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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 ...

  •   15
      继第一片红叶之后,万叶萧萧沾衣袂,已近叶尽枝枯的寒冬了。虢府之内除了青松老柏之外,基本上已经是被冬影进占了。
      “官公子!官公子!”大清早儿,府中虢辟的丫头便对在池边独对残荷的官承枢急呼。
      官承枢移开视线,皱眉问道:“又什么事了?你这模样叫老夫人见了,又有话说你了,冒冒失失!”
      丫头左右张望生怕被谁见了,恢复正常。
      “你家不见了鸡?这么急?!“官承枢打趣地逗她。
      “那个,官公子,少爷在梦中大叫,不知叫什么,喊他都没反应,您去看看他吧!”丫头立刻想起更重要的事,没了尊卑地拉着官承枢的衣袖回头又是一阵小跑。她只有想到官承枢这号人物了,平儿个夫人身体都不是太好,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可就不得了了。
      官承枢在心中打了个问号。昨晚他大少爷还大嚷着不接受他的答案,喝酒喝得好端端的,今个儿怎么回事?撞邪?呸!丑的不灵,好的灵!
      匆匆推开虢辟临着一隅小池的房门,官承枢首先寻找虢辟的人。
      “城主大人?!”
      虢辟仍然在梦中,口中不住悲切痛心地说:为什么。
      官承枢握着他的双肩用力地摇他,以期可以摇醒他,然而,无效。于是他改用吼的。“虢辟,你搞什么,快醒过来,快醒过来!笨蛋!你在做梦而已!醒醒。”哗,城主大人在做什么梦?那么恐怖!
      无效!他像是被勾了魂一般!该如何是好??
      “拿凉水来,小池那些够凉,快!”官承枢回头对在一旁紧张不已的丫头喊道。
      丫头急忙盛来半盆冷水。
      官承枢劈手接过眼也不眨地“啪沙”一下全泼到虢辟身上脸上。虢辟猛然跳起,瞧着自个儿一身水湿和官承枢手中还在滴水的盆子发愣,一时好像还分不出哪是梦哪是现实来。
      官承枢松了一口气:“总算醒了。差点成了疯子,老兄你!”
      “承枢,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虢辟突然上前用力揪住官承枢胸口上的衣服,凶狠地吼叫。
      这会儿呆住的反而是官承枢。谁来告诉他,城主大人吃错了什么药?!可是嘛……
      “你换了这身衣服才告诉你。”铁人也不可能在凉得毛孔冒疙瘩的清晨一身湿地吼人吧!他是金玉之躯,稍有闪失,他找谁负责去!管他发哪门子疯,先哄哄就好。
      “前庭候着。”说完,他转身走向换衣间,自个儿动手换衣服。
      官承枢关门之际一把拉走了在一旁发呆的丫头,先到前庭等他。
      虢辟头发散披在背,披了件挡风的大衣随后出现在红叶尽落的林子边。
      “现在你说。”他一向温文的外表这下不但敛住一股冷冽戾色,更敛住一股梵天怒火。
      “首先,你在梦中梦见什么?”官承枢冷静地问他,若不是觉得他做的梦有问题,他肯定会如往常一样,和他先打上一架再说。
      “我?我梦见什么?我哪有做梦!”那么真实的梦真得太假了。
      “那么,我和你的那个丫头前后在你床前呼了数十遍,只听见你在床上一个劲地头号:为什么!难道你在练功吗?”失常,大大地失常。
      “你忘记了你说了什么?还有我娘她也在场!你们为什么瞒着我!青见五年之前已经死了这事,你竟然能像没说过一样面对我!你们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啊!”虢辟斯声地吼着官承枢,停在林间的麻雀呼啦地一哄而散,林中空洞地传播着他的吼声,秋显得更悲清了。
      “慢着!我说?我们说?喂!昨夜我不是告诉你我还没有青见的消息吗?我没有如你所说的!”官承枢当下心中虚了一虚。青见这事恐怕瞒不下去了!老夫人,要是不小心给捅穿了那时别怪他!
      “别装了!飞升楼,鬼,云帆,隐微,别说你不认识!”他还想抵赖?!这些人名当中除了隐微之外,其余的他是听所未听的。
      “喂!飞升楼是什么,鬼,云帆,隐微又是谁?你睡醒没有!”官承枢一再被冤枉,火气也上来了。说他有所隐瞒是事实,但就是受不了让他承认有认识这么一帮人!
      “好!我来告诉你。”虢辟决定和他耗下去。“飞升楼是城外的一座妓院,鬼是楼主云帆的未婚妻,隐微是属意琉星儿的人!”
      “谁属意我?”琉星儿恰巧路过,没注意这厢火药味甚浓,好奇地插入一脚。“鬼是谁?云帆是谁?城外妓院?什么时候开的?飞升楼?”咦?今儿个大伙都这么早聚在林子外头吹凉风,不是准备去打猎吗?可城主仪容不整呢!反倒更像即将被猎的野兽。
      虢辟哼哼冷笑两声说:“你们都串通好要骗我了吗?”也许一开始就是串通好了的!
      官承枢长叹一口气。“城主大人,我们还在寻找青见,你却半途杀出一堆怪东西,你想干嘛,不信我们你自个儿到城外去找飞升楼,找到了告诉我,让我也去快活一下!”
      想必他太沉溺于梦境,到现时为止,人是醒了,理智还在休眠之中。听说就有人因为这样而疯了。
      琉星儿不解。“城外什么时候开了一家飞升楼?你们还没告诉我。”他俩猜什么哑迷?
      官承枢答得无可奈何。“没开。”
      “高楼之上倩影如渺,难道你忘了?”虢辟不放弃。
      “如果你指你的未婚妻,她达不到如渺之境界,而且城中就只有你这座高楼!抬头看看!再不就到楼上看去!”
      虢辟如箭一样直奔高楼。他很急切是因为抬头的刹那觉得天蓝得太空泛,而府内高楼却显得孤单无比。
      “有没有?”尾随其后的官承枢双手环胸倚在楼梯口看着虢辟一瞬间失去力气的背影,同情不已。可能。这个梦对他而言是一个预习,慢慢地他还是会知道答案的,上天到底在安排着什么呢?
      “没有!”难道真的是梦?可是为何一切鲜明似血?那种痛有如切肤剥骨,可笑的竟是一场梦。
      “城主大人,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你和娘十分肯定告诉我,青见……”
      “五年前就已经不在世了。”官承枢代替他说出口。在他心里一直不承认的,叫他如何说?
      “承枢,我再也等不下去,明天,我得出发了,五年了,无论结果为何,都要做个了结了。”心伤至此,心坚至今,他已经在心里有了最坏打算。无果的寻找可能暗示着一些答案。五年来他太沉迷了,今天承枢的那半盆冷水叫他清醒了不少。
      “那,琉星儿……”他老是在暗示会遵重虢老夫人的意思,把现任未婚妻变成城主夫人?
      虢辟反而不如他想的那样回答,而是认真地说:“她不会成为城主夫人,今天或以后都不会。她有意中人,那人应该是隐微。”
      “隐微是谁?”
      “琉星儿的族人。”
      “江湖术士。”别怪他这么说,他们真的像!
      “他不是。只是体质异于常人。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下,你先走吧。”
      “不用送了。”官承枢转身步离,拉着在一旁偷听的琉星儿快快乐乐地走了。
      虢辟目送他们走远,忍不住又想起了梦中的一切。那个冷月之下轻帷缭绕的鬼花魁怎也挥不出脑海。为何自己在梦中可以肯定她就是青见?
      有缘相守更要惜份。
      云帆这句话应该说给隐微和琉星儿听,让他们俩好好地品味一番。
      难道,青见已经不在世上了?难道她终于肯出现在他梦中了?她决定原谅他了?不!他宁愿青见一辈子不原谅他也不要她成为幽魂一缕!每个人生命中都有无数风景,并不是每道都会匆匆掠过不作停留的,错过生命中那一道唯一的,便会从些永远也追不回。
      别人常说,梦境和现实会相反,他却不能尽信此话。有时候,梦境也是一种预示,指示方向的一种预示。然而他却是心有不甘的。
      丝丝清风周旋于他散披的发际,紧扣而缠绵,同样缠住他飞扬的思绪。
      虢老夫人站在风中注视着黑发缠风沉思不动的儿子,不禁在心中苦叹数声。青见啊,你这孩子在天有灵就让辟儿重新生活,让他忘记你吧。
      她已在心中祈求过无数次,今天是青见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求了吗?辟儿好像已经慢慢走出他自己的世界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青见,老身有生之年必会早晚为你上香念佛,你安息吧!
      不忍打扰到儿子,想让他一个人安静一下,于是她悄悄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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