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醉酒症ABO》月茧

2、第 2 章

　　使用上大数据分析的国家机关工作效率是很高的。
　　一周后，徐照珩收到了来自基因中心的特快专递，里面装有数据库匹配筛选出的相亲对象资料。姓名、性别、教育背景、工作履历、兴趣爱好，都被总结在了一张纸上，如同一份份求职简历，冰冷、公式化而简洁。
　　只是这份简历上，并没有对方的照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小方框，据说能闻到对方信息素样本的气味。
　　是的，据说。
　　徐照珩凑进纸面努力地嗅了嗅，依旧闻不到任何味道。
　　嗯，今天的木塞也一如既往，把他的鼻子塞得很密实。
　　徐照珩看着自己面前的三份材料，陷入了沉思。
　　系统基于智能算法，自动匹配出适合度高的配对组合后，会将投递资料的要求发给被匹配到的Alpha，同意见面者的资料才会被邮寄到Omega的手上。
　　乍听之下，似乎Alpha享有极大的优先权。而实际上，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不管是高适合度的Omega信息素，还是低适合度的Omega信息素，对Alpha的嗅觉神经来说无异于一场芳疗spa。结合不成，来一场愉悦嗅觉的约会又有何不可呢。
　　更况且，与Omega自愿到基因中心申请匹配的制度不同，因为兵役征丁的需要，所有成年后分化的Alpha都被强制录入了数据库，拥有伴侣的Alpha登记结婚后会被移除出基因中心的相亲筛选程序。相亲数据库里Alpha的数量与全国未婚的Alpha数量相同，远远大于自愿申请相亲的Omega。预先征求Alpha同意资料被投递，不过是基于法律保护隐私信息的走过场而已。
　　见多少个人？见其中的哪个人？完全取决于Omega自己。可以说，这是需要相亲的Omega数量稀少而演变出来的特权。僧多粥少的缘故，邮寄材料都会是厚厚一沓吓死人——至少那天徐照珩是这么听见脑袋上方的工作人员对他说的。
　　粥少，僧多？
　　徐照珩怀疑自己的听觉与记忆力，肯定是任一出现了问题。
　　他伸出手揉搓了一下那三张纸，没多没少，并没有看漏。不禁露出了苦笑。偌大的一个国家，和自己“高度适合”的人竟然只有三个人吗？怪不得迄今为止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会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人。
　　看来鼻子不争气，就连鼻子主人本身也不给力。
　　叹了口气，徐照珩认命翻阅那三张资料，在回邮给基因中心的安排见面同意栏上，统统都打上了勾。
　　65%、54%、49%。
　　以100%为理想值，三位相亲对象有两位与自己的匹配度不过刚过半数。
　　49%的那张还添附了一行小字：为保证会面安全与尽快寻求到心仪对象，不建议您与适合度在50%以下的对象见面。
　　刚留意到这句话的时候徐照珩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句话不仅会出现在自己这份资料上，当初收到自己资料的Alpha，恐怕也得到了一样的友情提示。

　　一般人看到这类的友情提示，恐怕都不会同意基因中心把自己的资料投递给对方Omega吧。着实自讨没趣。
　　Omega拥有太多的选择，能同意与适合度这么低的Alpha见面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明知这种可能性仍同意投递资料的Alpha，到底是有多来者不拒，饥不择食？
　　对这些遍寻不得意中人的Alpha来说，有希望就是好的。见谁，不见谁，又会有多大的不同呢？
　　明知49%的可能性仍打上勾的自己，不过也同是性别对调的可怜人罢了。
　　这么一张纸，就代表了一个愿意与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仅凭信息素和个人信息就决定了两个人是否适合度过一生，妄谈内在、思想，哪怕就连外表也被认为是不需要的信息，并没有附于其上，这样的会面，值得期待吗？

　　平心而论，徐照珩在社会大众的角度审视，并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Omega，甚至可以说，他算得上是受欢迎的类型。五官端正，为人温和有礼，只是因为太不自信，常常有些畏缩，不怎么喜欢表现自己，希望自己是离月亮不远不近的小星星，足够隐蔽，谁也发现不了自己的光芒。这种不自信是他钝感的嗅觉造成的，而没有人好奇过原因。
　　Omega嘛，有点畏缩不自信，很正常呀。
　　即使他变成这样一个omega后，在大学里，不乏对他有好感的Alpha。有腼腆跟他聊天的温和型，有粗鲁地把他按在墙上追问要不要和他绑定的直白型，只是无论前者和后者，都缺了某些徐照珩暗自期待的东西。他们说，徐照珩的味道很好闻，让他们觉得，自己想和有这样的气味的徐照珩在一起。同样的台词，徐照珩听过不少，第一次时或许会害羞，听多几次也有点无动于衷。毕竟他是一个被木塞堵死了的嗅觉障碍人士，对他说出气味类型的情话，再怎么动人，都只是对牛弹琴。
　　也不是没有幻想过的，能闻到信息素气味的自己。
　　期待吗？与其他正常人一样被信息素猝不及防推入爱河？
　　期待吗？与其他人都不一样，闻不到信息素气味的人，能够依赖数据分析，找到可以相守一辈子的人。
　　一份闻不见气味也能说出“啊，就是你了”的喜欢，会不会从自己毫无波澜的胸膛中发出来？徐照珩一直没有这种自信。
　　偌大的国家，数量繁多的Alpha里，他只有三个希望。万一这三个人，都没办法让自己突破信息素的桎梏呢？
　　比起能不能成功在少得可怜的三位Alpha里找到自己终身伴侣的不安，心底的失望又算得了什么呢，徐照珩暗自嘲笑了自己。真到见面的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会比较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