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传说之何晏篇》连短亭

10、第 10 章

　　大柱哥家里的人口很简单。大柱哥，大柱嫂，他们的儿子门栓，女儿门关，大柱哥没出嫁的妹妹红萱。大柱哥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和事佬，不管别人怎么问，他只会说一句话：“好，好，你说的对。”这个少言寡语的村夫兼木匠，却有一个美丽到让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嫁给大柱这种没什么长处的男人的女人当妻子。每当大柱嫂从村里走过，阿兰姐都会偷偷跟阿蓉姐咬耳朵，然后低低地笑着，她有一次对我说：“大柱家的媳妇儿，可不是正经娶来的哟。”我当时只是随口回了句“是么”，她好像很不高兴我没有进行积极的询问，哼了一声回去屋里了。
　　所以今天要来大柱哥家里，让我有点尴尬。尤其是看到阿兰姐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我更有了糟糕的感觉。可是已经走到门口了，不可能再折回去，我只能紧紧拉着鱼儿的手跟在阿兰姐后面走了进去。

　　一进门阿兰姐就扯开嗓门喊：“红萱妹子在不在？红萱！红萱！有客人来了！”我正惊讶阿兰姐的语气怎么这么怪，从偏屋里传出一声清脆的回应：“来啦！我在我在！是谁啊？”话音刚落，偏屋的帘子被掀了起来，一位姑娘款款地走了出来。
　　如果一开始有人告诉我这是大柱哥的妹妹，我一定会认为大柱哥绝对是个一表人才的风流才俊，但是现在我却只能猜测，这该不会是大柱的表妹吧。两人的差异就是大到了好像是乌鸦与凤凰的程度。无论是说话的声音还是身形身段，红萱没有一处跟大柱相似。虽然身上穿着的是旧旧的裙子，头上也只有一根木发簪，但是那种仿佛浑然天成的碧玉一般的气质，让人觉得又温暖又可敬。
　　她看见阿兰姐，连忙上前迎她到屋里，边走边问：“阿兰姐，真是稀客，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家来了？您坐，我给您倒茶去。”阿兰姐伸手制止了她，指着愣在院子里的我说：“何大夫想做件衣裳，你帮忙给做了吧。”
　　她笑盈盈地走过来说：“这位就是何大夫啊，大哥经常跟我提起你，说你不但一表人才，医术更是超群。大哥的病就是您治好的，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呢！总说着想给您送点什么东西，但是总也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有点结巴地说：“没、没什么的，不要太客气了，我本来就是大夫，救人是应该的……”
　　“爹，你抓的我好疼！”鱼儿突然喊了起来。
　　我吃了一惊，连忙松开了手。红萱笑着蹲下来揉着鱼儿的手，说：“你就是鱼儿吧？我听拴儿和关儿说你凫水本事可好了呢，改天让姐姐也看看好不好？”
　　鱼儿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我则是吃惊到不行，连话也说不出来，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凫水的啊，他才5岁，谁给他教的啊！
　　红萱看我一副呆呆的样子，笑着说：“何大夫，你是要做衣裳么？布料拿来我看看吧。”听到她的声音，我才回过神来，拿出布料说：“不是给我，是给鱼儿做衣裳。”她拿起布料说：“您的衣裳也旧了，该缝件新的了。”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有点旧了。当初从山庄里出来，几乎没带什么东西，这件衣服是我最喜欢的，换了多少件衣服，也没舍得扔它。我低着头说：“不用了，先给鱼儿做吧，我穿什么都可以的。”
　　红萱咯咯地笑了：“都说何大夫疼儿子，今天一见，果然如此。”
　　说着，她拿出一节线头，在鱼儿身上比划了半天，然后问我：“要做什么样的衣裳呢？”
　　我想了想，说：“做一件罩衣，一件小褂，一条裤子吧。不知道布料够不够？”
　　她摊开布料，量了量说：“够了够了，还多出好大一截呢。要不再给您做件贴身的汗衫吧？”
　　还没等我说话，刚才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阿兰姐突然出声道：“是啊何大夫，让红萱给你做件汗衫吧，你也该添点衣裳了。”然后她扭头对红萱说：“你给何大夫量量尺寸吧，以后做衣裳更方便点。”
　　红萱点点头，笑着走到我身边说：“何大夫，我给您全身都量量吧。以后做衣服就照着这个尺寸做——您把手抬抬。”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就扶上了我的肩膀。
　　她手心的温度很高，隔着衣服仿佛都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汗湿。她一会用手指量我的肩膀，一会用线头绕过我的胸口。她的头发偶尔会骚过我的下巴，软软的发丝弄的我痒痒的。她弯腰帮我量腰围的时候，露出一段长长的后颈。她的后颈非常洁白，像山药泥那么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一个。从后颈往下，隐约可以窥见她线条柔和的脊背和……
　　我的心跳突然激烈了起来。口好干，眼睛酸酸的，我这是怎么了……
　　“大夫，我量量你的腿长。”随着这句话，一只手贴上了我的小腿。我当即跳了开来，差点跌倒在地上。红萱直起身子，惊讶地望着我，我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很怕别人碰我的腿，会很痒……”她顿了一下，又微微笑着说：“这样啊，那我不碰您了，你自己用这个线量一下大腿和小腿的长度，我好记下来。”说着将线放进了我手里，我红着脸开始量尺寸。

　　等到量完之后，阿兰姐似乎是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她说：“红萱，你可要做的好一点哦，何大夫可是咱们村里重要的人呢。”红萱将布料收了起来，依旧笑着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用心去做的。何大夫，做好了我给您送去。”我连忙摇摇头说：“怎么好意思要你送，我自己过来取就行了。”这时候，鱼儿拉了拉我的衣服说：“爹，我饿了，咱们回家吃饭吧。”于是我道别了阿兰姐和红萱，抱着鱼儿回到了河对岸的茅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