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何易忘晚》江竹墨

125、125章

　　穷人的命太轻了，像扬尘的浮砂，不值一提。

　　在物质高昂的时代，他们跪在地上蜷缩着吃粗面，吃窝窝头，吃糠咽菜，吃少爷公主们的残根剩饭。这样子，还会被人推搡道：“你们连我的剩饭都不配吃”

　　穷人生出来就如被人上人主宰掌控，所以要当就当人上人！

　　陈飞抿唇，居高临下的盯着酒杯，气息浑浊粗重，灵魂被欲望和野心渗透，是坠入地狱的开始。

　　很多年后，陈飞都会回忆起这个夜晚，这个当上Mars总裁的开始。

　　张小旭又灌了一口酒，喝的太猛，不住的咳嗽，过了好一会才嘟囔道：我都把我的故事讲出来了，你还当个闷葫芦

　　陈飞笑容轻佻，耸了耸肩，一如既往的欠揍：是你自己要分享的，我又没逼你讲

　　张小旭火了

　　陈飞笑了一下 ，张扬直接的笑容后竟然有些寂寞，：我喜欢一个女孩，可我怎么都够不着她

　　……

　　叶栖池也没多好，在家里面憋了一个星期才出去的。

　　到了院子里，叶阿姨在进门那一刻就给了叶栖池两个巴掌，眼神复杂而轻薄，如粹了毒
　　：女孩子要知廉耻

　　叶栖池愣了一下，这是在说她不知廉耻吗？

　　叶阿姨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淡：这段时间别出去了

　　叶栖池脸上火辣辣的，闷了好久才慢慢道：好的

　　这乖觉的声音，叶阿姨有一瞬间的恍惚，忍不住把目光放到叶栖池身上，

　　女孩微微低头，只露出修长的白颈和侧脸，虽然只是这样，但还是有种小鹿一般的温顺在里面。

　　“真的是这样吗”叶阿姨心里发问，眼神凝了凝，良久，才轻轻一叹。

　　这段时间叶阿姨管的格外严，不管是上下学还是别的都亲自接送，不假手于他人。

　　叶阿姨不喜欢，叶栖池自己也憋屈的慌，试着跟妈妈交流过两次，可是每每对上妈妈的眼睛便以失败而终。

　　那双眼睛太清醒了，是很直接的犀利，被注视是的那个瞬间，只觉得像是在接受上帝的纠察。

　　等了将近两个星期，叶栖池才有时间出来。

　　两人去了八里沙滩

　　叶栖池显然是第一次来，穿了一双白色高跟鞋，鞋背上面分别别了两个小小的蝴蝶结，朴素中透露出奢华，是迪O的最新款，市面上售价不低于四个零。

　　陈飞已经是第三次看向叶栖池的鞋子了，忍不住道：要不脱了吧？

　　叶栖池也很懊恼，早知道就不穿高跟鞋了，踩在沙滩上，深深浅浅，像是在泥浆里面挣扎，脚拇指也是沙子，麻麻的。

　　她咬咬牙，最终还是优雅占了上风，道：不用了

　　陈飞眼里闪过一丝无奈，摇摇头，：死要面子活受罪

　　风夹杂着海腥味，浪花翻涌

　　水漫过她细白脆弱的脚踝，仿佛在轻吻，一次又一次，眷恋而又不舍。

　　又一阵风吹来，叶栖池颇为享受的眯了眯眼，打在脸上，忘却了自己日的糟糕和不顺，只觉得春风拂面，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漂亮吗”

　　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叶栖池有些晃神，下意识抬头

　　一大束线鲜艳至极的玫瑰花被精致的包裹在一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嫣红和迷人，醉人心芳。

　　叶栖池眉眼弯弯，有些惊喜，默了好久才接过。

　　没有姑娘不喜欢花，所有的不喜欢都是嘴硬

　　诚然，花不值钱，也就几十几百，可是那份准备花的用心和见到花的刹那确是很开心的。

　　叶栖池手拨动着花瓣，眼睛亮亮的，话里是很明显的惊喜：今天是什么很特殊的日子吗

　　陈飞愣了一下，那双淡漠的眸子添了几分柔和，嘴唇勾起来了“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是路过了，看到了，想送给你”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只是路过花店的时，开到橱窗背后的这一束热烈的玫瑰花，心弦就轻轻被拨动了一下，当时心里就只有了一个念头，买下来。

　　给叶栖池那一刻，还有点紧张，胆子她不喜欢，玫瑰花热烈归热烈，却终归有些俗气了。

　　可是当看见叶栖池欣喜爬满脸上，星星降落眼眸那刻，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知道，买对了

　　叶栖池弯唇，“很喜欢”

　　旁边站着一个女的，看看叶栖池手上的大束花，又看看自己男朋友，眼都红了，气的声音在打颤： 你看看别人男朋友，别人男朋友出来玩都知道给女朋友带一大束花，你呢？连瓶水都没有

　　真的气死她叶真真了

　　那个小哥哥长的精致就算了，对女盆友还好，又是带花又是偷偷看自己的女盆友，每看一眼，里面的深情都骗不了人。

　　声音挺大，至少这几个人都听到了，

　　陈飞没忍住，当场就笑出了声，挑着眉，是张扬的嘲笑，“哥们，你不懂事啊”

　　叶真真男朋友脸色不停变幻，下一秒听到陈飞那毫不掩饰的嗤笑声，脸当场就黑了，幽怨的看了眼陈飞，哥们，你不地道啊，背着我们偷偷补习男德？

　　叶真真嘟着嘴巴，不开心的看着自家男朋友，别人男朋友好歹会玩个小浪漫，可是自家就大直男一个。

　　男朋友不得不顶着陈飞炙热的眼光，羞耻哄道：宝宝，我错了，下次出来一定给你带花

　　顿了两秒，男朋友还补充了一句：一定比他们的花大

　　叶真真扭过头，一副不理人的架子

　　男朋友郁闷了，看了眼一旁看好戏的陈飞，提了口气

　　这天真热啊，想打架

　　叶栖池纠结了好久，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还是出声解释，：我和他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普通朋友

　　陈飞笑僵在脸上还是来不及收回，此时被人瞧了个正着，怪滑稽的

　　“喲，原来还不是情侣啊”男朋友精神了，看了眼陈飞，一改开始的颓废，如反攻打胜仗的士兵，眉眼都充满了挑衅。

　　叶真真只觉得听错了，不可置信的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男的俊，女的俏，手里面还有一大捧玫瑰花，怎么就不是情侣了

　　还有“普通朋友”…姑娘你这不是妥妥的渣女式发言吗

　　叶栖池低下头，不敢去看别人的神情，只默默的往前面走，残阳的余晖映衬着纤细的背影，美好有，但更多的是萧索之感。

　　“哥们，别发愣了，你“朋友”都要走远了”男朋友在特地在“朋友”这两字加重了语气，“善意”提醒道

　　陈飞神情不变，还是那副淡定带笑的模样，可是那双多情带笑的桃花眸子却有一瞬间的黯淡和讥讽，也不搭理两人，追上叶栖池。

　　“真幼稚”叶真真白了眼男友，手悄悄爬上男友腰间，不重但也绝对不算轻的捏了一把，以式惩罚。

　　“怎么走那么快”

　　语调很轻，如风如云，掀不了任何的波澜，更是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短短几秒，陈飞就恢复了，还是那副优雅的神情和随性的语气，压根就看不出来开始的错愕和失落。

　　“我们不可以” 叶栖池咬了咬唇，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了嘴边，脑中忽然想到了妈妈那个冷漠带刺的眼神，僵了一下，才缓缓道。

　　陈飞有一瞬间的停顿，下一秒若无其事道，：朋友之间有什么不可以的，就送花这种小事情

　　这意思，是？

　　朋友间的送花

　　叶栖池眼睛亮了下，眼眸闪烁分明，犹豫不决和徘徊最终还是被高兴替代。

　　她喜欢这种界限感

　　陈飞一直有在注意叶栖池，看到这个反应，面上还是挂着淡笑，心脏却一缩一缩的疼。

　　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女孩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可是却又那么远，隔了燕云十三州，隔了清明上河图。

　　叶栖池却没察觉出来，低下头，玫瑰表层像是洒了金粉，一闪一闪，风吹了下，花香散开，嗅了一口，空气中仿佛都是甜腻腻的芬香味。

　　海边的风总是格外凉快，能让人舒心到嗓子眼。

　　陈飞无声的叹了口气，看身侧的女孩，霎时，眉头皱了，将叶栖池散落的碎发移到耳后，动作自然而又轻缓。

　　这副场景真的很美，很梦幻，既有十六七岁的青涩和莽撞，但却有能中体会到剥开榴莲壳后的柔情。

　　这个片刻，两人都没发现， “咔嚓”一道银光闪过，快的猝不及防，像是什么相机的清脆声。

　　陈飞在别发间，一直有注视着叶栖池，她正仔细的嗅着花香，眼眸像是洒了星星，干净清澈，漂亮的不止是眼眸，比眼眸更甚的是气质，掺杂了山茶花，柔和了茉莉。

　　陈飞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下意识侧头，一秒，两秒，又偷着摸这看，但这次就要小心点了，说明骨子里面到底有着z国人独有的特别，大胆却又能从里面察觉说不尽的含蓄。

　　所以说呀，你要说喜欢就不能只说喜欢，你要说含蓄，说犹豫，说支支吾吾，说酸涩和不如意，说初见便鼓动的心跳和羞红的脸颊，说告诉自己无数次放弃下一秒后又重整旗鼓

　　两人踩着柔软的西沙，身披晚霞的粉色外衣，闲谈着，不是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高大上的文学作品，也不是未来的精英规划，是那些生活中的细小却值得纪念的事情。

　　陈飞说第一次当收银员，还没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就因为算错钱而倒贴30元，老板气的骂他，结果憋不住笑，被开除了。

　　叶栖池说小时候练钢琴，一首曲子练了几百遍，老师打盹，然后偷溜去小超市买果冻吃，第二天查监控被发现，弄得开始扯谎的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蠢猪。

　　再又一次的沙子进到脚里面后，叶栖池皱眉，干脆脱鞋。

　　陈飞视线下意识瞥了一眼，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瞳孔的闪烁。

　　脚趾修剪的很好，白白的，圆圆的，粉粉嫩嫩，脚踝更是瘦，轻轻一握好像就能握住，给人一种极致的破碎感。

　　陈飞赶快移开视线，手拇指无意识磨搓了一下，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异样感，他已经不小了，初中和后排那堆兄弟该看的什么都看了，所以改懂的都懂了。

　　叶栖池俨然不知道陈飞在想什么，受那朵花的影响，笑的灿烂，眉眼弯弯。

　　陈飞良心突然就觉醒了，好像有那么点不地道？

　　叶栖池显然什么都不懂，总感觉有那么些邪恶。

　　另一边，叶阿姨脸色阴沉，一道阴寒从眼中不闪而过，捏着手机但由于力度太大的险些发红 。

　　视线往下移，屏幕上是一张图片，一男一女，再定睛一看，赫然是叶栖池和陈飞，动作正好定格在陈飞帮叶栖池拂刘海，即使是隔着屏幕，两人的也可以感受的明明白白。

　　顿了顿，叶阿姨神情恍惚，有一时间的松懈，像是把全世界的重量都给卸了下来。

　　叶阿姨必上了眼睛，可是脑中不断浮现两人的亲密模样，突的指尖发力

　　下一秒，有些颓废的靠在柔软的真皮靠椅上

　　她不明白叶栖池为什么要跟那个混混纠缠不清，不明白叶栖池为什么变了，不明白叶栖池为什么会抵抗她。

　　明明现在所在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她现在辛苦奋斗的一切最后都会留给她，她为什么不好好接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