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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病人作大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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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颜桢是哼着曲儿去查最后一个病房的,那是个单间,手术是她三天前做的。
人送来的时候是昏迷状态,涂的满脸迷彩油,作战服还没脱下去。
大腿根内侧中弹,□□,擦边伤到的骨头。倒是没多大问题,主要是失血过多,再有就是弹片位置比较刁钻。
作为主刀医生的景颜桢可以非常负责任的说,手术非常顺利,加之病人身体条件也非常不错。麻药过了后,手术第二天就醒了,多昏迷那一会儿,照她猜,应该是出任务累的睡了一觉。
不过作为主刀医生的景颜桢还能“不负责任”一些说,这病人长得确实是……
真他妈帅。
当兵的人一水儿的小麦色皮肤,这人躺手术台上的时候眼睛闭着嘴唇发白,可就那眉眼,她一打眼就能看到骨相。
病人醒了那天她就验证了想法,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中国军人特有的狠厉和警觉的眼神。即使是刚刚从昏迷状态醒过来也毫不含糊。鼻梁□□,人们所谓薄情的薄唇,一头短发干净利索。
景颜桢不是颜控,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是愿意多看一看这样的帅哥的。
想着就到了单间病房门口,敲了敲门直接进去了。
不算太大的病房里,病床上的“豆腐块”扎的景颜桢眼睛疼。
脑袋里哄一下就炸开了,这TM住院居然还有人不告而别?谁允许他现在一个半残废出院了?
出门抓了个护士,开门见山的问,“301那屋的病人呢?”
护士也蒙,探头往病房里看了眼,“啊?景医生你说的是哪个啊?”
“我三天前刚做完的那台手术,大腿被□□打了的那个。”
“刚刚我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从301走出来,看着不像是刚做完手术的病人啊。”小护士回忆了一下那人的体态,“走路好像是有些不正常,不过腰杆笔直笔直的……”
景颜桢无奈,“咱当兵的哪个不是腰杆子笔直啊?”看了眼自己的查房记录,就差这个301的神人了,只得问,“他往哪儿走了?”
护士一指,“后花园。”
景颜桢把查房记录顺手递给了小护士,习惯性把黑笔插回自己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双手抄兜,“哎,等着吧,我去把他揪回来……”大步流星地往后花园走。
奇葩病人时时有,这么奇葩不要命的景颜桢第一次见。
半路从一个同事手里接过来一辆轮椅,推着它去找人。
她这身高174腿长105的比例,刚出了医院后门,就看到了挪着步子“身残志坚”的某位“在逃”病人。
景颜桢几步就走到他身后,一脸无奈,语气戏谑,“溜达着呢?”
前边这位兄弟身形一僵,停下来脚步,回头,笑得窘迫,“病床上属实是有点闷……”一低头看到了女医生手里的轮椅,“还是……景医生体贴病人……”
他刚醒的那天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看了眼她胸前的铭牌,景颜桢,名字还挺好听的。
当时他不太清醒的大脑里就这一个想法。
“病房里闷……”景颜桢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咬着牙瞪他,“病房闷你按铃叫医生叫护士啊,自己瞎走什么?腿脚都不利索!”
出来放风被抓现形,他也只能认命,并且在他还没走出来二十米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只不过是想着,出都出来了……还要什么回头路……
男人自觉的往轮椅旁边挪,景颜桢见状来扶他,心说:这人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果然像自己这样颜值与智商起飞,素质共学识一色的人还是太少……
“你这衣服哪儿找的?”景颜桢推他往回走,看了下他身上的衬衫,问道。
“就……伪装嘛……找找总会有的,”他坐在轮椅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穿个病号服肯定当场就被抓获。”
“部队里学那些东西都用上了哈!”
景颜桢也算是在军区总院工作几年了,病人大多都是军人。他们身上一股子死倔的劲儿,有时候真的不听医嘱,她也习惯了,碰到了就要训两句。
在什么地方听谁的话,你一个病人不听医生的,那还能不训一下?
一般的医生都恨铁不成钢。
被人说的心虚,男人也不敢吱声,就安静等医生推他回去。
不过回到病房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屋里大马金刀站了四个人,个个身上穿着军装常服,哭得还跟泪人一样,个子最小的爬在病床上自己叠的豆腐块上哭。
回头看了眼医生,发现这美女医生居然在憋笑,面上一时挂不住,坐在轮椅上清了清嗓子,“咳咳,一个个跑这儿来哭丧来了?”
话音刚落,一群人朝门口他的方向扑过来,四个流着泪的汉子过来的时候,跟饿虎扑食没有区别。景颜桢好歹也是练家子,一下把连人带轮椅都挡在自己身后,一群当兵的也及时刹住了车。
都朝她身后看,然后胡乱抹一把泪,指着轮椅上的人说,“大夫,这是我们队长!”
景颜桢用手把他们扒拉开,回身推轮椅往前走,到了病床边。
“知道是你们队长,可是把他能耐坏了,还能自己一瘸一拐出去遛弯呢,”她把被子打开,又扶人站起来,“是不是啊陈泽漪,你可是能耐着呢!”
几人又呼呼啦啦的过来,扶人的扶人,推轮椅的推轮椅的,都在确认他们队长真的没问题。
只有刚被叫了全名的人,一脸懵逼。
“景医生知道我叫什么?”
“我来查三天房了,你手术都是我做的,你说呢?”景颜桢在他病房的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查房记录,心说当时确定他是只伤到了腿,那脑子不好使一定是先天原因。
她站的离那群男人老远,主要是因为她也上不前去。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问——
“队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陈队,你这昏迷了多久啊?”
“队长,咱任务完成了!”
“队长,我们是做完报告才出来的,要不然早就来看你了!”
“唔啊啊啊,队长,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还是人吗!?”
最后一句是那个个子最小的哭着喊出来的。
他任务中代号为禾山的那个队员,本名宫罕。
坐在病床上的陈泽漪试着动了动自己健康的左腿,骂了一句,“他妈的,我要是能下地铁定踹你,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
“队长,你可是为了救我……”
“宫罕闭嘴,你给老子记住了,我那是自己失误!”他横眉立眼的,完全没有了刚才被医生训的时候的“熊”样。
在病床边的其他人有的用手怼了一下依旧在哭的小个子,有的自己也在呜咽,还有强挤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的。
当时那情况,谁都没反应过来,只有他们队长冲出去把宫罕拽回来。
景颜桢站在他们围成的圈外,俨然是个旁观者,这样的场景她见过太多次,永远都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却又永远会被感动。
从旁边走过来,“同志们,我是就是来查个房的,在你们队长这里耽搁了快半个小时了……”
陈泽漪马上让他们让开,冲着景颜桢笑,“不好意思啊医生,让你操心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睡眠,饮食,大小便,还有……”她这是例行公事。
“医生你看我刚刚自己挪出去的壮举,”陈泽漪是见缝插针,“我现在感觉没什么问题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归队?”
被打断说话的景颜桢本来就很不爽,现在这人居然还拿着不听医嘱当“荣耀”,气不打一来,可还要进行工作,稳了稳心态,继续道:“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都挺正常的,就是以后再手术能不能麻药剂量少一些,还有不要给我打太多的抗生素,我的反应会变慢……这就让我……唔……”
他还在絮叨自己那点想法,一个不注意就被自己的一群队员把话打断,又捂住了他的嘴。
“猎符”——尹玉候,站的笔直,给在爆炸边缘的景颜桢打了个军礼,“对不起大夫,我们队长,这儿,”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摆了摆手,“不太好使,您别生气,我们了解一下情况一会儿去找您做汇报。”
景颜桢也立定站好回了他一个军礼,“行,可以理解,你们陪他好好聊聊,但不要让他太累,没事儿过来推他出去走走,别又像今天一样……”回头找了下轮椅,指了指,“这给你们留下,一会儿我直接去帮他登记就行了,你们不用操心。”
一转头画风突变,“你,我告诉你,只要我不批,你这辈子别想出院。”俩人年龄相仿,脾气相冲,她要是脱了白大褂能把他怼的更体无完肤,“这几天吃清淡点,有小事按铃找护士,精神情绪不稳定了,或者身体出现什么情况了,记得找我,我不是管床医,一天就查一次我病人的房。让护士找我,我全名——景……”
“景颜桢。”陈泽漪只觉得这女医生生气成这样还不能在工作中骂他,属实是太“憋屈”了,坐在病床上,语气里带着些笑,叫了她的名字。
伴随着沙哑嗓音和调笑语气,景颜桢听到自己的名字,心跳加速了一下的同时,到嘴边的“真烦人……”也说出口了。
却肉眼可见陈泽漪笑得更开心,一转身就往病房外走,五个男人在她身后齐刷刷的喊:“医生慢走!”震得她耳朵生疼。
目送景颜桢出去,本来一本正经的四个人一下乱作一团,上手去戳戳陈泽漪的身体确认他其他地方没什么问题,七嘴八舌的问他到底怎么惹人家漂亮女医生了。
“苗木”本名徐博文,平常不训练不出任务的时候戴个镜框“装文人”,现在推了推眼睛,“我说,你这么明目张胆调戏人女医生,小心个人形象问题。”
一直话比较少的“云锁”突然开口,“班蜇其实你认识这个景医生吧……”据他入伍就在陈泽漪手下这么多年的了解判断,他们队长要是不认识这医生,那应该是毕恭毕敬的冷淡态度的。
陈泽漪不语,笑着欠起身子要去拿水,情绪依旧不高的宫罕见状立马把杯子递到他手里,就差直接喂他了。
“还是大川了解我……”他喝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