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四十二章 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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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高层人物脚步匆匆，跟着引路的工作人员赶到比较隐秘的小房间。
房间里早就有人在，头发花白的诺拉副会长穿着蓝色的法师袍，坐在靠背椅上，一位身着黑衣的人在他面前缓步踱来踱去，脸上斜斜戴着半张灰色的皮质面具，将大部分面容遮住，只是露出了细长眼睛和薄唇。
早有工作人员将房间里的长条桌搬到角落，空出来的地面上铺着厚毯子，几名牧师、德鲁伊和一个草药师围着那里，轻声商量着什么，白色或是淡绿色的微光不停从他们手中显现，再径直落在他们中间的厚毯子上。
被这些人围在中间的赫然就是那个曾经与古列特正面对抗的小个子男人，他浑身赤.裸，青白浮肿的皮肤上青紫色的瘀痕交错，还有几处深深伤口在不停往外渗着暗褐色的血液。
小个子男人脸上蒙面的布巾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露出的面容上满是干涸的血迹，偶尔还有大口大口的黑色液体从嘴边逸出。此刻他十指纠结，痛苦地捂着胸口，费力地喘息着，用力地程度竟像是要将自己的皮肤扒开露出内脏一样。
“好你个死老头子，你这次可是把我给害苦了！”看到白袍老会长西莱姆索多当头推门而入，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眼睛顿时一闪，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才与奥古斯特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只是在看到走在最后、姿势有点吊儿郎当的中年人时候，多看了几眼，“西莱会长，这位高手是？”
“老师，您来了。”诺拉从木椅上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奥古斯特会长，艾尔蒙德大人，您好。”
那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听到艾尔蒙德的名字，上下打量了几眼，恍然大悟：原来是他！星风剑客！听说这人岁数不算老，身体极佳又能力出众，偏偏喜欢满大陆地挑战著名剑手，赚点钱就弄些稀奇古怪的材料重新锻造他的剑，或者请人附魔。今天一见，果然和传言差不了多少。
那黑衣人可不是冒险者公会的人，而是辉光城游荡者协会的一位副会长，具体姓名没人知道，大家熟悉的都是他的绰号“灰面刃”。
游荡者协会内的几位副会长各有分工，这位灰面刃手下有一批专门训练出来的人手，就是专门负责接受一些不见红的“外活”的，私下也有传言，说他和他的手下本身也在黑血会里具有一席之地。虽然这个传言不知真假，但是灰面刃手里有比较可靠好用的嫡系人马倒是肯定。
就像这次夜探黑堡的行动，西莱姆索多考虑到自己的公会里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人手，并且也不方便出手，所以在暗地里找人出面，在黑血会发布了搜寻吸血鬼和潜入黑堡的相关任务，让那些走暗路子的人出面，另外还私下里和奥古斯特一起出面，以高层身份直接联系上了灰面刃，出了高价——调配一批药剂和魔法物品平价出售——请动他亲自挑选出一批人手参与行动。
灰面刃虽然是有个做游荡者协会副会长的正式身份，但是他手里的生意多是不太见光的灰色生意，不主动接手为了钱财而杀人劫命的任务大概就是他的人与黑血会行事作风上的唯一区别，至于坑蒙拐骗之类不沾血的手段自然是小事。也正是因为这个不主动沾染人命的行事准则，有时候也让很多不方面露面的人选择游荡者协会，而不是黑血会。
相对的，能把持灰色生意的人自然也是心思敏锐之辈，对周边实力强大、势力强悍的人员也都心中有数，黑堡既然连冒险者公会的会长和法师协会的会长都无从下手，可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行动不方便派人”这种表面上的理由，里面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物，灰面刃心中也绷紧了一根弦。只是考虑到双方协会的合作，这事也不好拒绝。
所以也不用西莱姆索多做强调，灰面刃便精心挑选了自己手下各方面都很出众的人手，还小心打探了黑血会那边接任务的情况，将自己手下准备出动的十四五个人小心插在对方人手出动的间隙。
灰面刃本人并不会参与潜入黑堡的行动，不过在连续三个晚上都得到无人返回集合地点的消息之后，他也不得不来到迷雾镇外围的一处预定集合地，亲自查看情况。
残月西沉，已经远超过预定的返回时间，今晚又是一个手下都没能返回集合地点。不甘心的灰面刃一咬牙，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亲自出马，沿着前往黑堡的路线小心地沿途探查。
果然，还没等他走出四百米，地上就出现了断断续续的血迹，然后在偏离路线的小巷里，他看到了浑身赤.裸、不停抽搐的小个子。
灰面刃心里一惊，左右看了看，阴暗处没见到人。他知道那些施法者的本事，也顾不得太多，抄手扛起小个子，匆匆忙忙地绕个了大圈子出了迷雾镇，直接捏碎了传送石返回辉光城，再偷偷摸摸地找上了冒险者公会的大门。
一次行动折损这么多人手，而且还个个都是能力不错的好手，如果拿不出一个足够有份量的理由，他这个副会长可就是当到头了——也许不仅仅是被免职，游荡者协会内部还有更多的惩罚在等着自己。
这种后果可不是灰面刃这一个副会长能承担得起的，既然这次夜探黑堡的行动是由冒险者公会和法师职业协会的两位会长找过来的，自然下面的后续处理也需要他们出面来进行说明。而小个子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活口（五号和七号被艾尔蒙德直接带回了公会，灰面刃还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他必须要说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无论是为了灰面刃，还是为了这场让他送命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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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莱姆索多刚刚进来，也顾不得诺拉的问安和灰面刃的抱怨，向他们点了点头，便直接走向旁边端着药箱子的工作人员，奥古斯特顿了下，也跟他一起过去，低声询问着小个子的身体状况。
只有艾尔蒙德拉过一张靠背椅，大大咧咧地坐了上去，开始吃桌子上摆了很久都无人问津的茶点。
这也怪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西莱是公会会长，奥古斯特是协会会长，他只不过是战士职业协会的普通人，就算被人尊称叫声“大人”，更多的也是因为他自身的战力高强，可没什么人指望过他这个手痒到处找人比剑的老家伙能玩得转这种复杂势力间的谋略。
见到两位会长到来，灰面刃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终于停止磨鞋底的举动，长出一口气迎了上去。
大家都是做实权高层，灰面刃的焦虑，西莱姆索多也看在眼睛里，他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事情难办他早就知道，否则也不会找了黑血会又找游荡者协会，可是弄成现在这样，如果不好好安抚对方，以后双方的合作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奥古斯特已经在身后推了他一把，灰袍老人摸出圆圆的夹鼻眼镜戴上，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指了指那个小个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来问话吧，他活不了几分钟了，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极限。”
蹲在小个子身边释放神术的牧师手掌处还有没有完全散去的白色微光，可是那温暖的正能量光芒刚刚溶入小个子的皮肤，就会被弹开，几乎没能起到任何作用。他抬头看向几位高层，点点头附和灰袍老人的意见：“会长，奥古斯特会长说的没错……这个人身上并不是单纯的负能量法术，而是更恶毒的邪恶诅咒，我猜测应该是‘血液污染’或者是‘内脏腐烂’……很遗憾，我们无法解除他身上的诅咒，只能短时间延长他的生命。您知道的，这种延长完全要看他本人的意志力和忍耐力，这个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他的话语只说了一半，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其中的含义。
白袍老会长干涩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蹲身下去凑在小个子身边，拍打着他几乎呈现死灰色的脸颊：“……你好，黑夜的行者，我是冒险者公会的会长西莱姆索多，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小个子的手指紧攥胸前的皮肤，十指用力到指节发白，皮肤上更是交错的指甲抓痕，他半张开嘴，半咳半吐出一口黑色的粘液，里面还有少数不知是什么脏器的碎块，眼神轻飘失焦，非常费力地喘息着：
“会……会长？你是会长？快、快，那个人……米修拉……消息……”
他的气息非常微弱，说话的声音也轻不可闻，西莱姆索多手指一翻，直接给他上了一个“扩音术”，仔细听着他的话。可惜小个子说到了一半，突然哇地吐了一大口黑血，整个人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快！快！你们有什么办法，让他再坚持一下，哪怕只有一分钟！不不不，半分钟，二十秒！让他把这句话说完就行！”白袍老会长转过头对着旁边的人大吼，在重新挽救生命相关的能力里，牧师有复生术和死者复活术，德鲁伊有转生术，有些本事极大的草药师也有能让人吊住最后一口气的秘药，这些都是神术和自然奥秘的一部分，唯有研究神秘知识的法师在这方面稍有欠缺——虽然他们也有有限祈愿术和祈愿术，但见效缓慢且消耗过于巨大，并不是最有效的手段。
草药师刚要说自己已经给小个子用过秘药，可是他的眼睛突然一抽，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变了调子的声音大叫着：“会长！后面！”
西莱姆索多正是蹲下转头的姿势，正对着草药师，而小个子的尸体就在他侧后方。长时间的管理工作并没有消磨掉他冒险时养成的谨慎本能，听到示警的同时，他就毫不犹豫地启动了身上这件法师袍自带的“次元跳跃”法术，灰光一闪，整个人被传送了出去。
而奥古斯特则是直接挥手丢出了一小片石英，手中也亮起了幽蓝色的奥术光芒。这种关键时刻，他也顾不得这里并不是自己管理的法师协会了，瞬发出“冰墙术”，随着他手指空中虚指的动作，一片白茫茫的冰墙几乎就在石英片落地的瞬间形成，将西莱背后那一片空间全都圈在了半球形的冰墙内部。
与此同时，诺拉也瞬发了一个毕格比阻滞掌，一只透明的力场大手出现在半空中，牢牢护着老会长最初位置的后方。
就连之前懒散赖在靠背椅上吃东西的艾尔蒙德更是从靠背椅上跳了起来，手中的长剑已是半出鞘——他的剑术在这种狭小房间、多人围挡的情况下发挥作用并不算坏，只是现在这些工作人员根本承受不住他外放出的剑势，他也只能做一做预防意外的工作。
因为老会长瞬发的冰墙术，毯子里的尸体被包裹在半球形的冰墙里面，刚才已经完全没有呼吸的小个子突然绷直身体，僵直的上半身像根木头一样直挺挺地直起，骨节突出、青筋爆起的双手死死向前伸出。
透过透明的冰墙，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从断气到现在仅仅是二三十秒的功夫，小个子裸露出来的青灰色皮肤上已经出现大块大块暗褐色的尸斑，浑浊不堪的眼珠一片黯沉，活脱脱一个死去数日的尸骸。可是他却坐在毯子上，两只手在空中抓挠着，神情狂乱地嘶声嚎叫：
“你是冒险者公会的会长？！你就是辉光城冒险者公会的会长？！”
小个子嚎叫的声音像是铁丝刮擦玻璃般难听，透过冰墙传出来，又增加了几分回音的嗡嗡声，让在场的人听得十分憋闷。
随着他的嚎叫声，大口大口的黑色的粘液从他张开的嘴里喷涌而出，数颗磨损过度的牙齿连带着一条三四吋长而柔软的软肉，一起喷到了罩住他的冰墙上面，冰面上就跟浇上一桶热水似的，呲呲作响，一片模糊。
可是更可怕的事情并不在于此。
小个子前伸的双手，带着尸斑的双手，随着他的嚎叫声，僵硬而有节奏地一拳一拳敲打在冰墙上，似乎是想要将冰墙生生敲碎般的用力，动作间将自己刚刚喷出来的黑色粘液和血渍弄地到处都是。
而他挥舞的拳头——特别是和黑色粘液相接触的部分——哪怕冰面已经不是完全透明，但仍旧可以看到那处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起皱。
“那是……舌头？他嘴里吐的是腐蚀性粘液？”
距离冰墙最近的人是最开始给小个子做过治疗的那名德鲁伊，他是属于鹰类自然变身的天空德鲁伊，视力出众，迅速分辨出了那条黑褐色、有些腐烂的软肉是什么，低叫出声。
房间里几个办事人员将这叫声听在耳朵里，都有些惊惧不安——他们大多是一直生活在城内的平民，虽然在冒险者公会工作，但是本身并没有经历过严格的战斗技巧培训，更不要说亲自参与冒险任务了。整天接触都是接待任务和资金工作，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血淋淋的场面。
一个面色苍白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挥动的手肘打到了站在后面的灰面刃身上，结果却被灰面刃粗暴地向外推开，身体歪斜地撞到了旁边的桌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后是桌椅翻到摔在地上的嘈杂。
因为这个小意外，房间里一时有些混乱，有几个工作人员毫不客气地看着灰面刃。小个子是他手下的人，更是他带来的人，牧师、德鲁伊和草药师的救治从头到尾都在众人眼前，如果真的做了什么手脚，只可能是在送来之前。
险些被小个子抓个正着的西莱姆索多通过次元跳跃法术跳到了房间的角落，此时他重新走到冰墙前，干咳两声：“安静！都安静下来！”
灰面刃被这场变故惊得不知如何开口，如果刚才小个子对老会长的攻击得手，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尤其是他这个专门接灰色任务的游荡者协会副会长身份，很可能会引发公会和协会高层之间的争端。
他上前两步，试图对老会长进行解释：“西莱会长，请听我说，事情变成这样真的不是我……”
白袍老会长摇摇头：“不用解释了，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你的本意。”
这句话让灰面刃略略放下心来，但是他还是希望能把这事情解释清楚，可惜老会长已经跨步越过了他，开始查看冰墙内的小个子。奥古斯特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有艾尔蒙德对着他吹了声口哨：“不用那么哭丧脸嘛，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弄的，这样你放心了吧？”
被安慰的灰面刃欲哭无泪：拜托啊老大，你是哪位啊，你知道不知道，对这个局面有什么特别影响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第四十二章 下（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