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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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几乎整个大堂都被热烈的气氛笼罩，欢呼雀跃声不绝于耳，却似乎有一处除外。
吸引左桥的是一片青色的衣角，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正倚在堂侧立柱之后。他的眉眼在斗笠的阴影下看不真切，双手抱胸背墙而立，周身散布的冷煞与堂中的沸腾泾渭分明。
那人似乎也正关注着场上的比试。一身青衫萧索，人却像出鞘的宝剑寒光四溢。
左桥不觉挑起了唇角，目光不离青衣人半分。
台上锣鼓声忽起，满堂一阵空前的欢呼，正是已有人胜过了五场。
青衣人似乎笑了一下，周身寒气更甚。微侧过头，一道冰极的目光直射而来。
左桥心下凛然，面上却笑意不减，正待回应，一只手忽然横插在眼前。
“喂，看什么呢。擂主上台了。”萧扬边挥着手边道。
青衣人已收回了视线。左桥眸色深沉，顿了顿，转看向台上。
“来兵策阁的世家公子虽然纸上谈兵的不少，这两人倒确有几分真本事。”萧扬两眼紧盯前方，倒也不忘向左桥品评两句，“这次出的题够狠的，攻守双方怎么闹都是个僵局，看他们怎么解。”
满堂气氛凝重。左桥虽于兵法知之甚少，但见场上二人苦思良久也未动分毫，也知此局实为不易。目光掠过一侧的青衣人，那人面色不改，笑容中讽意十足。
左桥重添了一壶茶水，举杯掩去满眼的趣味盎然。
“撤轻骑，移重甲至前阵，弓兵掩护，两翼平推。”
台上终于有人打破了沉寂。左手一人迈步上前，在沙盘上摆起了阵型。
“步兵回撤阵中，骑兵压后。雁字转一字，先毁对方前防。”
“好！”萧扬猛一下把茶碗拍在桌上，“真能耐，这招‘倒行逆施’居然给他用活了。”
一时间，喝彩声接连而起，一浪高过一浪。
台上另一人躬身抱拳道：“龙骨关一役，武侯就重避轻，以超乎常人之举攻破十万铁军防线。兄台今日重现当年武侯风采，在下自愧不如。”
话音刚落，欢呼声瞬间汇成铺天盖地的山洪吞没了整个大堂。管事命人敲响了锣鼓，满堂上下人人挥舞着手臂，齐声高喊。
一道七分冷三分煞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耳边炸开，于满天呼喝声中清晰可辨。
“前队化整为零，散至两侧推进，中阵重甲原地迎敌。后队补前队，中阵稳紧。敌后包抄，破骑兵步兵，把他们扎死在口袋里。”
“妙！”萧扬这次连桌子也拍下了，“敌变我变，化彼之长为彼之短，竟有如此对策！”
左桥目光不变，放下茶盏。
那声音又道：“武侯这等拆东墙补西墙的小儿把戏，竟得恁多无知后人争相效仿，可笑可悲。”
此话一出，堂中顿时人人缄口，一片死寂。
萧扬愣了半晌才道：“这人……”
“何方来人？狂言既出，又藏头露尾不敢现身。”台上之人回过神来，明显语气不善。
说话间，众人只觉眼前一晃，一道青影飞跃上台。
“言之在理，何谓狂言？”青衣人长身玉立，话中讥嘲之意无所掩饰，“不知者蠢，不知为知者更蠢，你属哪般？”
“……也……太狂了些。”萧扬终于目瞪口呆着把话说完。
台上人已然气极，指着对方“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管事看清来人打扮，神情不屑地上前道：“兵策阁招待天下长于兵法的有志之士。一介布衣小民，识得两个字翻过两本书便当自己有经天纬地之才，连先贤也不放在眼里，来这里放肆！”
青衣人身形一顿，萧杀之气立起。
“有志之士？一群公子哥丢份现眼倒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
堂中顿时群情激愤，几个性急的已忍不住冲上前动手教训。青衣人一声冷笑，一出手，几人已重重摔回台下。
管事见情势不妙，立即招来护卫将青衣人团团围住。挥手之间，十余名武艺高强的大汉齐扑上去。青衣人不闪不避，左右掌齐出以攻为守，全身上下滴水不漏。数十招过去，众人使尽浑身解数无一近得了身。那人也不多做纠缠，一个翻身跃出圈外，足尖一点，飞上了二楼。
青衣人落地之处就在左萧二人近旁。萧扬顺势一阻，抱拳道：“这位大哥有话好说。我是萧……”话还没完，青衣人已一掌迎面袭来。萧扬伸手一架，两人当即缠斗起来。
左桥正在一旁喝茶，掌风所及手中不稳，一壶茶水直灌下去，浇得正往上翻的护卫们一头一脸。青衣人趁机避开攻势退到左桥身侧，错步点地正欲跃下，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左桥近看之下才见到青衣人斗笠下的面貌。那人年纪与己相若，莹玉般的肤色上五官精致笔墨难描。飞挑的眉，深邃的眸，淡薄的唇，一分嘲二分煞三分冷四分傲，正目不转睛狠狠地盯着自己。
愣神之际忽觉手背一痛，却是被他反抓了一把。左桥手不松劲，向着楼阶对面的窗微一颔首。青衣人眸色一转，当即纵身飞跃而去。萧扬与护卫们追赶不及，眼看着他自窗口跃入楼房间的小巷，片刻便不见了踪迹。
兵策阁被这么一闹，那些世家公子们早没了兴致。不过多时，堂中人便骂骂咧咧地陆续散了。左桥和萧扬倒还在楼上坐着。萧扬好不容易定下性来，转头就开始演练先前台上台下的战法。
“这般，这般，再这般。”萧扬把阵型的变化一步步画在纸上，“到后方一收口，就成瓮中捉鳖了。”
左桥难得听得仔细，心下不禁深为叹服。
“这人虽然狂得过分，到底手下有料。可他居然连名姓都没留下。”萧扬又一阵长吁短叹。
左桥摸了摸腕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五道红痕，笑意浮上唇角。
萧扬忽然一个抚掌，大声道：“是了，我明天再来，说不准还能碰上他。”
左桥挑眉，悠悠开口道：“你说要带我熟悉京里，总往一处哪行？茶馆酒楼乐台歌坊，自然一个也不能落下。”
萧扬一声悲鸣，左桥但笑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