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50、第五十章

　　“谁让你们先开的信箱？”包阳威严的声音落下后，所有警察的目光都落在了陈飞濯和周励的身上。
　　陈飞濯不为所动，他的目光也缓缓转向周励，于是后到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始作俑者，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信箱前的周励。男人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于是开口：
　　“我是街道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听说你们要来，所以给你们先把邮箱开好。”
　　包阳显然不太相信，但眼前，这个案子最重要，因为它的确给刑警们设下了许多障碍。比如一个奇怪的地方，风铃杀手从不会如此密集的作案。往期他也常常要间隔好几个月，才会犯下一个案件。他皱着眉头，面色凝重地走到信箱前，戴上了手套，准备去取信。

　　从市局过来前，他们刚刚开了一个专案会。对从昨晚到目前为止收集调查的情况做了一个整体汇报，几路警察以及痕检得到的结果都非常不理想。12年后的风铃杀手好像比从前更有反侦察能力，他们几乎没有从这些新线索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顾辰樟主导的第一路队伍查到了凶手的银色轿车，但轿车在一片监控极少的城中村失去踪迹。至于车牌号，最终他们发现这根本就是一辆套-牌车，车牌真正的主人远在京市，汽车在昨天下午也好好行驶在京市的大马路上。
　　第二路对信件的搜查同样收效甚微，信件的投递位置在城西风景区的一家咖啡厅。咖啡厅本就以景区明信片投递为卖点，咖啡厅外的邮箱常年会有各种邮件。

　　第三路警方联系到了17幢1702室的住户，了解到这家的男主人姓温，女儿温慧茹常年在英国读研究生，因为学校介绍，八月以后要在云水天都一条街外的洪市科技大学做访问研究，父母便让她索性住到那里的房子，每天往返大学也能近一些。小姑娘昨晚在位于洪市产业园的家，本打算后天去云水天都整理房子，但既然警方通知她暂缓，她也就先不去那里住了。另一组警察调查了报社的情况，前台说那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包括来送信的邮递员，也是她们认识很久的一位工作人员。
　　至于痕检部门，他们对信件、信箱做了检测，并没有发现指纹，显然凶手是戴着手套来做这一系列案件的。

　　从昨晚不眠不休到现在，没有得到什么突破的众人实在灰心，但陈飞濯的这通电话的确让包阳又惊又喜。惊的是凶手时隔一天怎么又联系了报社，喜的是案子是不是还能有新的突破？
　　他瞥了一下身边的周励，然后把17幢1702的邮箱门又开大了一些，一封信和一只铃铛赫然出现。那是一只褐色信封，只写了地址，收件人则是陈飞濯。至于标志性的铃铛，同样出现在了信封背面。他们小心拆开信封，随后一张照片出现。上面是一个坐在木凳上的女孩儿，她的双手双脚被尼龙绳捆住，双眼则用一条黑色的布条捂住，她的嘴巴封上了黄色胶带，正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
　　周励把脸往信封的位置凑了凑，他一眼就认出了温慧茹，他曾在人口普查时见过她的照片。包阳把照片又翻了过来，上面用黑笔写了一串文字：
　　“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捉不住温慧茹了吗？别天真了！下一个两天后，去6幢1801信箱拿信！这个地址很熟悉吧，陈记者？还有，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如果捉不住我，下个月你得在杂志上刊登我的故事。”正文结束后，他在落款上写着“风铃杀手”四个字。

　　“6幢1801？”包阳皱了下眉头，他去简家吃过一顿饭，当然对他们家的地址也是清楚的。但此刻看到这串数字，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敢确定，于是他看看身边的陈飞濯：
　　“6幢1801，是……你们家？凶手是冲你来的？”包阳看看陈飞濯。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冲我来的，”陈飞濯推了一下眼镜，然后将目光别向不远处的简蔷，女孩儿早就因为这串数字，心里发毛。“但我觉得，你们至少得派人保护一下简柔和简蔷。”

　　“他要是敢动姐姐一下，我一定……”简蔷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陈飞濯话语，简柔于她太过重要，她岂能允许自己的姐姐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包阳看她狠决的模样，终于还是挥手制止：
　　“丫头，你可是警察，不许说僭越的话！简柔那边，我自然会派人保护！”
　　简蔷咬住嘴唇走出了队伍，兀自来到一边去给简柔拨电话，让她等会儿下班先不要回家。

　　这边，包阳问身边的顾辰樟他们：
　　“你们有温慧茹的电话吗？”
　　摇头，毕竟昨晚他们并没有负责那一路，对于温慧茹的电话号码自然不清楚。包阳吐了口气，让他们赶紧去问。就在这时，一边的周励突然开口：
　　“182254001XX，温慧茹的电话。”
　　包阳的脸缓缓转向了周励，目光里显然满是怀疑：
　　“……记这么清楚？”
　　“我昨天给她打过电话，提醒她近期不要回云水天都。”周励流利地回答完，包阳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刚开口让赵国安去拨，陈飞濯却忽然开口：

　　“这个电话，”他的双眼盯着掌心的手机，微蹙的眉心始终没有解开，他把手机抬起来，靠近包阳，“刚刚凶手给我打电话就是用的这个电话号码。”
　　“……”所有人皆是一惊，还是包阳先反应过来，他接过陈飞濯的电话，仔细端详一番后又拿给一边的周励让他确认：
　　“对，就是这个号码。”男子点头肯定道。于是包阳立刻回拨过去，但从听筒那边传来的却是一刻不停循环着的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包阳沉了沉气，温慧茹的电话被凶手用来做犯罪威胁，现在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证明她的处境的确非常危险。包阳将手机还给了陈飞濯，然后将信件和那只铃铛塞进了痕检袋里：
　　“走吧，回去调查一下这个手机最后一次是在哪里登陆的。”说完又扭头对赵国安和另一位警察开口，“你们开一辆车，一会儿就对简柔做24小时保护吧！”如果风铃杀手真的要对6幢1801下手，的确简柔成为目标的可能性最大。

　　正在此刻，周励揣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一阵欢快的音乐，他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刚刚经过您的汽车，车子好像被石子划得很严重，您要不要来看一下？”
　　“车子被划？”他有些莫名其妙，又觉得自己似乎确实有必要去看一看，于是一边应允，一边就向街道办公室后面的停车场走去。陈飞濯向包阳低声说了自己刚来云水天都时的所见所闻，包阳便朝顾辰樟努努嘴，让他跟着周励。

　　周励挂了电话，等走到停车场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汽车车尾处，正站着一张熟悉的面孔——刚刚那个小女警。她明明离开队伍去打电话，为什么会踱到自己汽车旁边，周励也很意外。
　　“我的车子被划了？”周励开口便问她，简蔷则缓缓放下自己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然后抬头看向他：
　　“车子是你的？”她也有些意外，跑过来的这个人居然会是刚刚站在邮箱边的，那个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男人。

　　简蔷刚刚给简柔打电话的时候，一路走到了云水天都的主干道上，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街道后门停车场的一辆银色轿车。他们找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找到的汽车，在这里居然有一辆外形一模一样的，要知道她从昨晚开始就盯着监控端详着那辆银色轿车好几个小时，她实在太熟悉那辆车了！在她看来，眼前这辆车除了车牌与监控不同外，其他方面与监控里的汽车实在太过相似。

　　周励走近大致看了一遍自己的汽车，并没有她说的划痕，还没等他问，简蔷便开口：
　　“打电话说划痕是骗你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昨天傍晚和……对，就今天下午，就刚才，你在哪里？”
　　“我一直在单位啊！就是前面那间房子。”周励指指车边的街道办公室，很诚恳地望着面前的女警说道。简蔷盯着他的双眼，但她并没有从男人的眼睛里看到哪怕一点点的心虚。
　　倒是后赶到的顾辰樟，在看到这辆汽车后，同样惊讶地走了过去，还开口重新向周励确认：
　　“你的车？”
　　“对。”周励再次懵懵地朝他点了点头：
　　“你现在把车门和后备箱打开，让我看一下。”
　　周励愣了一下，他回头又看了简蔷一眼，女孩儿同样用严肃狠决地目光望着他。于是他只好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解锁了自己的汽车。

　　顾辰樟和简蔷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戴上手套，一个打开车门，一个打开后备箱。但一分钟后，两人都失望地起身摇了摇头。
　　的确，监控里那块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证据——套用车牌并不在车里。而这辆车也有可能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要找的汽车。

　　可第六感告诉简蔷，在这里遇到一辆如此相似的车，又实在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