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时天空》颜若花落

22、二十二、母殇

　　河南之战后，颜若那一直身体不太好的舞姬娘就彻底病倒了，颜若明白她是积郁成疾，一面三不五时地请了陈染诊脉开方配药，一面自己也时常回家耐心开解，颜牧也常觑了空回来侍疾，无奈她身体底子太差，已是油尽灯枯之时，终于撇下幼子弱女未能拖到过年就病逝了。
　　颜牧与颜若在曹克和陈染的帮助下安葬了母亲，颜牧执意回牧场，以便练武术学骑术，一心要上战场，他悄悄地告诉颜若：“吾打听过战后回来之人，俱未亲眼看到爹爹与大哥战死，他二人武功高强，怎会轻易战死沙场，吾必寻了去亲去证实方罢。”
　　“吾要与二哥同去牧场。”颜若不容置疑地。
　　“不可，牧场条件简陋，恐妹妹难以忍受。”
　　“二哥可去吾亦可去矣。”颜若紧抱着颜牧，泪流不断。
　　“待过了年再议可好？”粗糙的大手爱怜地擦去柔美小脸上的泪珠。

　　自颜牧走后，祈总管并未再提为曹克找个书童，曹克也未自己去要，故此颜牧料理了家里事后，依旧到宜兰轩陪着妹妹当差。
　　颜牧走后，曹克不知何故，竟让颜若陈染墨香挪至兰心斋，四婢反倒搬到原陈染所居厢房了，墨香白天在书房伺候，晚上在曹克房外间值夜，竟是没有休息的时候，此时颜牧回来，曹克预备回京过年，遂吩咐了墨香回家休息几天，等进京时再回来当差，墨香不承想还有带薪休假，喜出望外地回家了。
　　眼看着到了别庄往长安进献年礼的时候，侯爷来信了。

　　祈总管亲自把信送到了宜兰轩。
　　曹克拆信仔细看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祈总管还坐在一旁似有话说，遂淡淡地问：“父侯之意吾知之矣，汝尚有何事？”
　　“大少爷处使唤的嫣红荷香，过年就满十五，若大少爷无意，奴才这就安排她们配了府上的小厮可好？” 祈总管依然端坐着只放下了手中的茶盅道。
　　“也好，汝看着去办即可。”曹克不甚在意的回答。
　　“奴才尝大少爷处茶叶，味道虽不同寻常但清香宜人，想必公主侯爷也会喜欢，但不知何处所购？”很有眼光的家伙啊，颜若在心底赞一个。
　　“此乃陈先生亲手所制，只是数量不多，若送进京里恐要等至明年再劳烦先生多制些出来了。”
　　“如此，进京的供奉早已准备妥当，奴才明日就启程了，赶过年前还要回来呢，大少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退下了。”
　　“无事，汝可退下了。”
　　“这个小厮应该在牧场当差，不知为何却在此处？”祈总管看到颜牧，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颜牧忙施礼道：“奴才颜牧，因母亲病故回来奔丧处理后事，只家有幼妹要安置，已向牧场管事告假至年后回去当差。”
　　“汝可知外院奴才无故不得随意进内院！”严厉地斥责。
　　“颜牧原伺候吾书房事宜，吾令伊回牧场前暂随侍宜兰轩，祈总管尚有异议否？”曹克话中带刺地反问道。
　　“奴才怕有闪失，只随便一问。”这才施施然而去。
　　没多长时间，嫣红荷香哭哭啼啼跪在曹克面前，纷纷表示不愿离开大少爷，在宜兰轩随便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随便配人。
　　“此事却不宜，吾朝律例，女子年满十五必须婚配，汝等若不愿配府中人，想必愿官配了？”曹克推脱道。
　　“大少爷，奴婢自小服侍大少爷，望大少爷开恩留下奴婢吧，奴婢作牛作马也是情愿的。”嫣红哀哀的，完全没有了昔日的趾高气扬。
　　“奴婢乃公主派来伺候大少爷的。”荷香提醒着。
　　“吾已全权委派祈总管处理汝等之事，汝可自去找其申明。”曹克摆明了不愿意管这些事，烦躁地揉着两侧太阳穴道。
　　两人看曹克没有丝毫松口的意思，只好垂着泪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曹克郁郁地坐在书桌前低头沉思良久，颜牧与颜若侍立在侧，看他心情不好自是一声也不敢多说。
　　墨香此时却跑了进来，施礼后恭恭敬敬地问道：“奴才听说明日启程到长安，可要收拾些什么？”
　　曹克一摆手：“汝既回来，照常当差即可，今年不去长安毋须准备。”
　　房中几人都是一愣，陈染听了，挥手让他们先退下，自己与曹克深谈半日，待书房又传人伺候时，只见曹克的脸色已是恢复正常了。

　　刚喝过腊八粥祈总管就从长安回来了，带回了京中诸人赏赐曹克及曹玉琳等人的年礼，最引人注目的是分赏别庄众人的红鸡蛋：却原来平阳公主诞下了个男孩，虽然还没有正式受封为世子，但因是嫡出，所以受封是迟早的事，据别庄八卦消息侯府中人人只称小世子，这也为大少爷不能进京过年做了很好的解释：大少爷恐怕是彻底失宠了。
　　颜若细细观察曹克多时，发现他心理素质真的很好，居然基本做到了宠辱不惊，不由暗暗感慨：这还是初中生的年纪啊，自己那时代的初中生哪里有这等隐忍的功夫，感慨同情之余也尽可能地说些笑话段子活跃气氛娱乐大众。
　　祭灶、写对联、杀猪宰牛宰羊、蒸制饽饽、油炸果子，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了，不料宜兰轩唯一的厨娘莫大娘因前几日割肉时手割烂了很深的口子，当时以为没多大的事没有及时处理，等感染了发炎流脓再请陈染看时，已出现了头痛、头晕、惧光、惧风的症状，陈染诊断为金疮痉重证，针灸后又开了方让其家人煎药，颜若暗地里诊断她患上了破伤风，这种病死亡率那么高，她不认为陈染有办法治愈，果然刚过了年莫大娘就殁于自己家中了（生病不能工作了自然要挪回家中养病，以免过了病气给主人），这是后话，此时的重点是宜兰轩厨房现在只有一个帮厨的杂役，没有人做饭了。
　　祈总管可能是料定了曹克要失宠，故此一直推脱过年事多人手不够暂时派不了人，因此几天来都是暖绿与颜若带了杂役做饭，曹克很郁闷，可又拉不下脸去同祈总管吵架，还是颜若劝他与其等祈总管胡乱派人来，不如先选定了人去要，她推荐了自己的朋友单志武。
　　此时的宜兰轩已经不是以前奴仆们首选的好地方了，因了祈总管若有似无的刁难，单管事不同意儿子到宜兰轩，反而是单志武一心想脱离他的打骂控制，义无反顾来到了大少爷身旁。
　　单志武到这里后，最高兴的就是颜若了：面对虚心好学的单志武，自己终于可以随心所欲地在厨房指手画脚了。

　　除夕很快就到了，颜若指导着单志武包了饺子，因为是汉朝首创，颜若毫不客气取得了命名权，改叫饺子为元宝，成为除夕宴上最受欢迎的食品。
　　说是除夕宴，实际也就曹克与陈染颜若同席，说说笑笑的也甚热闹，喝过几杯葡萄酒后，曹克居然说比他以往在侯府所过除夕都轻松愉快，看到大家正高兴，颜牧忽然跪在地上，重重磕头道：“奴才打算过了年即回牧场效力，但请大少爷、陈先生善待小雨。”
　　“小雨与二哥一道去。”颜若瞪着颜牧道。
　　“胡闹，牧场岂是汝一小姑娘去的地方。”曹克拒绝着。
　　“如此，小雨，吾甚喜之，不若吾收之为义女如何？”陈染缓缓地问道。
　　颜牧忙拉了颜若一道跪下：“如此多谢先生，妹子甚是顽劣，望先生多加管教了。”急忙示意颜若与陈染见礼。
　　颜若知他不愿别人知道自己已拜了师，才想出这个办法，遂磕了头：“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陈染大喜，拉了二人起身，更抱起颜若大笑不止，曹克也笑着恭贺一番，及至外面传来鞭炮声，众人又笑闹着到屋外放了些烟花炮仗才各自安歇去了。

作者有话说

　　不管是鲜花还是砖头通通向我扔来吧 就是别不理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