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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钟声雄浑,沉音浩荡。
      臧流站在废墟里听了听,明白那稍显急促的声音不只是在召唤四面八方的来者,更是在寻找他——已到阁主不得不亲自出面的时间节点,但臧流迟迟未现身。
      虽说是陆地上最顶尖的人类之一,但臧流也毕竟肉身凡体。伤重,加之医师默底斯不在身边,月牙刀创及的伤口竟迟迟无法止血。怎么想,藤上源一那伙人都是早有预谋,才支走了默底斯·林。
      让臧流更为恼火的是,在他生闷气的期间,脑海中不断浮现白寄轲的脸,以及那个虚情假意的拥抱。他一点都不擅长处理这些。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思考路径只会畅通无阻地通往彼方,就如人们所评价的那样。
      如今在现实生活中,貌似碰上了什么用怒气和力量无法打碎的东西。
      “啧。”臧流皱眉,低头审视满是血污的长袍。

      ……
      当——当——当——当……
      数十声钟鸣响过,仍不见臧流阁下。
      面对数不清的期待和数不清的热切,温皿觉得要是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脑汁真要烧光了。作为部下,他们被示意先行;等待阁下亲临的期间,温皿利用花车和音乐做足了铺垫,之后又搬出臧流的日常用具供人触摸;若是再进一步,他恐怕得宣称自己也是阁下的所属品,带头下水被人扒衣服撕头皮了。
      坐在花车顶端,温皿手捧阁主的餐具浇淋“甘露”,表情逐渐失去管理。
      “温皿大人……”
      “闭嘴闭嘴,”温皿一点就着,冲话说到一半的士兵大吼,“抢去就抢去了吧!”
      “不是。大人,我是说,我好像看见阁下了。”
      温皿差点感激流涕,忙朝士兵不确定的那个人影看去;几度眨眼,他跳下花车只恨没有翅膀。飞奔至人群外围,温皿躬身迎接臧流,但见其伤势又想问不敢问。只得一字三琢磨:“阁下……大家都……等您很久了。”

      臧流斜眼一扫,又重新正视前方:“急成这样。不知变通。”
      被简短地责骂、点醒完,温皿只道“是、是”,一边笑一边介绍广场中的状况。听完,臧流随手一挥,洒出混合着光芒的血液;温皿见状,明悟其意,抬高声音对被血液溅到从而警觉背后有人的朝觐者道:“以血为媒,阁下亲临,代灵恩泽啦——”
      最初“受恩泽”的几人双膝齐下,跪拜感恩。
      沿路抛洒献血和“力量”,踏着一片感激之声,臧流徐步行至舟城最高处,远眺四面,“代替彼方之灵”接受朝觐。部下们围聚在臧流身后,好歹松了口气。
      往身后扫视一圈,臧流点出温皿,不着痕迹指点:“白寄轲的力量在那个方向。”与此同时,拨出一星带有感知能力的光芒,弹于温皿额心。
      “明白。”
      温皿领命,扣指遁隐,在人群中蒸发消失。

      藤上源一与近临日格格不入,逆流而行,隐隐感到来自舟城阁的追击者迅速迫近。
      嗡——
      猛然,月牙刀仿佛变成了他身体之外的又一感官,自行警觉,反转锁定,戴着利齿咬向浅行人的脖颈。
      立时,空气中擦出一根血线。

      “好刀法!”温皿被迫显形,暗自后怕,摸了摸脖子。
      藤上源一因为扣灵券为月牙刀附加的力量惊讶了一下。
      “白寄轲逃跑,而你挡我去路,你们是一伙儿的了?”

      “哦豁豁豁呵呵呵,小姑娘你看,你爸爸还是在乎你的嘛。”
      默底斯按照来信的意思,独自一人来到城门口,面对茫茫海水,和……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透明球体。他一眼就看到了女儿,但被女儿翻了个白眼,随后见她叉着手绕到一陌生人身后去了——那人留着超长的白色卷发,着装闪烁,全身尽是夸张的宝石,一副“活到这个年纪没被抢我就是牛”的骄傲感。
      这是个应当有属于他的传说的人吧。默底斯确认女儿安然无恙后,默默想着。回忆一番,他记忆中还真有个白发老头的传闻:“前辈是利利大人?”
      “咦,你真的是舟城阁的?”那人作吃惊状,“这么有礼貌好难得哦。”
      九层级别的扣灵券拥有者,居住岛上,宣称避世。
      既然已经确认,默底斯用恭敬的语气道:“前辈是活在现世的人,理解亲人的宝贵,还望前辈允许我带女儿回家。”
      “不回!”
      “哦呵呵呵,你听听,这可不是我不同意哦。”利利任由叛逆期的姑娘背转过去赌气,“这几天姑娘不喊妈妈不叫爸爸,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貌似今天才知道女儿丢了,我都要怀疑我们认错人了。”

      默底斯:“前辈悠游,何故参与这种事情?”
      “啧啧啧,瞧你说的,”利利的语气变了,脸上却还是乐呵的表情,两眼一条缝,弧度喜人,“你们阁主要收岛,手都快伸过来了,我能不出面管管吗?”
      “……”
      “你姑娘也愿意玩,我先带她回岛住住。等臧流亲自写回信表明态度,就算你女儿没玩够,我也送她过来。”利利心平气和地谈条件,“你好好劝劝你们阁主。”
      “前几天岛上的人来打探过了,前辈也该明白,”默底斯道,“臧流阁下会接受你们的拒绝信。”“那怎么行,得他写一封亲笔信。”
      默底斯皱眉。按照臧流的性格,嫌麻烦嫌掉价,说不定不但撒手不管,还反过来埋怨他想不开。想到这,脾气好的人也不禁发怒:“索菲娅,这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吗?!长这么大还不懂事?!”吼完,他后悔之前,女儿已经气到抹眼泪了。
      “长这么大?长这么大你养的?你的家在舟城阁吧!”
      默底斯扶额敲头:“爸爸错了,但你要……”
      “好了好了,不废话了,”利利打断道,同时眼睛睁大了一点点,“你不要挡着路。”他说完,默底斯和索菲娅都看到,一个虚影组成的光球,正飞速向城门冲来、逼近海边。
      光球由缠斗的人影组成。速度快的那个在眼力好的人看来是以脱身为目的,纠缠不休的那个招招致命,并且试图把前面的人逼向其它地方。“咦,藤上源一那小子是受了高人指点哇,”利利看着热闹,找准时机,迅速出手,召唤一波海水把后面的追击者拍翻在地。利利招呼道:“喂,修诺他不是赔了一辆车吗,你看把那辆给他带回去怎么样?”

      ……
      藤上源一正好经过默底斯,一眼扫中他开来的火行车,利索地开关门,发动,加到最大速度冲入海中。
      “好嘞,回咯——”
      利利反手一扬,团聚出新的水球,把自己、藤上源一和索菲娅都装入其中。

      岸边,温皿双眼发红,还想再追,被默底斯一把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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