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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番外:周梓言和梁俊的故事2 ...

  •   在客厅里,梁俊大致环顾了一下。这房子基本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周梓言父母的遗照端正的放在客厅里。梁俊先在周梓言父母遗照的面前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冰箱前,从里边拿出一瓶冰水仰头灌了下去。
      梁俊的父母和周梓言的父母都是中铁二局的职工,他们的父辈也都是这里的职工。梁俊和周梓言也因为都是单位子弟,从小便在家属区大大小小、宽宽窄窄、高高低低的街道上奔跑、玩耍。两家父母在那时关系也是很不错,经常约在一起喝喝小酒、摆摆龙门阵。在某一次黄桷树下的乘凉时间,两家父母摇着蒲扇开玩笑的说让两个孩子结个‘娃娃亲’。大人闲聊时说的话未必当真,但两个孩子却从此觉得对方在自己心中有了与旁人不一样的位置。
      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下海潮’时,梁俊的父母下了海,而周梓言的父母则选择留在了单位。在梁俊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事业小有所成,便带着他搬去了上海定居。自此,两个自认为定了‘娃娃亲’的孩子便被中国广袤的山川河流阻隔,度过了‘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的多情惆怅的青少年时期。
      梁俊学的是金融,家里条件也不错。大学毕业后便继续到英国攻读金融硕士。他和周梓言联系的次数也随着他像个陀螺一样忙碌着学业和论文的同时变少了很多。前不久,他才从母亲那里得知周梓言姐妹父母去世的消息。震惊之余,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足足有半年多没有和周梓言联系过了。他马上向实习的事务所请了假便跑回了重庆。哪知他的双脚才刚落到黄桷坪这片老旧的水泥地上,便看见了周梓言被抢劫的一幕。
      “梁俊?”周梓言柔柔的声音响起。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
      “我在。”梁俊把喝完了的空塑料瓶扔到茶几旁边的垃圾兜内,站起身来向卫生间走去。
      此时,周梓言已经单脚站在了卫生间的门口。
      “说了叫我的。怎么,你想学江湖大侠修练‘金鸡独立’的绝世武功吗?”梁俊开口调侃一句。虽然他和周梓言已经有一年没见了,但他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从容一些,就像从前一样。
      周梓言笑了。眉眼弯弯,嘴角上翘,脸上的酒窝显露出来。她笑起来很好看,一如既往的好看。
      梁俊看得有些呆了。他是有多久没看见周梓言的笑容了?梁俊现在才顿觉自己是如此的想念这个女人。即使长久不联系,但在梁俊的心中,她住了十几年,已经根深叶茂了。
      又是一个打横抱。周梓言身上虽然还穿着洗澡前的衣服,但她沐浴后的味道紧紧萦绕着梁俊。尤其当梁俊眼角的余光扫过周梓言工作服领口下的白皙肌肤时,他的肌肉逐渐变得紧绷。成年男子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若没有感觉那是骗人的,但梁俊不想吓到周梓言。他把周梓言轻轻的放到床上,道:“你早些睡吧。我就睡在客厅。有事儿叫我。”说完,就几乎逃也似的关上了周梓言房间的门。
      ***
      第二天一大早,梁俊来到家属区外,冲着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早点摊主说了句:“两份豆浆油条。豆浆不加糖。”
      摊主习惯性的招呼一句:“好嘞。等一哈儿。马上就好。”之后,他又回头对正在抹桌子的老妇人说了句:“妈,你先把菜提回去。我爸估计这会儿已经醒了。他要找你的。这边我来弄就阔以老。”
      老妇人收拾完一张桌子后才慢慢的说:“晓得老。莽子,你收摊了早点回来。莫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哎呀,晓得老,晓得老。”年轻摊主言语间颇有些不耐烦。
      摊主操起那双加长竹筷熟练的从油锅里夹起滋滋响的金黄油条,又用肥硕的手臂抡起大勺舀了两杯热乎乎的豆浆,递到梁俊面前。他眼也不抬说道:“要吸管自己拿。十块钱。钱直接放到盆里就行。”
      这个早点摊虽然看起来油渍满满,但基本的卫生还是要讲究一下的。摊主的手因为要接触早点,所以一律不碰钱。摊位上放着的一个不锈钢面盆,就是用来‘自主’收银的:买早点的顾客自己把足额的钱放到盆里,若是需要找钱,也自己动手换零钞。此刻,盆里已经放了好些红红绿绿钞票,五毛的,一块的,两块的,五块的,十块的……俨然一个名副其实的‘聚宝盆’。
      摊主油津津的手递了老半天也不见人来接。抬眼一看,顿时,他脸上的神情如坐过山车一般:吃惊、心虚……,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老妇人远去的背影后,神情又转为了一脸痞笑。他道:“原来是哥子啊。哎呀,不要钱,不要钱。你还要吃啥子?我马上给你弄。”
      “莽子?”梁俊问。
      “哎?你晓得我啊?”莽子手里不停,嘴里也没停。
      “梁俊。我认识你哥。”说着,梁俊伸手接过装着早点的塑料袋。
      “……俊哥?!哎呀!原来是俊哥啊。怪我,怪我没认出来。你这好多年都没回来老。囊个……”说到这里,莽子突然记起周梓言来,便立马改口道:“哎,昨天不好意思哈,惊吓了嫂子。嘿嘿……”
      梁俊笑了笑。离开这里这么久,居然还有人记得自己。“你哥呢?”他随口一问。
      “我哥现在开长途货车,长期不在家。不就为多挣几个钱儿嘛,脑火!”莽子言语中透出些许无奈,但立时,他又换了一幅口吻,说道:“哎,俊哥,你说,你和我兄弟是不是有特别的缘分啊。小时候,我哥抢了周梓言的糖就被你揍得差点连我妈都没能把他认出来。昨天,我抢……呃,又被你追得差点歇菜(断气的意思),哈哈哈……”莽子爽朗的笑声在清早忙碌的家属区显得烟火味儿十足。
      “还好意思。”梁俊笑骂一句,把十块钱扔进了不锈钢聚宝盆里。
      就在梁俊转身准备离开早点摊的时候,马路对面有几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过来。这几个男人五大三粗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儿。
      “滚开!滚开!”他们一来就把早点摊的客人都赶跑了。
      一个看起来像是为首的男人吊儿郎当的走到莽子面前,抖着腿,吊着烟,顺便还把他那张带着刀疤的脸显摆了一下,才说:“莽子,还钱!”
      莽子诚惶诚恐的道:“哥,我这小本生意一天也赚不了几个钱。你们再给缓缓嘛……”
      刀疤男气焰嚣张的道:“缓缓?你TM都缓了几次老?!再缓,哥儿几个都要饿死在你的摊边边儿老!莫给老子说这些,还钱!”他把不锈钢聚宝盆敲得哐当哐当的响。
      莽子挎着一张被油烟熏得油腻的脸,恳求道:“钱都给我爸买药老。哥儿几个晓得的啥,我爸的药真的断不得的嘛。一断就要出人命。”
      “看不起病就别看了啥。哥给你说句实话,你爸那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就凭你卖豆浆油条的钱能给他续命到什么时候?!哥几个也不能一直陪你这样耗起啥。我们还不是要养家。楞个嘛,你把之前借的两万还了,利息嘛,就给你个熟人优惠折扣价。本金加利息,一共三万。”刀疤男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儿。
      莽子一听,吓得几乎瘫坐在地上。他嘟囔道:“才一个月,囊个就滚到三万了哦?!你们还不如去抢嘛!”
      刀疤男见莽子没钱,便吩咐手下道:“不给是吧?哥几个,砸!”
      莽子赶忙用他肥硕得身体挡在早点摊前,哀求道:“莫要砸,莫要砸。你们……”
      刀疤男抡起手掌便要打向莽子,但……
      莽子抱着头,几乎已经做好了挨揍的准备,但迟迟未落下的拳头让他禁不住悄悄的从手臂缝儿里瞄了一眼。真的只瞄了一眼。他便看见梁俊抬手握住了刀疤男的手腕,力度之大,大到让追债男的面部都有些扭曲了。
      “哥几个若是把摊子砸了,那他不就更还不起钱了?”说话时,梁俊仍旧一手提着早点,一手握着刀疤男的手腕。
      “关你屁事!”刀疤男用力抽了抽,但他的手臂就像是被名为‘梁俊牌’水泥固定住了一样,愣是纹丝没动。
      “俊哥,俊哥……你先放手……”莽子赶紧上前拉下梁俊的手,劝道:“嫂子还在家等着呢。你先回去。这帮人不好惹。”
      “哟!我还不知道莽子你还有这样的兄弟伙啊?”刀疤男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言语间火药味儿十足。他挽起袖子,示意手下随时准备开始干架。
      “要钱是吧?跟我来。”梁俊扫了一眼刀疤的同伙,放开了手,淡淡的丢下一句便朝街对面的邮政银行走了过去。
      原本已经磨刀霍霍的追债男们一听见他说这话,一时间竟然有些回不过神儿来。但见多识广的他们,很快便搞清楚了状况,陆陆续续的跟着梁俊走了。
      当银行柜员一边看着银行门外的一群非善良之辈一边战战兢兢的把几大摞钞票递给梁俊的时候,心中始终犹豫着该不该报警。
      梁俊把钞票扔给刀疤男,道:“三万。拿着。以后别来了。”
      “耿直!”刀疤男拿过钱点了点,对身后的几个同行男人说了句:“听见没有?以后别来骚扰莽子。”语气中带着些吊儿郎当的危险。然后,他悻悻然的瞥了梁俊一眼,带一群人在众人的目光中迈着嚣张的步伐走了。
      “俊哥……”莽子双手在裤腿两侧来回的搓着,他实在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该说些什么。
      梁俊提着早点,淡淡的说:“以后别借高利贷了。你如果出了事,你爸妈怎么办?”
      “哎。我这不是实在没得办法老嘛。老汉(爸爸)的药吃完了,总不能看着他受苦吧……”莽子叹了口气。然后,他又勉强的冲着梁俊一笑,道:“回头等我哥跑长途车回来,我们一定把这钱还给你。到时候约俊哥喝台酒,我们兄弟三个好生叙叙旧。”
      “再说吧。我走了啊。”梁无挥了挥手。
      “俊哥慢走。”莽子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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