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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长夜将歇,情意又起(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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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惟卿盯着林子里越来越近的黑影,手已摸上了腰间匕首。
“该死,是黑熊!”景惟卿咬牙道,紧盯着那个黑熊的动静,抬手把楚曦和往后按,转向微微惊愕的简子弃轻声道,
“慢慢走过来,到我后面来,但愿它是冲着马来的。”
楚曦和一个皇家子弟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此时也吓的不敢动作。黑熊走的缓慢,穿过灌木发出树枝折断的声音,景惟卿只能看见黑熊胸前的一片白色。
“一个皇子,一个书生,都指望不上!该死!”景惟卿一边心中暗念道,一边护着楚曦和往后退去。黑熊抖抖身子终于出现在三人面前,庞大身躯如马车大小缓缓移动着,吓得楚曦和紧张地抓住了景惟卿的手臂。黑熊虽大但走的却很慢,径直往地上躺着的被捕兽夹抓住仍喘着的马儿走去。景惟卿透过黑熊的四肢盯着黑熊的肚子看了几眼。
“有孕了!”景惟卿大悟道。
“什么意思?快想办法啊!”景惟卿也是一头冷汗,小心地在上衣上蹭了蹭手指又攥紧了刀把,轻声回到,“它有孕了,所以走的这么慢。熊的眼睛不好,我们三个慢慢往后退,注意不要发出声音,先退远点,我说跑的时候再跑,都往后跑,不要跑散了,听清楚没!”
景惟卿屏住呼吸与简子弃二人缓步往后退,黑熊往马匹走去,地上的马儿发出沉重的呼意声与嘶鸣声,它也感受到了危险。
“嚏—”步子骤然停下,景惟卿鬓角隐有汗液划过,打过响鼻的黑熊猛然抬头看向三人的方向,三人不敢轻易再动。
“咴咴—”简子弃的马儿突然暴动,抬起前蹄不断踏着地面,黑熊猛然扑向还站立的马儿,一声怒吼咬上它的脖颈。
“快退!”景惟卿三人疾速往后退去,约退了有两丈远。
“跑!”远处传来马儿哀鸣,三人往林子深处冲去,林子里各种枝条横生,打在人身上抽的生疼。各种杂草缠绕住三人的脚,三人都跑的异常艰难,越往里跑草木越茂盛。
“呼哧呼哧——”不知跑了多远,三人已听不到身后黑熊的吼声,景惟卿手撑着一棵树大口喘着气,楚曦和也累的瘫坐在地上。缓过劲来,景惟卿环顾了四周的环境,想是已经进入深林了,光线都弱了许多。
“今天回不去了,只能等人来寻我们了!”景惟卿微喘着气道。
“啊!这深山老林待一夜不是被啃得骨头都不剩!”楚曦和的发冠也有些散了,模样狼狈。
景惟卿挺直起身子道,“找个安全的地方,点上火,熬一夜不是难事。现在乱走不是遇到别的野兽就是误踩捕兽夹,下次就没有刚才的运气了!”
“走不走!”景惟卿也有些不耐,若不是这三殿下,他也不至于被困在这荒郊野岭。
楚曦和站起来拍了拍衣摆,脸上带着些不忿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景惟卿这才看向刚才就靠着树干喘气的简子弃,简子弃的一张脸苍白的骇人,整张脸都泛着水光,汗液顺着下颌划进他的衣服里。景惟卿皱了皱眉,简子弃不像是被累的倒像是受伤了。
密密麻麻的痛从脚踝处顺着小腿攀上膝盖,简子弃几乎痛的喘不匀气,他抓紧了衣服挺直了背向前迈去。景惟卿突然把下衣衣摆塞进腰间,走到简子弃面前蹲下。
简子弃看着景惟卿宽厚的背愣住了,不自觉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疼吗?上来,我背你!”景惟卿突然回头拉了一下简子弃的手臂,简子弃猛然撞上景惟卿的背,一种属于的别人气息陡然包围了简子弃,一时之间他都贴着景惟卿的背忘了呼吸。
“不用……嗯…我可以走!”景惟卿圈着简子弃的腿猛地站了起来。
“别动!”
三人向着树木较稀疏的方向走去,楚曦和一路上也不作声只顾着拿着长剑开路。
“你怎么追来了?”景惟卿突然问道。
简子弃不敢把头靠在景惟卿肩膀上,只能微微往后撤着距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景惟卿能感受到简子弃的气息喷在他脖颈后面,又痒又麻,半晌得不到回答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背着简子弃往上托了托吓得简子弃连忙抱住了他的脖子,也惊得他也瞪大了眼睛,直到找到地方二人也没再说话。
天色渐暗,三人终于在一片河滩边停下了脚步。小河水流很小,一边的石壁往外延伸着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庇护所,景惟卿把简子弃放在石头上又带着楚曦和拾了些干柴生起了火。
半天的狩猎下来,三人除了一些野果都没有吃过其他东西又走了这样远的路,早已精疲力尽,都靠着石壁不想动弹。
景惟卿看着年龄尚小的楚曦和和虚弱的简子弃提出他来守夜,楚曦和讥笑一声就躺在火堆旁睡去了,景惟卿也不与他计较。
夜间,楚曦和蜷成一团睡在草堆上,简子弃也靠着石壁眼睛微张。景惟卿拿着木棍捅着火堆,可渐渐的,他的动作越来越小,慢慢地低着头没了动作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景惟卿感觉有人在慢慢着摇着自己,景惟卿缓缓睁开了眼愣了片刻,火已经熄灭了,还有些火星在闪着光,一扭头一张惊慌的脸出现在景惟卿面前,景惟卿这才感觉到简子弃的手正攥着他的手臂,力气之大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火灭了,我再添些柴,吹吹就好了。”景惟卿抓住简子弃的手就要掰开,可简子弃却越攥越紧。远处传来鸟儿的鸣叫声,借着微弱的月光景惟卿发现简子弃闭上了眼睛,抓着的他的手也有些颤抖。
景惟卿往后抽出自己的手臂,简子弃闭紧了眼睛睫毛都在颤动。突然,他翻转手掌握住了简子弃的手,冰凉的,景惟卿又用力的握了握简子弃的手,简子弃猛然睁开了眼睛,满眼的惊愕。
“和我一起拿些柴,没火可能会有危险!”景惟卿攥着简子弃的手站起来,简子弃像个孩子被他牵着跟在他身后。
景惟卿又把火升了起来,火光照着简子弃的脸透着暖红色,不知是火光还是其他的东西。
简子弃偏着头不敢再望景惟卿,景惟卿看着简子弃修长的脖颈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突然凑近简子弃发笑道:“你怕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景惟卿突然觉得这样的简子弃有些可爱,他眼睛发亮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笑了笑,贴近简子弃的耳朵说,“我小时候也怕黑,我祖母给我唱歌,要不要听?”
少年的声音就在耳边,简子弃感受景惟卿的呼吸扑在他耳朵上,只觉得耳朵发烫,他揉了揉手里的布料没有作声。
“我给你唱!”景惟卿连尾声都带着笑意。
欢快的歌声贴着简子弃的耳朵发出来,
“小小子儿,
坐门墩儿,
哭哭啼啼要媳妇儿,
要媳妇儿,干什么?
点灯说话儿,吹灯作伴儿,
到明儿早晨,梳小辫儿。”
歌声,水流声,鸟鸣声,风声一同流到简子弃心里,景惟卿扬起了声音看着红色从简子弃的脸颊爬到他的耳朵上,滑到他的脖子上,笑意更浓。
“你瞪我干什么?不好听吗?多好听啊,我再给你唱一遍!哈哈哈哈哈……”
朗朗笑声被吹散在夜风里,远处的叶子跳动着。月光顺着风散进树叶里,欢喜随着歌溜进了少年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