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上的告白》南城猫

91、番外：周梓言和梁俊的故事3

　　当周梓言像兔子一样的从卧室蹦跶到客厅时，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沙发。她心中泛起的失落在看见沙发角落的背包才得到缓解。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梁俊提着两个装着早饭的塑料袋进来。重庆早上金黄色的晨光为梁俊的轮廓镀上了一圈光晕，甚至还有一抹眷恋多情的光线停留在了他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上。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梁俊开口。
　　“刚刚给公司打电话请了几天假。你买了些什么早点？”周梓言笑着回答。
　　她今天穿了一身温柔的碎花连衣裙。裙摆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动作在线条柔和的她膝盖处来回摆动、摇曳，让人遐想。
　　梁俊撤开视线，把塑料袋放到餐桌上，说：“油条、豆浆，不放糖。”
　　梁俊买的都是周梓言爱吃的。周梓言的早餐口味在他的记忆中就没变过。
　　“莽子家买的？”她开口问同样坐在对面吃着早点的梁俊。
　　梁俊嗯了一声，又说：“等会儿等药店开门了，我去给你买点云南白药。”
　　“好。”周梓言心满意足的就着雪白的豆浆啃着金灿灿的油条，享受难得的居家浪漫。
　　上午不算太热。
　　周梓言踮着脚端了杯水给正在阳台上查看热水器故障原因的梁俊。她把头凑过去看了看，问：“热水器出水量变小了，还能修好吗？”
　　梁俊接过杯子喝了口水，又用手指敲了敲热水器下方的金属管，说：“应该是这根软管被水垢什么的给堵住了。软管得换。家里有扳手和软管吗？”
　　“有。扳手就在我爸的工具箱里，但软管要到五金店去买。”周梓言说着就要转身去拿工具箱。但突然间觉得脚下一空，她就这样被梁俊托着腰放到了阳台的洗衣机上坐着。
　　“你坐这儿待着。我知道工具箱在哪儿。”说着，他把之前喝的水杯重新放回到了周梓言的手里。
　　周梓言低头看时，水杯里还有半杯水。
　　不一会儿，梁俊便拎着一个斑驳的工具箱重新走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锃亮得闪着耀眼反光的软管。
　　看着梁俊熟练的换着软管，周梓言有些好奇的问：“怎么你一个学金融的还会修电器啊？”
　　“你爸教的。”梁俊一边说一边用扳手把归位的零件重新拧紧。
　　“我爸？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听梁俊这样一说，周梓言更加好奇了。
　　梁俊轻笑了一声，说：“小时候看你爸修过，多少就看会了些。”
　　“是呢。小时候你经常来我家蹭饭。”说着，周梓言垂眼，端起方才梁俊没喝完的水喝了一口，“晨晨也喜欢看我爸摆弄这些。”
　　梁俊轻笑了一声，继续修热水器。他还记得周爸爸那时的神情。周爸爸通常会揉揉梁俊还不到他腰的小脑袋，笑着教导：“女人就喜欢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小梁俊会问：“那……男人应该怎么做才能让女人觉得有安全感呢？”
　　“嗯……很多啊，比如说早上起来给她准备一顿早餐，会修理家里的电器，天黑了会到路口接她，口渴了给她一杯温水……”
　　在梁俊的印象中，周爸爸是个称职的好丈夫、好爸爸。有周爸爸的这个家一直都是笑声不绝。梁俊很喜欢周家的氛围，也没少来周家蹭吃蹭喝，俨然成了周家的半个儿子。
　　有时，周妈妈会笑着打趣：“哟！瞧你们俩这样子。要不，梁俊就改口叫干爸干妈吧。”
　　但这个时候，小梁俊却会很有原则的拒绝：“我不做你们干儿子。我以后要娶小言做媳妇的。”
　　然后，周爸爸便会又开始揉他的脑袋，直到把头发都给揉成一团乱麻才会住手……
　　就在周梓言手里的杯子见底时，梁俊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他试了试热水器，确认没问题了之后，才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汗。结果，一抹一个黑印子，几把下来整个脑门竟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他无奈的道：“全都是灰。我去冲个澡。”
　　“那我再去给你倒杯冰水吧。”周梓言说着便用手撑着洗衣机盖板，想要滑下来。
　　原本已经转身去浴室的梁俊回过头来警告乱动的周梓言：“你坐着。等我洗完了再抱你下来。”
　　“好啊。”周梓言笑。
　　梁俊在确认她仍坐在洗衣机上之后方才转身继续朝屋里去了。
　　阳台上带着水腥味儿的风吹轻柔的吹着。从周梓言家的阳台看出去，能看见被遮蔽在茂密树林后的长江。这段江面比较平缓，江边上的沙也比较细。小时候，单位里的孩子们经常穿过铁轨跑到沙滩上去疯玩。偶尔，周爸爸和周妈妈还会带着她、妹妹和梁俊去沙滩上弄个烧烤啥的。馒头可以烤，鱼可以烤，红薯可以烤，就连麻花也可以烤……小时候物资匮乏，烧烤的食物是有什么就弄什么，从不讲究，但一家人乐乐呵呵的氛围她记得很清楚。
　　通常吃完烧烤后，他们会沿着江岸走上一段，听周爸爸讲讲江边悬崖上那些黑洞的由来：“据说啊……那是以前放棺材的地方，不过由于洞口实在是太高了，也从来没人上去求证……”
　　想着，想着，周梓言的眼泪就淌了下来。而这一幕，刚好被洗澡出来的梁俊看见了。
　　梁俊走了过来，轻声的问：“怎么了？”
　　周梓言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嗯……，就是想起以前了。咱们一家人去江边烧烤的时候……”
　　梁俊抬手擦了周梓言的眼泪，然后局促的、轻轻的把周梓言揽入怀里。
　　他多久没看见周梓言哭了？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只要周梓言眼泪一掉，梁俊的心口就紧得慌——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被莽子的哥哥抢了糖关刀那次周梓言就哭过，于是，他揍了那小子。然而，当周梓言看着他发疯揍人的样子时哭得更厉害了，于是，他又住了手……
　　“你别哭了。我不打他了，不打了……别哭，别哭了啊……”那时的梁俊就像个做了错事儿的乖小孩一样不停在周梓言身旁打转，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觉得，只要周梓言停止哭泣，让他去跳江他都愿意。
　　“梁俊哥，你以后别打人了。妈妈说打人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小周梓言带着哭腔的说。
　　“可他抢了你的糖！”高出小女孩半个头的小男孩有些不甘心的嘟囔。
　　“打了他，梁俊哥的手会痛。你的手痛不痛？要不要吹吹？”软糯糯的声音问。
　　“那就……不打他了。”小周梓言的这一句话顿时就让铮铮铁骨的小男子汉没了脾气。
　　……
　　周梓言埋头在梁俊的肩头默默的哭了一阵，当终于开口时，声音中带着小时候的那种软软懦懦的音儿：“梁俊哥，我想你。”
　　“怎么没给我打电话。”梁俊收了收手臂，心疼得越发的厉害了。
　　“嗯……事情太突然了，你回来也赶不及。街坊邻居都挺好，大家一起帮忙料理的。后来……又觉得既然事情都料理好了，也没必要让你跑这一趟……”周梓言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头仍旧靠在梁俊的肩头。重庆没有直飞英国的航班，得到其他城市转乘飞机。这一来一回，路上用的时间不会少。她知道梁俊学业繁忙，更加不忍心。
　　“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梁俊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从听到消息后，他就不停的责备自己，如果他能在写毕业论文时抽空给周梓言打个电话；如果他能在看事务所像山一样的资料时给周梓言打个电话；如果他能在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死之前给周梓言打个电话……
　　周梓言摇了摇头，道：“我爸说，生老病死，有些事情躲不过；人生在世，有些事必须得承受。”
　　“嗯……，他向来看得开。”梁俊的大手轻轻顺着周梓言的背。手中略感凹凸的背脊手感让他皱起了眉。周梓言瘦了。他轻轻推开周梓言，直直的看进女人的眼睛里，说：“你记住，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周梓言两只手捧着眼前这个轮廓分明得过分的男人的脸，叹了口气：“我知道。”然后，她微微一笑，又道：“我经得起的。你别太惯着我。”
　　梁俊没笑，仍旧看着她。看着她的还带着雾气的眉眼，看着她微微张合的嘴唇……
　　周梓言主动吻了他。吻了他的额头，然后是双眼、鼻梁，最后来到了嘴唇上。在双唇短暂的分开后，周梓言白皙的双臂环上了他微湿的脖颈。一个香甜软糯的长吻在重庆如恋爱般的火热天气里应景展开。
　　周梓言的主动和热烈让梁俊有些意外，但更让他心疼……
　　***
　　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把初尝云雨的两人从睡梦中惊醒。
　　“姐，我大概还有半小时就到家了。今晚吃什么？”电话那头是周梓晨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嗯？你想吃什么？”
　　周梓言愉快的声音让周梓言的脸也绽开了一朵花儿，但她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推了推睡在旁边的人。
　　环着周梓言腰的手臂并没有松开，梁俊只是挑了挑眉，做了口型：“晨晨？”
　　周梓言笑着点了点头。
　　“吃烤肉还是火锅？嗯……我都想吃……”电话那头的吃货周梓晨一如既往的在各种美食之间难以取舍。
　　“火锅吧。好久没吃火锅了。”周梓言推搡着想起身，但梁俊还是不放手。
　　当结实的手臂擦过腰间，她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听起来莫名奇妙的笑声立马引起了周梓晨的警觉。她问：“姐，你和谁在一起吗？”
　　周梓言终于把梁俊的手臂推开了。她在床上做起身来，有些脸红的道：“嗯。等会儿你就看见了。我们在巷口那家老火锅店见。”然后，她在梁俊的手臂又缠上来之前挂断了电话。她无奈的笑道：“你别闹了。晨晨马上就到了。”
　　梁俊又从背后抱紧了周梓言并深深的吸了口这让人上瘾的味道，嗓子里吐出浓浓的眷恋：“嗯……不想放开……”
　　周梓言转身亲了这个赖皮的男人一口，道：“你就不怕晨晨等不了，突然开门进屋？”
　　“哈？！”梁俊一震，顿时清醒过来。
　　“晚上吃火锅——你以前最爱吃的那家。”周梓言好笑的看着手忙脚乱穿着衣服的梁俊。
　　“嗯。好。”梁俊一边套牛仔裤一边应到。突然，他停下动作转身。
　　这时候的周梓言已经捂着肚子笑翻在床上了。梁俊顿时也跌坐到床边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
　　“啊！梁俊哥！”在咋呼呼的一声大叫之后，一颗飞弹向梁俊冲了过来。
　　“哎，轻点儿。你哥要被你撞飞啦。”梁俊展开双臂接住了周梓晨。
　　“你怎么回来啦？我都没听姐姐说起过……”周梓晨叽叽喳喳的，一如既往。
　　“长高不少啊……”梁俊笑着揉着她的头。
　　“哎呀，别揉了。发型都乱了。”周梓晨抗议，待看向周梓言时，有紧张的问：“姐，你脚怎么了？”
　　“嗯，不小心崴了。没事儿了。”周梓言笑着露出一对好看的梨涡。
　　“我扶你。”周梓晨赶紧扶着她的宝贝姐姐进店，嘴里还不忘笑嘻嘻的和老街坊打招呼：“赵孃孃好啊。怎么今天店里不放XX传奇的歌改放摇滚了？”
　　“我家那个娃儿最近就喜欢这个，什么……原点……还是什么哦……反正我也搞不清楚，他要放就放撒。”老板娘赵孃孃边说边拿来点菜单。
　　周梓晨扶周梓言坐下后，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大大的喝了口老鹰茶，说：“锅底妖红汤。中辣。”
　　菜很快上齐，牛油锅也烧开了。红红火火翻滚着的火锅只看着都让周梓晨口水直流。
　　“梁俊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次回来待多久？还走不走？……”周梓晨一边在翻滚着的火锅汤底烫着毛肚一边不住的发问，两眼熠熠生辉。
　　“昨天。待一周。”梁俊把烫好的鹅肠夹给周梓言后又给周梓晨烫了一夹。
　　“你要不要梅林午餐肉？我给你夹。”周梓言往梁俊的碗里夹了好些荤菜，嘴里还在不停的问。
　　周梓晨看着眼前这二人爱意横流的你来我往，顿时笑弯了眉。她笑着调侃道：“哎，我是不是回来得特别不是时候？没事儿，你们开口，我吃完立马从你们眼前消失回宿舍。”
　　周梓言也夹了块梅林午餐肉到妹妹碗里，笑着说道：“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要堵我的嘴那可不是一顿火锅的事儿……”周梓晨边吃边大刺刺的‘勒索’。
　　“一台相机怎么样？”梁俊开口。
　　“哎？”周梓晨送到嘴边的毛肚都忘了嚼，嘴张成了‘O’字型。
　　梁俊喝了口冰镇啤酒道：“听你姐说你大学想读摄影专业？明天带你去解放碑买。”
　　“真的？！”周梓晨开心得简直要从老木凳上跳起来了。随即，她又朝梁俊凑了过来，挤眉弄眼的笑道：“梁俊哥，你这么明显的贿赂，是不是想让我改口叫你‘姐夫’啊，是不是？”
　　“就你从小到大都没个正形。”周梓言即使夹了老肉片到妹妹的碗里，她脸上的羞涩笑意仍旧掩盖不住。
　　“被你看穿了。”梁俊笑着端起酒杯在周梓晨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好说，好说。相机拿到手就改口。嘿嘿。”周梓晨笑眯眯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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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年以后。
　　梁俊和周梓言在一处背山面水的地方买了块地，建了栋房屋。
　　两人每天都会在能看见山峦和湖水的大露台上吃早餐，感受着从朝阳到夜幕与对方共度每一天的幸福。
　　两人每周都会抽时间沿湖散步，听着园林工人和花匠们用‘先生’和‘太太’来称呼自己和对方，满心愉悦。
　　两人手牵着手，享受着一起慢慢变老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