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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子母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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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浮星笑着和镜旋一番寒暄之后,就直奔主题了,二话不说带着贺襄去了里屋,镜旋上来就给贺襄把了脉,接着右手放在他肩膀上,用真气在他身上走了一圈。
贺襄正准备开口问这举动的原因,就被孟浮星叫了出去。
这神神叨叨的行为,贺襄倒是能猜到了,大概是跟自己失忆症有关。而师父一出岛就带着他直奔宣灵山,镜旋长老和他也很默契,想必是早就对他的病症有所讨论,这番带他出来,也是来治病的吧。
贺襄心里觉得温暖,但他直觉又告诉他,想起过往的事情,可能会破坏现在难得的平静,毕竟自打有记忆以来他一睁眼就过了三个月被追杀的日子。
“长老,不知小徒的情况是否乐观?”孟浮星有些紧张地盯着镜旋的神色。
那鹤发童颜的人表情有些复杂,他思考半晌开口:“孟岛主,那我就直说了。令徒身上的蛊确实是迷心蛊。”
孟浮星眉头紧锁,问道:“长老可有方法解毒?”
“不瞒岛主,老夫自打一年前你与我说过此事以后,一直在寻求解毒之法,奈何此毒根本无解。”镜旋表情有些惋惜。
“长老莫要卖我关子了,倘若此毒真的无解,长老何须匆匆叫我出岛相会。”
“孟岛主英明,此毒虽然无解,但好在令徒年纪尚小,身体尚在生长,那毒素也没能完全游走全身。”
孟浮星紧绷的表情松动:“有什么方法可以尝试,长老但说无妨。”
这回却轮到镜旋皱着眉头问:“只有一个方法尚可一试,孟岛主真的愿意吗?”
孟浮星想也不想:“只要有办法,晚辈必会竭力一试。”
镜旋走到药柜前,拿出一个黑木匣子:“老夫无能,只想得到这一个办法。”
孟浮星伸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只通体花色的蛊虫,他从未在医书毒经中见过这般模样的蛊虫。
“前辈...这是?”
“噬魂蛊,这蛊虫是迷心蛊虫的天敌。”
“前辈的意思是,要将这个蛊虫种到襄儿的身体里,以毒攻毒吗?”孟浮星的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
“不光如此,这噬魂蛊是子母双蛊,令徒身体虚弱,只能在身体里种下子蛊,还需要一个体魄健壮的成年人在身体里种下母蛊。母蛊对人身体的精元损耗极大,他身体里已有迷心蛊,是万万不能承担的。”
镜旋叹了口气,继续说:“但子蛊弱小,只有当在宿主身体里的母蛊足够强大,在令徒身体里的子蛊才能杀死迷心蛊虫。但这不仅需要时间,还会一直不断消耗母蛊宿主之人的阳寿,母蛊多存在一日,寿命恐怕就会折损两日。”
孟浮星听完,倒觉得这个解毒之法没有那么悲观,只要可行,他少活几年又有什么关系。
“大概需要多久能养成子蛊?”
“最少两年,多则三五年都有可能。”
孟浮星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左不过最多就是我少活十年,也比我天天担惊受怕,怕他经脉逆行身亡要好。省的我天天操心,说不定活不过三十了。”
镜旋顶着一张少年人的脸,老气横秋地皱着眉头:“岛主慎言,莫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他接着叹气:“若要真那么简单,我倒也不担心。宣灵山灵丹妙药多得是,若是仅仅亏损阳寿,老夫有的是办法从生死簿上给你把寿命添回来。这噬魂蛊子母双生,异体同心,子蛊种下以后,母蛊宿主将能感应子蛊宿主的一切痛苦,承担子蛊宿主原本有的所有性命之忧。”
“前辈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若你种了这个蛊,你徒弟每每遭受迷心蛊折磨,甚至若突然因迷心蛊发作而死,你也将和他是同样的下场。”镜旋有些不忍继续往下说:“你可以继续修炼,虽然迷心蛊禁止欲念的禁制在你身上无用,但只要你徒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境,你还是得给他陪葬。”
“也就是这几年间,我与他生死捆绑,寿命相连?”
“没错,同时噬魂蛊母蛊会让你身体变得比以前虚弱许多,你也将同他承担迷心蛊的痛楚。”
镜旋以为这样危险的方法,孟浮星就算不是当面拒绝,也会慎重思考一番。毕竟迷心蛊是西域第一奇蛊,夺人性命只是片刻之间的事,一个不留神,他就要真的给那少年人陪葬。但没想到孟浮星几乎没有犹豫片刻,直接应允。
“前辈,此法可能保证解毒?”这是他唯一关心的事情。
“老夫保证,只要平安度过几个年头,迷心蛊将会彻底根除。”
“那时我徒弟便能像正常人一样习武练剑、娶妻生子了吗?”
“那是自然。”
“事不宜迟,还请前辈即刻医治我徒弟。”孟浮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辈,此事你未告知齐家两位家主吧?”
镜旋突然有些后悔告诉他这个方法,毕竟失败的几率不小,而且一旦中途失败,就是两条人命。
“没有。但是岛主...”
“浮星真心谢过前辈不辞辛苦寻得此方,无论如何晚辈都要尝试,我就这一个徒弟,做师父的怎么能不为他计之深远。”
见孟浮星十分诚恳,言辞又如此强硬,镜旋便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岛主的意思老夫明白了,只是过两日齐二当家就会动身来宣灵山,不如那时我们再一同商议?”
孟浮星本来不急着这一时,现在一听这话,立刻着急起来:“绝对不可!前辈,若是听风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让您将母蛊种在他身上,北原齐氏家大业大,盘根错节,他还有婚约在身,断断不可承受此蛊。”
孟浮星向来说话不疾不徐,这一下是真担忧了:“襄儿本就是我的徒弟,此事怎可让外人承担。”
是了,贺襄是他徒弟,但是也是齐听风亲手送到他手上的人,原本就添了如此麻烦,以他对齐听风的了解,那人绝不会让母蛊放在自己身上。
镜旋哪知这么多弯弯绕绕,只觉得孟浮星也言之有理,便只能无奈点头。
“只是前辈,此事也不能让我那徒儿知道。他极为孝顺,若是知道真相肯定死活也是不愿意的,而且迷心蛊的事我也一直没有告诉他。”
镜旋今年也有八十来岁了,他今日久违的觉得有些头疼:“你们师徒二人啊...”
“那便待今夜他入睡的时候吧,这蛊种下去倒是简单。”镜旋揉了揉太阳穴:“待到吞噬了迷心蛊,你二人再来宣灵山我替你们取出便是。”
半夜三更天。
孟浮星取了噬魂蛊便直接去了贺襄房间。推门见他正熟睡,他缓缓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放出子蛊吸了自己的血,便直接种进了贺襄身体里。
顿时间孟浮星察觉到自己体内的母蛊醒来,他觉得腹部一阵灼热,身体忽然没了力气。想要走出房门,站起来却一个踉跄,撞倒了桌上的烛台。
动静不小,贺襄自然是被吵醒了。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贺襄掀了被子下床直奔孟浮星,只见孟浮星浑身无力像是要瘫倒在地一般,贺襄立刻本能地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身子,孟浮星就这样一下靠倒在他肩头。
贺襄突然慌了神,他都来不及想为什么大半夜的师父会在他房里。他从来没见过师父这么虚弱的样子,便只能大声地一遍遍问:“师父你怎么了,你句说话好不好?”
“为师...为师没事,你扶我起来便好。”孟浮星努力想要站起来,但实在是没有力气。
镜旋只说母蛊会慢慢损耗阳寿,让身体略微虚弱,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烈力量袭来,一下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只能当做刚唤醒母蛊,身体还没适应。
贺襄扶起了孟浮星,借着月光他也能看到师父此刻脸色苍白如纸,他急得眼眶都开始有些泛红。
“师父,我这就去叫镜旋长老!你坚持一下。”
他刚起身,孟浮星便一把拉住了他。
“襄儿无妨,这是老毛病了,今日我才找长老看过,不必再打扰他老人家了。”
“老毛病?什么老毛病我从未见师父犯过,师父你莫要骗我!”贺襄的语气已经是非常着急了。
这下孟浮星铁了心决定不会把蛊虫的真相告诉他,他这徒弟关心则乱,要是知道真相恐怕茶饭不思,光顾着自责去了。
“你才来多久,这是我儿时的病根,你又怎会知。”孟浮星渐渐缓了过劲来,平复了一下语气:“可能是这山上灵气重,吃食也有些陌生,才会使我突然腹痛难忍。”
贺襄半信半疑:“当真只是腹痛?”
“你有时间质问为师,还不如给我倒杯水来。”
贺襄死死皱着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还是去倒了杯热水,端到孟浮星唇边。
孟浮星虚弱得紧,就着贺襄抬手喂在嘴边的茶喝了下去。
有些干燥的嘴唇擦碰到贺襄微凉的手指,他手指不可察觉地紧缩了一下。
“扶为师回去吧,我想睡下了。”
“师父就在我这里宿一晚吧,你房间离得远,外面风大,我今夜去师父那歇着便是。”贺襄提出建议。
“也好,那你快去吧。”
将孟浮星扶到床上,他心想明天一定要当着镜旋长老的面问清楚情况,他这师父诓骗起人来也是不眨眼的。
替师父关好房门,他一路回想着刚刚师父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表情,虽然确实是捂着腹部,但是怎么看都不像寻常腹痛。他越想越觉得心疼不已。
一路上竟然都忘记了去关心孟浮星为何大半夜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师父的卧房,一推开门便有自己熟悉的味道,是他师父身上那阵让他感到安心的草木香。
躺到孟浮星的床榻上,枕头间都有他留下的气息,贺襄忍不住贴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股子草木香一下充盈了他的胸腔。
回想到刚刚触碰到自己手指的那双薄唇,他的心又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
刚觉得悸动万分,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又冲向他的胸口,贺襄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僵在床上不敢乱动。好在这次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便消失了,他剧烈地呼吸了几下,不由得感到十分诧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不成是自己先天有什么疾病?
他一边疑惑,一边抵不住缓缓袭来的困意,有些想睡去。
与此同时,在贺襄卧室的孟浮星,几乎同时感受到了刚才那瞬间的猛烈剧痛。他死死捂住胸口,额间有了细密的汗珠。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久久缓不过来。
子母双蛊,异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