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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壹拾贰. 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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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料记载,易安七年春,蜀黎举兵大犯燠烨,存亡关头,王慕容楠安竟是请一红衣妖人前往应战。
众臣竭力劝阻,甚有贤宿太尉以首撞殿阶舍命死谏。
然王却仍一意孤行,对红衣人不疑分毫,托燠烨存亡于其手。
忠魂悲戚,贤臣枉死。
时人皆嗤,所谓贤君,不过一自取灭亡,为一人折腰,弃天下不顾之昏君耳。
圣名成殇。
归海逸岚此人若是要去某地,堤边飞絮起,一望晓山青,穿林拂叶,飘逸无踪。因而尽管战况紧急,他仍是理所应当闲庭信步转至金鸾殿后欲绕道回程。
他实在不想与那帮朝臣待在一块儿了。
不料殿后方,是万千紫藤花蔓。绕着精心搭建的凉棚,尽吐芬菲,灼灼盛放。
早风拂过,串串淡紫色花朵轻轻摇曳,香气亦是清淡的。
逸岚回身望去,正见繁花疏叶下的楠安,怀抱古琴看着他。脑海中似有什么一闪即逝,捕捉不真切,索性放弃。
逸岚道:“慕容楠安,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逸岚,我……孤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设的好局,还需我再解释吗?”
“孤没有。”
归海逸岚不屑的笑了:“先是来个‘百官力阻,贤臣死谏’时,仍是对我千般信任;后更是冒天下大不韪,将燠烨存亡托付我这‘妖人’之手,不惜自己身败名裂,你这样,是想感动我?”
不等他答不是,归海逸岚眼现更加浓重的厌恶。
“还有那个迷魂术,――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慕容楠安张口欲解释,却发觉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道:“他们误会你了。”
“不打声招呼就强行给我加戏,还真是令人感动啊。”
“……孤替他们向你道歉,孤解释,可他们不听。”
逸岚不明白这个人内心卑劣阴险、工于毒计至此,面上为何竟还能如此恰到好处的从容自然,愤言道:“误会?不听?哈,恐怕也是奉楠安王之命行事吧。”
“……”
“然后楠安王再表现出对我有多么的好,信我是抵住了多大的压力,到真是道攻心计。
可惜,你失算了,我并不会因此有丝毫感动。”
“……”
“哦,对,楠安王还怕光是小吵小闹一番还不够,竟又私下安排那什么太尉死在我的面前,好让我彻底明白,我是多么亏欠于你,亏欠于你的国家,我必须全以帮你们才行,是吗?”
“是你害死了那宿太尉。”
楠安的脸色瞬时更加难堪。归海逸岚说的有一点错不了,那便是宿太尉,的确因他而死。
那位忠士,为了能令主上继续运筹帷幄,名副其实下去,甘愿散尽热血,慷慨舍生。
他弥留之时最后一句话是“楠安,你要平安。”――而楠安明白,即是这最后的心愿,他也无法做到,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他终低低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现在似是诸多非议,可若我真的退了蜀黎之兵,楠安王圣君之名不就又回来了么,还会更胜从前。”
“……不如随你所想。”他辩解的够多了,早已思不在此,如是道。
归海逸岚眼现一丝悲戚,轻轻摇头道:“那宿太尉也是难得的忠贤,你也狠得下心。”
“……”他只有沉默以对。
“好!不愧是慕容楠安。”
“当真狠毒。”
句句如刃。
楠安忽然白扇掩口,压抑着咳了数下,若逸岚此时愿意多看他几眼,是能发觉他眼中极力隐忍而藏不住的痛苦之色的。可逸岚没有。
慕容楠安一手合紧折扇,将另一只手中的古琴递给逸岚,道:“你的琴,能用得到。”
逸岚只是去接琴,根本不关心递琴人手颤抖得厉害。信手弹拨几下,音色清冷灵逸。心道:有此琴事情倒是好办多了。
他道:“难为你也敢到这花林送琴,上次狱中被伤的那胳膊好了?”
一点儿都没好,慕容楠安却仍是答:“嗯。”
逸岚知他又在敷衍,抬眼再次看了看紫花藤,忽道:“为什么是‘念澜’?”
楠安低下头,道:“……与你无关。”
逸岚负琴转身准备离去,最后一言:
“你不配为濯婴国更名。”
他言毕便无影无踪了,楠安却又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展扇。扇面上,赫然是一片几成黑色的血迹。
他没多看一眼,将折扇伸平举起,用另一面轻轻的托住几瓣飘落的淡色紫花来。
朝阳甚美,鲜花甚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