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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逆鳞剑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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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洛七躺在树枝上,脑袋枕着双臂,长腿垂下来晃悠着,嘴边还残余着酒香,引得一只蓝翅蝴蝶翩跹飞来,轻轻落在他嘴上。洛七皱眉,抬起手臂挡住刺目的阳光,蓝翅蝴蝶受惊飞起,却依依不舍地绕了两圈才离开。
洛七眯着眼,等自己完全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睁开,却仍然恍惚了片刻。
梦里瑶池八百里,红裙的女子提着一壶酒,高高地坐在树枝上,眉目清冷,说出的话如刀子一般:“你当真以为我想嫁你?”
魔障了。洛七坐起身子摇了摇头,却突然有些奇怪:自己极少做梦的。
“师父!”他一抬头便看见丹青子走了出来,忙大声喊道。
“这么激动干什么?”丹青子笑道。
洛七跳下树,急急忙忙地像是要逃离刚刚那段梦:“师父,今天走吗?”他们已经在这停留了好几天了。
丹青子点头:“启程去桑海。”
洛七装傻:“去桑海做什么?”
“小离在桑海遇到了些事情。”丹青子道。
“小漓,杀了我。”韩非倚在墙上,惨白的囚衣袖子挽起,露出了手臂上血红的斑纹。他用力起身,握住她的手,想要拔出逆鳞剑。
“九哥……怎么回事,六魂恐咒明明是运用内力时才会发作的!”
“小漓,没事,我不是早就说过,我预见过自己的死亡吗。”韩非笑笑握紧她的手,缓缓抽出逆鳞。
随着逆鳞剑从剑鞘中拔出,黑气丝丝缕缕地从中溢了出来,四周转瞬间陷入黑暗,牢房突然变换为旷野,坐在一边的韩非也无影无踪。
地面平坦,纵横纹路交错,黑暗中,交叉处隐约有着黑白棋子,整个空间就像是……棋局。
纵横交错兮天下之局!
谢离歌猛地站起,失了神地大喊:“九哥!”
棋盘上无人应答。
黑沉沉的夜空上乌云翻滚,苍白的闪电划破黑暗,远处的人影被一瞬间照亮。
脸色苍白,身批甲胄,白发披散,背后是漆黑的残破披风。
他踏步向前,身后响起隆隆的雷声。
逆鳞在谢离歌面前停下,手中握着的逆鳞剑剑刃已经碎成碎片,全靠着恐怖的内力凝起。
他缓缓举剑,剑柄一粒流光蜿蜒滑至剑尖,发出森森寒气。
“废物。”
逆鳞携万钧之力落下,天幕风云突变,半个黑灰天空都随着逆鳞倾泻下来,夹杂着电闪雷鸣,似乎有灭世的威力。
她被束缚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逆鳞迎面劈下……
谢离歌猛地睁开眼。
她昨夜睡得迟,现下天已大亮。
谢离歌坐起身,伸手按着太阳穴,感觉头疼得像是要炸开。不仅如此,体内还似乎有一丝阴寒的气息顺着经脉流动。
心脏越跳越快,她抬头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逆鳞剑。
剑灵逆鳞,已经多年没有出现了。她披衣下床,伸手抚摸着剑身。眼中疑虑重重。
她按照九哥的法子,用血筑就了剑鞘,逆鳞能平稳地置于剑鞘中,理应早已认她为主,为何在梦中会对她刀剑相向?还有那一句“废物”又是为何?
当年九哥在狱中,在她眼前,拔出逆鳞自杀。她没能成功带走九哥的遗体。
谢离歌拔出逆鳞,清亮的剑身印出了她的半张脸,她盯着剑身上自己的眼睛,心中突然很慌。
来不及多想,体内那股阴寒之气游动地越来越快,她闷哼一声,右手松开。
“哐当!”
逆鳞剑落在了地上。
谢离歌用力咬住下唇,全身颤抖着蜷缩成一团,体内炙热与阴寒的碰撞让她想起当年焱妃将内力传给她时的痛苦。若不能压制……恐怕有性命之虞。她挣扎着盘腿坐下,缓慢地动用着内力引导。
许久,体内终于平静下来。
谢离歌浑身冷汗,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逆鳞剑:你到底想提醒我什么?
星魂在书房中一个人坐着,手指不断地在面前小几的桌角上用力抚摸。这是他焦躁的表现。
月女一脉的力量与东君一脉完全相反,姐姐应该不是那焱妃传人。但月神正在派人在桑海城中搜查,万一姐姐被发现,那……
只怕就像焱妃的女儿一样,姐姐会被抓进阴阳家。不同的是,姬如千泷没有自保的能力,只能屈服,然后平安的做她的姬如千泷。而姐姐必然要反抗,结果只能是遍体鳞伤地被抓进阴阳家。
水牢,火狱……阴阳家若是想要折断一个人的傲骨,办法多了去了。
他昨天刚刚离开去见楚南公,今天如果再去的话,可能会引起月神的怀疑,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想出一丝纰漏。
那该怎么与姐姐见一面呢?星魂的指甲滑过桌角,用力抠了抠。
楚南公。
星魂眯了眯眼。
陪你下了那么多盘棋,总得有些回报吧。
城内的府邸里,楚南公打了个寒噤。
“南公,星魂大人送来东西。”
果然是那个臭小子。楚南公皱眉,摆摆手让他放下。
普通的木盒子,与平时星魂给他送东西时的一样。楚南公伸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盒盖,盒子中传来“咔哒”一声,锁开了。
盒子里除了一卷棋谱之外,还有一封信,楚南公哼了一声,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
楚南公放下信,气得胡子微颤。但是他余光扫过盒子里的那卷棋谱,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没什么爱好,独独爱棋如命,星魂那个臭小子偏偏拿捏住了这一点。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楚南公叹了口气,起身慢悠悠地步入门外的一片天光中。
“南公。”门房的门童小步跑来,递过来一节拜帖:“有位自称是丹青先生小徒的姑娘求见。”
“丹青子的徒弟?”楚南公抬起眼皮:“请她进来吧。”
“是。”
丹青子的徒弟,丹青子的徒弟……楚南公疑惑地默念着转身走向正厅,书癫的徒弟,找他做什么?想着,他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节拜帖,竹简上的小篆形如铁线,古朴大方:
丹青子小徒,新郑谢离歌
楚南公厚厚白眉下的眼睛瞪大:这姐弟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南公,久仰。”黑衣的女子利落地跨过门槛,弯腰行礼。
楚南公笑着:“谢姑娘无需多礼。”说罢,细细打量着谢离歌。
鹅蛋脸,凤眼。内眼角成勾,锋利地勾下了去,接着线条流畅地向后延展最后扬起,眼尾如刀刃。幽紫的眼珠偏大,瞳仁中似乎有璀璨星空。一双眼睛本该锐利无情,却偏偏生了纤长的浓密睫毛,微微一笑时睫毛轻轻一颤,到无意间含了几分情意。
“南公。”谢离歌注意到楚南公在打量她,笑了笑。
楚南公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既然谢姑娘都已经来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他将信递给谢离歌,谢离歌打开细绢的信,愣了一下,才继续读下去。
阿罗的信很简单,信中说月神正在桑海城中搜查焱妃的传人,担心波及到她,而他行动多有顾忌,因此拜托楚南公来联系她。
谢离歌折好信,道:“我便是焱妃的传人。”
楚南公顿了顿:“月女与东君的力量完全相反,你是怎么做到的?”
谢离歌草草地解释了一下事情始末,说道:“说起来,南公知道关于解除封印住月女血脉的方法么?”
楚南公摇头:“你们甘家女子的血脉一向神秘,我也不清楚。”他想了想:“甘家当年触怒陛下,灭门之事却及其蹊跷,有消息说是罗网动的手。而那天甘家大火,书房中的书籍全部被烧毁,无一幸免。”
“有人故意要保住甘家的秘密。里面书籍应该是被转移了。”谢离歌低声道。
楚南公瞄了她一眼,坏笑道:“老头子我倒是知道是谁动的手。”
“谁?”谢离歌身上隐藏着的锋芒顿起。
“棋妖。”楚南公补充道:“但是具体在哪放着,我也不清楚。”
棋妖……
谢离歌皱眉。她从未见过棋妖,却及其忌惮他。他曾经做出的那些预言明显是天机,是足以影响后世气运乃至于历史走向的存在。而天机,不是应该只有她这种人才能窥见吗?
棋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