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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3.
      “伤好点儿了么?”少年模样的敖汤如同人类的老大爷一样把两只手都揣进袖子里抱在胸前,居高临下,眨了眨眼睛去看兄长的肩膀。
      敖丙穿着一身白衣,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布料下面是否缠着厚厚的绷带。不过龙族的嗅觉一向灵敏,尤其是对于同族的血的气息。
      敖汤下意识地弯腰,凑上前像小狗一样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敖丙身上的血腥味以及淡淡的药草的味道。

      少年脑袋上的龙角都快戳到他了。——敖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伸手把胞弟的脸推到一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碍事。”
      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适应敖汤这个样子。——明明上一次化形的时候还是个躺在他怀里要鱼吃的奶娃娃,结果现在连腹肌都有了。
      “……哦,那就好。”
      少年见状也不多问。他的右手上还带着申公豹用来压制他灵气的锁链,锁链的另一头就是刚才他躺着的那块大石头,他站在草地上被扯得难受,于是便点点头,刚想回石头上待着就被敖丙抓住了衣袖。

      两个人的立场换了,现在是敖丙的质问时间。

      “汤儿,你那天……究竟是怎么了?”比敖汤矮了一半的敖丙认认真真地发问。
      敖汤看了看扬起小脸说话声仍旧十分稚嫩的敖丙,再加上那个明显是长辈语气的“汤儿”,搞得他万分尴尬,索性移开视线盘起双腿坐在兄长面前抓了抓自己额前的头发:“啧,就是随便在地上乱捡东西吃了。”
      “你又在外面乱捡东西吃!”敖丙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了多少次地上的东西不干净——你捡一些小鱼小蟹小虾米之类的我都没意见,石头你也吃!”
      “啊啊啊,烦,我知道了!这次不是得到教训了嘛!”敖汤现在的化形还是不怎么稳定,一激动屁股后面的尾巴都冒了出来,拖在地上扫了半天:“仙长说那玩意叫‘龙珠’。”
      “龙珠?!”

      敖丙听父王说过,龙珠是龙族自上古时代的宝物,共有五颗,分别对应天地五行。然而这五颗龙珠中的三颗都在龙魔大战时被毁,仅剩的两颗其一在龙王身上,其二则随着龙太子敖甲敖乙的阵亡而遗失,随后龙族便盘踞在海底火山熔岩之上,再也无法腾出人手前去寻找。

      “你,你是怎么找到龙珠的?”
      “出门左拐撞脸上了呗,怪不得我昨天踩到鱼屎了——”
      敖丙对此万分怀疑。——怎么敖汤说的龙珠就跟海底森林里的珍珠一样常见,随便扒拉一个贝壳掀开就是一颗大的?珠宝店开业大酬宾?点击就送999克拉大钻石?开局一条龙装备全靠脸?
      “不信?我给你吐出来瞧瞧。”
      “这就不用了——”敖丙一想到自家老弟用手抠嗓子眼的样子就立即开口阻止,哪里想到敖汤说的“吐”根本就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吐。

      少年抬起手打了个响指,然后指尖上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珠子,四周带电还在不停旋转。

      “这……这就是龙珠?”也太小了吧?
      “浓缩就是精华呗,不然太大了我也吞不下。”
      “……”

      好好一颗龙珠,被敖汤搞得跟小孩儿的玻璃球一样,弹来弹去还用鼻尖顶着玩。

      当敖广看到自家智障儿子不但治好了智障,法力飞速增长还绑定了一颗遗失的小龙珠之后,傻父亲十分欣慰。——这下,他的双黄蛋,一个是千年灵珠的化身,一个是小龙珠的主人,不愁三年后打不死陈塘关李靖家的三儿子哪吒。

      全村的希望啊!

      龙王做梦都在笑。

      然而有龙笑就会有龙哭,哭的那条龙就是敖汤。

      他现在要开始跟着申公豹修行了。这家伙即便开了灵智也不比敖丙天资聪颖一教就会,敖汤往往得用很多时间去学习理论,结果到最后施出来的法术还缺胳膊少腿,连其基本威力的一半都不到。于是师父开始因材施教,主要教他武术和打斗技巧。没了“智障”的标签做掩护,他被申公豹暴打得手指都动弹不得。

      “放过我吧,师父!我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敖汤吐槽道。
      “别,别偷懒!——有龙珠在,这种程……程度的伤都,都不是问题!一晚……一晚上就好了!——再来!”

      在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魔鬼修炼之后,申公豹有事离开海底去了天上,敖汤这才得以解放。——毕竟海底能做他对手的人一共就那么几个,一些在石柱上拴着,另外一个还得每天运转大周天小周天,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天天陪他打架。

      于是他怀揣着龙珠,趁着父王兄长一个不注意,直接钻出海面跑去陆地上睡觉了。

      开玩笑,在海底睡觉怎么可能安生,就算龙王不念叨五年封神三年天劫,他那个小屁孩儿兄长也会把他揪起来逼他打桩,他烦都能烦死。

      平生头一次踏上陆地的敖汤看什么都新鲜。他原本计划好了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结果一出海就什么都忘了,抬起腿追着几只拍着翅膀的海鸟不知不觉地就跑进了林子里,然后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险些摔倒。

      睡得正香莫名其妙就被踢了一脚的哪吒当时就不干了,“蹭”的一声跳起来揪住敖汤的斗篷冲着对方大吼:“你走路不长眼吗?!没看到这里有人啊?!”
      下一秒他就被敖汤一巴掌拍到了石头缝里,费了好半天劲才挣扎下来。

      哪吒这个暴脾气,自打从娘胎里出来,他还没被人这样教训过,一下子就火了,话都不说直奔主题,仗着自己脑袋大飞起来直接把敖汤撞得向后飞了好远,期间还撞断了两棵已生长百年的老松树。

      “让你出手揍我,活该——”话音未落,敖汤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揪着他的两个冲天鬏一拳就把人揍到了半空中。
      哪吒也不示弱,在空中调整姿势脑袋朝下,落下来狠狠地咬住敖汤的肩膀,只听“咔”的一声,一人一龙立即战术后撤,一个捂着自己的肩膀,一个捂着自己的嘴。

      “你这是什么牙齿为什么这么尖!!!”
      “你这是什么骨头为什么这么硬!!!”

      两个年龄加起来不到两岁的人和龙对视了半晌,然后哪吒先动手了。——他如同一道利剑冲向敖汤,距离对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看来你不一般啊。——小孩儿,要不要交个朋友?”

      哪吒瞬间刹车,脚底下堆起来的泥土都把他整个小腿都埋了进去。

      “你说啥?!”

      “我说你挺有趣的,要不要交个朋友?”敖汤抖了抖自己的袖子,眼里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话说你是什么品种的妖怪?为什么个头这么小脾气又这么冲?土拨鼠吗?”

      虽然敖汤的话里有“妖怪”这个词,但对方的语气不曾有敌意,甚至还带着些许赏识。于是李·从小缺朋友·哪吒一听到“有趣”,“交朋友”和“厉害”这样的字眼就不行了,像是一瞬间被击中要害,心里的火瞬间被扑灭,整张脸都兴奋地发光。然而光芒持续了一秒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而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呵,你让我考虑考虑”的表情,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能接得住他的头锤和痛咬,还能云淡风轻地站在一边和他说话,那么眼前的家伙肯定不是普通人,他是妖还是仙?是仙就另当别论,如果是妖怪的话……陈塘关世代抵御妖魔,见到妖肯定得——算了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问你话呢,小孩儿。我叫敖汤,你叫什么?”
      “熬汤?”哪吒皱着眉头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今早殷夫人出门前给他说的话——乖啊儿子!等娘晚上回来给你熬汤喝。

      “哈哈哈哈哈哈哈!!!‘熬汤’!!!我的妈呀‘熬汤’!!!居然还有人叫这个名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哪吒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两只小脚丫扑腾来扑腾去,看得敖汤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笑成这样。

      “有什么好笑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小……咳,我还懒得搭理你呢。”敖汤哼了一声,打算继续在这座林子里到处转转,反正不到天黑他是不可能回去吃饭的。——话说自从那天他在敖丙面前自称了一句“小爷”,就被迫坐在草地上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什么吐字要文雅,我们是有知识有涵养的龙,听得敖汤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怎么以前都不知道敖丙是个话唠?!

      哦,对了,以前的敖汤是个智障来着,连石头都吃,当然不知道自己兄长是话唠。

      敖汤捏了捏自己刚才被那个小孩儿咬的地方,咧开嘴“嘶”了一声,想着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脱了衣服看看,别留下牙印什么的,晚上他还得跑去海底浴池洗澡,万一被兄长看到了又得被数落半天——
      少年如此想着,刚挪动了一步就被拉住了,一转头,一对儿放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他的眼前,吓得敖汤差点儿又动手把哪吒拍进石缝里。

      “既然这么想交朋友,那就成全你喽!——听好了,我叫哪吒!”
      “哪吒?”敖汤皱着眉头品了品这个发音奇怪的名字,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笑得差点儿露出屁股后面的龙尾。

      “喂!有什么好笑的!你的名字才好笑呢!!!”

      敖汤不搭理他,就坐在原地哈哈哈,哪吒见状不肯示弱,也开始躺下来哈哈哈,等一人一龙终于放弃嘲笑对方的名字之后,他们的脸都要笑僵了。——方园一里以内的土地公公都差点儿被迫搬家。

      “喂,小孩儿,你到底是什么妖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敖汤蹲在哪吒旁边好奇地戳了戳对方颇有弹性的肚皮,一对儿赤红色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虽然一看就是妖怪的瞳色,但作为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提出要交朋友的家伙,敖汤此时在哪吒眼里哪儿哪儿都顺眼,他也就没把“妖怪”这个词放在心上。
      “我爹娘都是人类,我怎么可能是妖怪。——我这是天生神力,懂不懂!”
      “你爹娘都是人类?那你……也是人类?”
      “不然呢?”

      敖汤一听哪吒是人,直接不干了,站起来就溜:“切,原来你是人族啊,那就算了,不做朋友了。”

      听说人类都见利忘义,龙族早先从无数海中妖魔手里救过人族,结果到了最后却莫名其妙地被当成了人人喊打的一方,真是不知好歹。

      “喂!!!你这家伙怎么还反悔?!”感觉自己的感情被欺骗了的哪吒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蹦起来,拿出他最快地速度去抓少年的衣角,结果抓了个寂寞,敖汤早就没影了,只丢下一句渣得十分彻底的话——

      “忘了我吧,小孩儿。”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敖汤!!!下次要是再让小爷见到!!!我一定要把你丢进锅里!!!让你变成真正的‘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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