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容骗局》潇湘刺猬

7、斯总，小心

　　那日两人面对面谈过之后，钱紫沁的确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没有纠缠斯涵，在工作中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但即使风平浪静，斯涵也并没有放下戒心，他心里还是一直在想，要以什么样的方式让钱紫沁离开才能顺理成章。
　　年底收官，是整形医院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求美者的整形美容需求在这个时间段膨胀式激增，各家医院陆续推出五花八门的年终庆活动，使出浑身解数力图在年尾收割一批优质顾客。
　　斯涵作为赫柏整形全国连锁集团医院的总经理，在11个城市12家分院轮流把关，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滨市这边有金锦昊和李依燃，都是他用了5年时间亲手带出来的得力干将，因此对这边两家分院的运营情况十分放心。
　　这天下午，连续半个多月都在外出差的斯涵回到滨市，在一分院开中层会议。会议进行了10分钟左右，斯涵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眉头不自觉蹙起，迟疑了2秒接通了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斯涵淡淡说了句“在开会，晚上我回去再说”，说完就挂了电话，脸上的神情明显多了几分厌烦的冷意。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参会人员各自散去，李依燃单独留下，跟斯涵汇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医院的运营情况。这边工作的事都说完之后，李依燃看着斯涵脸上难掩的疲惫之色，犹豫着问道：“师傅看起来很累，其他分院那边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吗？”李依燃在斯涵手底下工作了五年，过去无论多忙哪怕医院面临商业危机和风波的时候，她也鲜少看到斯涵有过这样的疲色。
　　斯涵笑了笑，淡淡叹了口气：“没有，这段时间去其他分院都看了一圈，整体运营都在正轨。心烦，家里的事，我妈和你嫂子最近闹得不可开交，神烦。”斯涵比李依燃大5岁，虽然是工作中的上下级，但是多年来的师徒情分和朋友之谊，两人私下里也会闲谈一些生活中七零八落的琐事。
　　听到斯涵这么说，再想起刚刚开会时他接的那通电话，心下了然。这些年偶尔也会听斯涵说起一些家里的事，金锦昊是他表弟也会毫不避讳跟她说一些内幕，她大概就了解了一些斯涵的家庭状况，夫妻矛盾、婆媳矛盾，也是一地鸡飞狗跳。
　　李依燃的分寸感向来很强，对于斯涵的私事从来不会说越界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师傅别跟我客气。”
　　斯涵了解李依燃的脾性，正因为知道她的分寸感很强，所以很多时候才会毫无芥蒂跟她说一些生活琐事，她不会去虚伪地安慰，也不会妄加评判，更不会给出主观建议。事实上，那些东西斯涵也并不需要，他只是单纯地需要表达，需要一个真诚的倾听者。李依燃正是那个人。
　　斯涵此时脸上的神色好看了许多，笑道：“哎，后悔自己结婚太早了，羡慕你们这些单身贵族。”
　　李依燃自嘲笑道：“单身是真的，贵族就算了，我这把年纪单身的都叫单身狗。”
　　斯涵：“那你跟锦昊进展怎么样了？”
　　李依燃干笑两声：“哈哈，没怎么样啊？我俩一直都是好兄弟，师傅你也不是不知道。”
　　斯涵：“全公司谁不知道他喜欢你，锦昊真挺不错，你真的可以考虑考虑。”
　　这已经不是斯涵第一次跟她这么说。李依燃：“师傅，知道他是你弟，老王卖瓜真的好吗？”
　　斯涵：“哈哈哈，好瓜不怕卖。”
　　李依燃：“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挺他，准得美上天。”李依燃知道，在金锦昊心里，斯涵堪称他偶像。
　　斯涵：“别告诉他，免得他膨胀。”
　　李依燃：“哈哈哈，想封口怎么也得安排一顿吧？”
　　斯涵：“明目张胆地威胁师傅，行，等忙完这阵，叫上锦昊，安排你们。”
　　李依燃：“我得先打听一下，滨市最贵的饭店是哪家。”说完转换了话题，一本正经道：“对了师傅，你这次回来在滨市留几天？”
　　斯涵：“明天上午的飞机，我回来之前虞城那边分院新定了一套隆胸手术专场的活动方案，那边的负责人是半年前新上任的，我不放心，这次正好过去看看各方面能力怎么样。”说完看了眼手表，继续说道：“下午约了尚美集团新的城市BD姚贝琪，上次他们派来的那个叫于什么萌的BD过来谈线上合作，能力渣不说还牛得要上天，我要求了换人，今天看看这个新BD有没有得谈，再说后续。”说着起身跟李依燃一起走出办公室。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就听到前面传来一个陌生男人骂骂咧咧的吵嚷声。二人加快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过了两道感应玻璃门，看到院长蒋宁的办公室门口围了一群人，除了几个看热闹的顾客，还有蒋宁、钱紫沁、杨雨珊和其他两名护士。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高大男人，正在指着蒋宁咋咋呼呼，蒋宁说着什么，却被男人的吵嚷声盖过，听不真切。李依燃心里咯噔一声，看男人的打扮和此刻的架势，今天必然有一场风波。
　　李依燃跟在斯涵身边，走进人群，叫了几个咨询助理把围观的顾客请到休息区。
　　斯涵冷眼扫了一眼男人，然后看着蒋宁问：“怎么回事？”
　　还没等蒋宁开口，男人冲着斯涵嚣张跋扈地问：“你谁啊？”
　　斯涵口吻淡淡：“我是这里的总经理。”
　　男人：“你是这里老大呗，得，那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我跟你们没完，我老婆怀孕了被你们医院给害了，现在孩子保不住了，你看这事怎么办吧？”说完粗鲁地把旁边的一个女人拉到斯涵面前。
　　斯涵没有直接接男人的话，转过头看向蒋宁。
　　蒋宁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激动：“斯总，是这样的，这位刘俐佳女士一个星期前过来注射了玻尿酸，注射之前紫沁和我的两轮面诊都按规定进行了术前问诊，包括是否怀孕，刘女士也明确说没有怀孕，之后才给她注射的。”
　　钱紫沁立马接话：“是的，斯总，我给刘女士面诊的时候也问过她是否怀孕，她说没有。雨珊当时也在。”
　　杨雨珊连忙点头说：“嗯，刘女士确实说了没有怀孕。”
　　还没等斯涵开口，男人张口骂道：“他妈的你们合起伙来谋财害命，都是你们的人，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老婆的孕检化验单诊断结果白纸黑字摆这呢”说着把一张有些皱巴的纸甩在斯涵面前。
　　听完蒋宁和钱紫沁的话，斯涵已经心里有数，这件事医院方面完全合规合法，男人摆明了是故意找茬。此刻对方粗暴的动作更是惹恼了斯涵，他压着怒火声音冷冷地道：“这位先生，在事情查明之前，还麻烦你言行自重”。说完拿起化验单看了一眼，日期是昨天，诊断结果怀孕3个月，胎儿畸形。
　　还没等斯涵开口，男人吼了起来：“还有什么可查的？在你们这打完玻尿酸孩子就畸形了，你们害了我孩子，信不信我他妈的告你？”
　　斯涵冷哼了一声：“首先，刘女士来我们医院进行玻尿酸注射，整个治疗流程我们都是合规合法的。其次，我们医院在医生办公室里都装有监控，刘女士是否说过自己没有怀孕，调一下监控就知道。不管你去哪告，这件事我们院方都有理有据自证清白。”
　　男人听了斯涵的话，明显一噎，气急败坏伸出右手食指指着斯涵，干瞪眼半晌没说出话来。旁边女人见状，立马放声大哭：“我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但是玻尿酸是你们给打的，是你们导致我孩子畸形的。”
　　斯涵：“刘女士，诊断书上写着你已怀孕三个月，不知道自己怀孕，那只能说明这件事发生的根源在于你自己。对于你的孩子，我表示惋惜，但我要重申一遍，你在我院的整个治疗注射流程，我们院方都是合规合法的操作。”
　　女人无言以对，只能是胡搅蛮缠怒吼：“你们这些黑心的商家，害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说着向前跨了一步揪起斯涵的西装领子作势要打。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未曾想女人会耍起无赖。斯涵本能后退了一步，李依燃、蒋宁上前想要拉开女人。女人更加放声大喊：“好啊，你们一群人打一个孕妇。”
　　就在斯涵后退一步的时候，女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事实上斯涵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女人摔倒的时候倒得很稳，这一摔明显是有备而来。
　　男人抓住时机，骂得更难听，随手抓起旁边的椅子，朝斯涵砸去。
　　众人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坐在地上撒泼的女人身上，没防备男人会动手。斯涵才回过神来，看着砸向自己的椅子已经来不及做出闪避。
　　“斯总，小心”就在斯涵心底一惊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紧接着是一声痛苦地叫声，还有椅子在地上摔裂的哐当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钱紫沁倒在了斯涵的怀里，她后背的衣服瞬间染开了大片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