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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一朝风云变,何去少年心(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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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里没有一丝光线,浓稠的黑暗卷携阴冷的空气钻进简子弃的皮肤里,几乎在一瞬间就消磨了他长久以来的努力,把他拽进了那个怪圈。
突然,一个温热的手捏住了他的手臂,带着强势的味道把手指挤进他指缝里,然后十指相扣。
“别怕!”景惟卿轻声道,似乎带着万分的温柔和容忍。
景惟卿一只手攥着简子弃,一只手伸进怀里摸索着什么,他打开了什么,在简子弃身侧吹着。
“嘭!”小小的燃爆的声音,是火折子。
简子弃一转头就是景惟卿带着笑意的脸,“走吧,我牵着你!”
沿着楼梯往下行,到达地面时墙上放置着油灯,景惟卿点燃了油灯,黄色的灯光填满了小小的通道。
许久未曾言语的简子弃突然挣了挣手指,“手!”,声音一贯清冷,景惟卿松开了了已经有了汗意的手,也没有说些什么。
下面说是密室,实则是一座地下监牢,空气中是浓浓的血腥味,景惟卿皱了皱眉头,回头发现简子弃依旧神色如旧,并没有什么异常。
二人顺着通道往里走,两边依次排列两个牢房,几乎一眼就尽收眼底。二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浮上了疑问。
竟然是空的!
“地下如此隐蔽,雀鸟是否有可能出差错?”
二人已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片光秃秃的墙,景惟卿在墙上摸索着,低声道,
“一差之错便可能是万劫不复,没有差错的道理。”
手指敲上砖块,墙里发出空荡的声音,景惟卿眼睛一亮,开始逐个按动墙上的砖块。
突然,一块砖被推了进去,可墙却没有任何反应,景惟卿又往别处摸去,许久未曾言语的简子弃突然伸手按住了景惟卿的手。
“你看这转块的排列像什么?”
景惟卿抬头看着面前的墙,砖块并没横竖交叉而放,而是由中心向外摆放呈发射状,中间有一圆石被一道裂痕一分为二。
“日?或是…”景惟卿与简子弃四目相对,眼神骤亮。
“八卦!”
简子弃将手伸向圆石上方的一块横砖,轻轻一按,砖便陷了下去。
“配九宫数为乾九,坤一,巽二,兑四,艮六,震八,离三,坎七,中央为五。”
随着简子弃的话音,九块砖石下陷,石墙翻转,二人向后退去,面前又是能容两人并行的台阶。
往下越深,温度越低,二人看着面前的一个水牢皱紧了眉头,池中一具女尸手被绳子绑在身后,双脚系有细链,脸朝下漂在水面上,池水已被鲜血染红,散发着浓烈的腥味。
“这……”
“来迟了。”景惟卿心有不甘道。女尸衣着单薄,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带着各种伤痕,可想死相惨烈,简子弃看了看左手边满墙的刑具,整个屋子尽收眼底已无遮挡。
“快些离开吧,只能另寻他法了。”简子弃沉声道。
二人转身离去,景惟卿在后挑灭墙上油灯,身后监牢陷入黑暗,背后空气阴冷,景惟卿回头望去,只觉得仿佛被人盯上。
“怎么了?”前方简子弃出声询问。
后方一片漆黑,实在看不到什么,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又消失了。
“无事。”
书架又恢复原样,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大人。”门口侍卫高声叫道,二人抬头看了看来时对面小楼的窗户正紧闭着,电光火石间门外人已推门进来。
褐袍长靴的中年人走在人前,正是沈天复。
“今晚把人弄出去。晦气!让那边快些处理,快些给我回信。”沈天复来到桌前,手桌下摸索着什么,他身旁站着的男人赶紧递上一张纸,沈天复的手从桌下拿出手中多了一枚印章,抬手将章盖到了纸上。
“罗爷让我问您生意怎么办?是避避风头还是?”
“不能停,但让他小心点,他要是再出差错就让他小心自己的小命。”
“是是是。”男人收起信纸,笑着说道,话毕躬着身子往外退去。
沈天复又在案子逗留片刻后欲转身离去,屋里窗户大开着,风吹来有竹帘拍打窗杦,他转而向窗边走去。
“大人!大人!公子在门外与国公府的公子打起来了,家仆们也不敢上前啊!”
“哪个公子?”沈天复有一子娇宠无度,常惹事生非,在云都内广有恶名,沈天复时常为其子所忧,听到家仆上报又是一脸愁容忙离去查看。
窗外景惟卿二人攀于窗台上,已青筋露出,汗如雨下。
沈府门前一白衣公子手里正抱着一只雪白的孔雀,木簪挽发,神色悲痛。他面前有一青年抱腿痛呼,身材肥硕,一身华服配上他的动作好像一枚硕大的肉丸子。两方人马,一方执棍,一方举刀,对峙着不肯后退。
“我的小白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今天好不容易带你就出来玩一回,你就被人所害啊!可怜的小白,我就是找到陛下面前也要为了求个公道!”白衣公子手抚着怀里已不动弹的孔雀,不住地哀声道,说着竟然真有眼泪顺脸而下,好似悲痛万分,沈府前已有百姓围上来,指着两队人马指指点点。
“傅令仪,你别血口喷人,本公子根本没伤它。不就一只破鸟吗?你装什么?你以为你搬出陛下我就怕你了?”肉丸青年已由家仆扶了起来,身宽体胖,依然像个丸子,他扫了扫台下的百姓扬声道。
沈天复从人后走上来正好听见傅令仪的话叹了口气,肉丸青年见势马上作哭丧脸,弯着一只腿往沈天复身边蹦去。
“父亲!”
沈天复扫了一眼瘸着腿的自家儿子,面容严肃,转身又堆上笑容向依然哀叫的傅令仪走去。
“傅公子!”沈天复拱手道。
“犬子顽劣成性,不小心伤了……伤了公子的爱宠,是犬子的不是,下官替犬子赔个不是!”
“父亲!”肉丸公子挣扎着又要上前。
“闭嘴!”沈天复厉声道。
傅令仪抹了抹脸上的眼泪,远处景惟卿二人的车轿正从街口驶过,身后有青年上前扶住他的手臂。
“我这小白刚从南国重金购回不久,我才刚刚与它相处不过两天,它就……它就……”说着说着,他作势又要流泪。
“下官愿意赔付,公子可再购入一只。”
傅令仪摸了摸怀里孔雀的羽毛,眼里闪过精光,“那……我只能如此了,可怜我的小白啊!”
沈天复脸上带着半真半假的笑意,不住点头道,“劳烦公子给个数目,下官派人把钱送到府上。”
“小白本就珍稀,又从遥远南国而来,可花了我足足三百金!”
“三百金!”沈天复抬头面带震惊,连嘴角的胡子都忍不住抽了抽。
傅令仪佯装拭泪,又不住抚摸手中孔雀,扬声道,“我的小白啊!你才回来多久,是我不好,护你不周啊,我一定为你寻个公道,你——”
沈天复面带尴尬,打断了傅令仪的话,“下官一定尽快把赔款送到府上。”
“那也只能如此了。”傅令仪终于停声离去,上车前把怀里的孔雀丢给了随行的护卫。
沈天复在身后一脸怒容拂袖走进了府里,肉丸青年由人搀扶着急忙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