如梦中那个柔柔微笑的少年:
      “还疼么?”
      我看着他,半晌温和的笑着摇头。
      身上的伤其实很痛,痛到我彻夜难眠。
      但与心上难耐的烦乱比起来,这些痛又算得几何?
      眼前的少年性格调皮顽劣,却有着一腔热血,有着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有着待人两肋插刀的拳拳情意。我喜欢他,也只把他当做知己,此情虽真,却实实无半点涉及风月。
      我不想伤他,不想让他因我颦眉。
      但我无法给他他想要的东西,我只想让他慢慢的明白,我这一生只得一颗真心,只够让我爱上一个人,我心匪鉴,不可以茹。
      他握住我的手,轻轻撩起我的袖子,看着胳膊上一圈圈缠绕的雪白绷带,垂下眼,声音平平自口中滑出:“从你落下马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已经不再是那个会对我说: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的人了。你的心给了十三哥,你从此只会为他哭为他笑。只是可惜落红空有意,东风不解情。你为他而流的泪,为他而伤的心,为他而弄得千疮百孔的身体,他全都看不到...”
      我心中涩然,别过头去强忍住眼中的泪水。
      他喟然一声长叹。
      “你折磨自己为他,我身心俱疲却是为你。既然你无法停下对他的感情,那便也不要阻止我对你的付出。之前纠缠着你想要讨个交待,是我心境不明。既然你选择了他,我从此不会再要你的心,我只求你,不要再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他放下了我的手,细细打量了我一回,最终轻声道:“若有一日你被他伤了心,对他死了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然后他起身,背转过身去,微微停顿,便提步走的决然。

      木制的车轮,吱吱嘎嘎的碾压过青石铺就的街道。
      我坐在马车里,挑了帘子看着窗外。九阿哥坐在我的身边,却是各自无言。
      他让我为难,我却从未想过要怪他。
      到底,他的落寞都是为着我。
      若是没有我,他本该是一程荣耀快意的人生。
      他本该,是一个金奴银婢,娇妻美妾的人上人。
      可如今,高贵潇洒的皇子,却被一个情字作弄了...

      遥遥的,看到储秀宫那被梅枝掩映的宫门。
      宫门口有一个清雅的身影,向着我的方向遥遥观望。在一众婢女仆从的簇拥下,越显风华绝代,遗世独立。
      我踩着地上的落梅,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奔向她,扑跪在她的身前,声音颤抖:“额娘...儿臣不孝...儿臣让额娘担忧了...”
      我叩下头去,良妃忙乱的扶我起身,声音里竟也带着颤抖:“起来...快起来...快让额娘看看...”
      我站起身,良妃细细的看了看我的脸,又轻轻抚摸我的身上:“如今哪里还有伤?可都好全了没有?还用不用再敷药?”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安慰道:“额娘不用担心,儿臣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如今已经大好了,一点儿也不会再痛了。早春风凉,额娘还是快些进屋去吧。”
      良妃任由我扶着她回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在暖阁中坐下,谈及这次被劫,不几句话的工夫,良妃已经怔怔的掉下泪来。
      我欲安慰却也无法,只得道:“额娘莫哭,儿臣给您弹个曲子可好?”
      良妃抬起头来看我,眼角微湿,脸上尚余泪痕,听我这样说,却担忧的看着我:“你身上还有伤,还是不要劳心劳力了,额娘没事。”
      我笑着摇头:“不要紧的,宫中的伤药都是珍品,儿臣的伤早就好了,现如今连个疤都没留下。”说着起身走到琴架旁,伸手在古琴上叮叮当当拉响了几个音,问道:“额娘想听什么曲子?”
      良妃笑了笑:“欢快的曲子额娘听不来,应情应景就好。”
      我在琴凳上坐下,沉吟半晌,终还是手腕一沉,拨出了一曲《最高楼》: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缃裙罗袜桃花岸,
      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醒,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
      又谁料,朝云飞易散。
      天易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
      蝶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倏然,一阵清越哀凉的箫音在门外响起,撩拨起那种熟悉的感觉。
      我的琴音,在一瞬间乱了。
      曾几何时,再也找不到了先前琴箫合奏的默契。数月之前的我甚至还在为这一分契合而暗自窃喜,而现在,却已经再也回不去曾经了...
      我停了半晌,便默默将放在琴弦上的手垂了下来。
      再停了半晌,转过头去看良妃。
      良妃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双唇微启,还带着轻微的颤抖,仿佛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却极力隐忍着。
      又过了半晌,箫音袅袅收尾,如泣如诉。
      门外的人却是无言。
      良妃片刻之后缓过神来,轻轻唤道:“玉枫。”
      侍奉良妃的大丫头应声转过屏风,到她跟前屈膝行礼:“主子。”
      良妃轻声道:“去把十三爷请进屋来。”
      玉枫领了命便出去了,过一会儿我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却失了往日的清朗,显得更加低沉:“儿臣给母妃请安,母妃千岁金安。”
      “不必多礼,坐吧。”良妃向左边一伸手,他谢了坐,便在左手的椅子上坐下来,话对着良妃说,眼睛却看着我:“儿臣今天来,一是为同母妃请安,二是为来看看如意,她养伤的时候儿臣都没有去瞧过,实在失礼。”
      “失礼不失礼的都是小事,心到了就好。”良妃说着站起身来,抱歉地笑了笑:“本宫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快,想去后面歪一会儿,你们聊吧,十三阿哥不要急着走,就在这储秀宫用了晚膳,再走不迟。”
      十三又站起身子,躬身道:“多谢母妃盛情。”
      良妃转身走进内室去了,十三轻轻移步走到我跟前,踌躇了一下,低声道:“这两日一直没有去看你,是我的不对,身上好些了么?”
      自他进门之后,我便一直转过身子,未曾看他一眼。现在见问,我仍旧只是垂着头不说话,视线却对上了他悬于腰间的竹萧。萧尾墨绿色的玉坠轻轻摇晃,刺得视线一片恍然。
      十三见我不答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你一向和我说实话,今天我还有一句话问你,也希望你答得坦诚。”
      我抬起眼看他。
      他轻声道:“奈何情尽,是不是你的真心话。”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开始闪烁,,却还是深吸一口气,看着他冷冷一笑,硬声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么?”
      他还未及回答,我便抢道:“不重要,情是否尽不重要,重要的是缘是否深。我与你之间,这辈子有的只是兄妹的缘分,其他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想了。”
      “情不重要?”十三用怀疑的语气重复着我的话,忽然一笑:“若没有情,我们之间哪里来的那第二种缘分?若没有情,当日知道我的侧福晋有了身子,娴雅文静的格格殿下又为何会抢了我的马鞭策马狂奔?如果你对我除了兄妹之谊,其他的情意真的半分也无,那么在听到嫂子有了身子之后,妹妹又为何会伤心难过?”
      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只能垂下头死死的盯着地面,再不敢与他对视:“十三爷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十三不答,我续道:“是情深缘浅。既然我们的那第二种缘分注定会夭折,那就只有努力逃开那个情字。我真的不想...和你一起经历这世上最痛苦的事。”
      十三轻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扣住我的肩,低声道:“那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哀伤的字是什么?”
      我垂着头,缓缓摇头。
      “若。”
      我的眼神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头来看他。
      “人们在后悔的时候总会说,若当时我如何如何,今时今日也不会是如此境地。可事实上,谁也无法回去曾经,跟随在若字后面的,永远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绝望。人们提起若字,只为给自己制造一个美丽,但是无法企及的梦境。如意,说出情字并不可怕,说出若字才是无法挽救的哀伤。我真的不想许多年后,再从彼此的口中听到这最哀伤的字眼。”
      我感觉自己的心蓦然一颤。
      就好像是这世间最苦的酒,翻转着倒在心上,顺着血脉,一丝丝游走向四肢百骸。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竟不知...自己已经悄悄将这个男人放在了心尖上。记得他的笑容,记得他的叹气,记得他的颦眉。记得自己在每一次说出不爱之后,心中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一个情字真的不可怕么?
      只觉得哪怕是身如齑粉,也胜似如今的煎熬...
      他扣在我肩上的手微一使力,我便倒入了他的怀中。
      额角撞上他的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我登时抽了一口凉气。
      他的手触电一般松开,错愕的看了我两秒,便慌忙伸出手去拨弄我额角的头发。
      那里有一个深深的伤口,当时磕在桌角上,血流不止。后来经太医及时看治,恢复尚佳,只是仍未完全愈合。这次回宫来为免良妃担忧,便没有包扎,用头发盖住,不细看倒也看不出端倪。
      头顶上十三的动作忽然停住,应该是看到了伤口。
      我垂头不语,半晌听到他急切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将头埋下去:“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骗人!”十三拉住我的胳膊,却又不敢再动,只是问:“身上还有其他伤口没有?他们到底对你怎样了?”
      我只是轻轻摇头。
      他忽然转身便欲往外走:“那我去问九哥。”
      我情急转身,一把拉住他的手。
      他顿了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头。
      我低声道:“你别去...一闹起来...额娘就会知道了...”
      他转过身:“那你让我看看。”
      我偷眼看他,又赶忙垂下眼去,抿了抿唇,才犹豫着缓缓拉开了左臂的袖子。
      原本细白若莲藕的玉臂,此时千疮百孔,甚为可怖。簪子留下的伤口并不大,却是极深,虽然已经不会再流血,但是细细密密的针孔仍旧留了下来,若是使力按压,还是会痛。
      粗暴的钳制,疯狂的虐待,喷涌而出的鲜血,被染红的床单。凝视着这样的手臂,就仿佛那一日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我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呼吸,我感觉到了自己心中无法抑制的慌乱。
      十三捉住我的手腕,凝视着那些伤口,紧紧地抿着唇角。
      半晌他沉声道:“九哥回来之后说你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我早该想到,那只是些为了让良母妃安心的说辞。我会去向皇阿玛奏明,醉红楼的案子由我来审,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一直很平静,但我却能感受到他的指尖一直在不受控制的轻轻抖动。
      眼泪,在一瞬间忽然决堤。
      我深深的埋下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他缓缓蹲下身子,仰起头看我,我慌忙又将头抬起来,拼命想要逼回眼泪,批命忍住就要出口的哽咽,甚至连身子,都因为这番强忍而颤抖起来。
      他倏然伸出手来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向他,接着抬起手来,轻柔的擦去我脸上的泪珠,动作笨拙却很认真:“不哭...”
      我无声流泪,他轻声道:“你气的对,是我不好,我不该招惹你。我之前一直告诉自己要把你当做妹妹,我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做,但是它们每一句,每一件,都会成为你的负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只想要你幸福快乐,可是因为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现在却要让你流泪。我知道你不喜欢冒险的过程和潦倒的结局,所以我只敢守护你,不敢拥有你。不要哭了,既然这样会让你痛苦,那我们就做回兄妹,好不好?”
      我怔怔的凝视着他,忽然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身子也从椅子上滑下来坐在了地上。我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抽泣。他慌得也坐在了地上,将我抱起来放在他的腿上,安抚似的轻拍我的后背。
      我哽咽道:“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早一些说...现在...晚了...”
      他的声音带着轻微的不确信:“什么晚了...”
      我在他的胸前轻轻摇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现在才说要做兄妹的话,可你要我如何...只把你当做哥哥看待...心意像水...泼出去了...又如何还能收得回来...”
      他半晌才道:“你说的话...是真的?”
      我伸出手捶打他的背:“这一切全都怪你!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出这些话!”
      他忽然更紧的拥住我,任由我发泄,只是声音里却带有轻微的喜悦:“怪我,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打吧,你罚吧,只是覆水难收是你说的,以后,不可以再说出奈何情尽这四个字。”
      我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脸颊静静滑下。
      他低声叹道:“莫哭了...这是我第一次帮女孩子擦眼泪...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当天下午十三刚刚离开,八阿哥便来看我,还带来了一身殷红的汀璃。
      我将他们让进屋内坐下,笑道:“一点小伤就这样劳师动众的,早上让额娘伤心落泪,现在还劳烦你们惦记,着实让我心里不安。你们坐吧,这回我自己来沏茶,算是赔罪。”
      八阿哥起身拦我:“我们哪有怪罪你,这回被劫受罪的是你,我们心疼还来不及。身上没好利索就快坐着吧,别乱忙了,沏茶有下人呢。”
      我固执地摇摇头:“我没事,一点小伤,早就好全了。这一次是我一定要出去散心,才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做,我还能安心一些。”
      八阿哥无奈的放开手,我捧着茶盘刚欲出门,却迎面与走进来的九阿哥撞个正着。他看到我手里的茶盘,慌得一把接过去,埋怨道:“受了那样重的伤不好好歇着,没事就乱动,端着这样重的茶壶茶碗,胳膊怎么可能不疼呢?”
      我急得直想要去捂住他的嘴,无奈却只得冲他使眼色。
      他想来也是心里一急冲口而出,见到我的眼色之后幡然醒悟,睁大眼低低抽了一口气,和我一同抬起头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看看九阿哥,又看看我,一脸错愕。
      然后他快步走过来,一把捉住我的手腕,快速拉开了我的袖子。
      尖锐的刺痛,随着他并不温柔的动作在一瞬间传来,我一声闷哼。
      他瞪大眼看着我胳膊上的伤口,半晌才想起来抬头看我,在看到我脸上的痛苦表情后,又慌得扶我坐下,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底下没轻没重的,弄疼你了。”
      我看着他费劲一笑,缓缓摇头:“不碍事,不疼。”
      “脸都白了还说不疼!”他放下我的袖子,急道:“伤成这样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从客栈回来的太医,个个都说你只是受了一点小伤,原来他们都胆敢骗我,我看他们是不想要顶子了!”
      我伸出手按住他的唇,缓缓摇头:“八爷莫嚷,若是让额娘知道了,我就更加不孝了。辛辛苦苦瞒到现在,八爷可别让我前功尽弃啊。”
      八阿哥不敢再高声说话,只是仍旧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我笑道:“其实真的都已经好了,只要不用劲碰它们,就一点都不会痛。”
      八阿哥扶着我的肩膀,却转过头去问九阿哥:“九弟你说实话,如意身上到底哪里还有伤?现在恢复得怎么样?要想让伤口完全愈合,都还需要些什么药?”
      九阿哥看他一眼,叹了一口气:“哪里还有?浑身都有,湘儿说如意身上上上下下,都是簪子扎出来的伤口。脸上挨了两掌,头上撞出来一个很深的口子,在客栈那两天天天高热不退,甚至连东西都看不清楚。”
      他话犹未完,八阿哥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我急得打断他:“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孝的人,没脸见额娘的人是我才对。”八阿哥埋下头,深深自责:“八岁的时候额娘将你交给我,让我答应她这一辈子都要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结果现在你却伤成这样,都是我的错。”
      “怎会是你的错?”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能要求八爷时时刻刻陪在我身边,现在出了事又怎能说是你的责任?”
      八阿哥不说话,只是摇头。
      汀璃走过来,伸手抚上八阿哥的肩,轻声道:“八爷,从小到大你都把如意捧在手心里护着,你有多宠她我们大家都看到了。我知道,你和良妃娘娘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她说过,现在她伤成这样你自然心疼,可是心疼的表现不该是一味的自责。你若想她好,就该把那个老鸨背后的人揪出来,为如意除去这日后的隐患,对么?”
      八阿哥不再摇头,思忖了一下,抬起头对我道:“你放心。”
      我一笑:“我可有什么不放心的。”再看向汀璃,却见她忽然脸色苍白,眼神闪烁,紧紧抓着八阿哥的胳膊,呼吸间有轻微的紊乱。
      我皱眉道:“汀璃,你怎么了?”
      她仰起头勉强一笑:“没事。”
      我皱眉看了她一会儿,见她渐渐恢复平静,便转头看向八阿哥:“八爷,我现在有件事想做,但是一定要八爷帮忙。”
      八阿哥点点头:“你说。”
      我道:“我想进大理寺一趟,见见那些被关起来的人。”
      八阿哥微微笑了一下:“你想让我去帮你找大理寺卿?”
      我轻轻点头。
      八阿哥道:“这本是小事,你若想进大理寺,大理寺卿哪来的胆子栏你。只是你一个女孩子,出宫毕竟不便,我现下便去找他安排,过几日带你去可好?”
      我微笑:“多谢八爷。”

      第二天清晨,我刚刚梳洗完毕,李德全便满面春风的走进来,笑着打了个千儿,站定唱诺道:“皇上有赏,清怡阁领赏―――”
      明黄的绫子一抖开,我便跪在地上,口称:“儿臣领赏。”
      “圣上隆恩,赏清怡阁青花底琉璃花樽一对,缠枝牡丹翠叶熏炉一对,青鹤瓷九转鼎炉一个...”
      我跪在那里,有些诧异地看着小宫女们捧着托盘鱼贯而入,放好赏赐,而后却行而退。有些纳闷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为和平白的给我这样多的赏赐。
      “...一色宫妆千叶攒金首饰十二件,晚烟霞紫绫纱十二匹,宫缎十二匹。”
      终于宣完了所有的赏赐,我伏地叩头:“儿臣叩谢皇阿玛圣恩。”
      李德全合上圣旨,笑着扶我起身:“格格请起,奴才恭祝格格生辰吉乐,千秋万福。”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屋子里服侍的宫女太监忽然就都跪下去,声音甚是齐整:“奴才们恭祝格格生辰吉乐,千秋万福。”
      我终于明白了这些赏赐的由来,想不到这一世的我,竟也是三月十七的生辰。
      我在椅子上坐下,向上略略抬手:“都起来吧,小东子看赏。”
      小东子去发放赏赐,李德全回了乾清宫,接下来的这一天,简直没有片刻清闲。
      “格格,九爷打发人给格格送生辰礼来了。”
      我迎出去,让湘儿接过乐保手中的礼物,那是一对梅花镇纸,通体的乳白色,触手温润,繁复错乱的梅枝雕刻的甚是精致。
      我细细把玩了一回,便让湘儿拿去收好。
      “格格,太子爷打发人给格格送生辰礼来了。”
      “格格,八贝勒府派人来送的...”
      “格格,十四爷...”
      “格格...”
      “格格...”
      一天下来,我已经疲累不堪。直到时近黄昏,清怡阁才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我刚要吩咐小东子关门落闩,不速之客便闯了进来。
      我看着眼前的人,笑了笑,略略屈膝:“十三爷安好。”
      他伸手扶起我:“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再行礼,我就要生气了。”
      我笑着,有些调皮的伸出一只手:“拿来。”
      他故意挑眉:“什么?”
      “这么晚了还过来,难道不是来给我送礼物的?”我掂了掂那只伸出去的手:“拿来。”
      “真不客气。”他一掌打掉我的手,再伸出手来握住,拉着我向外走去:“跟我来,我送你一份大礼。”
      我跟着他走出内宫,他将我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而上,坐在我的背后,一抖缰绳,说声“驾”,马儿便撒开四蹄,向宫外跑去。
      我坐在马背上转头看他:“去哪儿?”
      他揽紧我,看着前方微微一笑:“都说了是大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轻尘玉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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