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前路遥》如比比如

12、冠你之名

　　我们就因为一杯热水恢复了邦交。把杯子还给他的时候我还捂着肚子咬着下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班长，我肚子疼，你送我去医务室吧。”
　　他半眯着眼睛扫视了一下我，试图从我的表情上判断我是不是在说谎。
　　他说：“你接着装。”
　　我说：“我是间歇性的。”
　　他回了我一句：“你是间歇性抽风吧。”
　　陆影在旁边听到了以后“嗤嗤”地笑。她小小声地跟我咬耳朵：“看你要模仿人家叶赫，偷鸡不着蚀把米吧。”
　　“要我说，这班长和团支书就是男盗女娼，奸夫□□，狼狈为奸...”
　　陆影接着：“比翼双飞，夫妻双双把家还？”
　　我：“呸呸呸”
　　其实副班长就是个小跟班，毫无实权，关键时刻毫无作为只能看着班长和团支书肩并着肩渐行渐远。
　　每次叶赫拿着笔记本来找莫言说，“班长，我们去开会吧”的时候我都有一种她在说“我们去开房吧”的错觉。

　　我之前很喜欢玩一个叫做“谁是莫言”的游戏。
　　刚开始进广播站的时候，会有学长学姐给我们派任务。有时候他们会直接到班上来找人，因为认得他们的脸，每次他们一来，我就会在他们开口找人之前迎上去。
　　他们会问说：“你是莫言吗？”
　　我会回答：“对，我是莫言。”
　　然后他们就会露出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表情交代我，“那你转告你们班的沈路遥和邢莱，下周二之前把稿子交给高二的组长。”
　　我点头称好。
　　直到有一次我在说“我是莫言”的时候，叶赫跟莫言正好开会回来从我旁边经过听到了这句话。
　　我忘不了当时叶赫看着我露出的那种鄙夷的神态，她轻轻哼了一声就扭着走进了教室。
　　学姐走之后，莫言笑着问我，“你是莫言？那我是？”
　　我正为叶赫总是能跟他形影不离地去开会头疼来着，张嘴就说：“你就是我啊，怎么了，男生叫遥字很丢人吗？尧舜禹不也有个尧嘛。”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那你叫莫遥好了。”
　　我为这听起来有点羞耻的“冠夫姓”感到有一丝兴奋。我拉住他的衣袖问他：“你下个学期，能不能别当班长了。”
　　他看着我少见的少女的害羞模样，轻轻地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了，这就意味着我们要为元旦晚会开始准备节目了。
　　班会课上大家按照惯例把桌椅靠在两边腾出中间一块空地。
　　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说跳民族舞，有的说跳街舞，有的说干脆直接找两个人上去表演相声就完了。
　　我看大家实在讨论不出个结果吵得脑壳疼，我就提议停止讨论，这堂班会课直接玩游戏吧。
　　我之前说过，副班长没有实权，但是副班长有一项艰巨而又重大的任务，就是主持每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的班会。
　　我从讲台抽屉里掏出几根窗帘布条，招手示意莫言上来。
　　他刚在讲台站定，我就自顾自地弯腰低头把我俩的脚绑在一起，然后直起身子来搂住他的腰。
　　教室里瞬间各种怪叫声四起。
　　“严肃点啊，都严肃点，我们这是在做示范呢。”我紧了紧放在他腰间的手，并没有抬头看他。“我说一二三就开始迈中间这只脚啊。”
　　“一、二、三！”他的手迅速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步一步地成功走向终点。
　　最后我们艰难地从墙边转过来面对大家。“看到了吧，就这样啊。我们尽量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自己到讲台抽屉去拿布条。每次三组同时进行。”
　　我说完话，低头看着正在解绑的莫言，没忍住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
　　他解完布条站起来报复性地也揉乱了我的头发，我们就这样站在后门边上，看着两人三脚走得东倒西歪的同学们哈哈大笑。
　　这是我目前为止过得最开心的班会，至少对我来说。不过在这个大家都穿很多的季节，有点可惜的是我刚才其实没摸到他的腰，外套太厚了。
　　真希望夏天可以快点来到，那时候的班会，一定要摸到！

　　最后我么协商出的结果是音乐剧《青春纪念册》。
　　可米小子挺红的，反正大街小巷感觉人人都会唱一句《青春纪念册》。
　　音乐剧其实也很好排，直接照着歌词演就行。
　　正式演出那天邢莱给我做了发型，把我的脸涂得煞白煞白的，她说这样上舞台灯光一照特别招人。
　　陆影在一旁打趣道：“是特别招魂吧。”
　　莫言坚决不肯化妆，非说这是些娘娘腔的东西，把另外那个男主唱憋成了吃了一口屎的表情。
　　我要是那个男主唱我就动手打人了。
　　我们主唱一共四个人，结果上了台之后两个耳麦都是坏的，整首歌都让莫言跟我两个人唱完了。
　　幸好邢莱反应快，直接拽着另外那个男主唱加入了群众演员的表演阵营在后面当背景板，否则别提多尴尬了。
　　如此尴尬的表演，我们还拿了二等奖。
　　后来活动结束全体同学把椅子从操场搬回教室的途中，我还听到有女生在小声议论：“二班那个音乐剧唱歌的那个两人看着挺配的啊。”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他们两个相视一笑的时候你没听底下的尖叫声啊。”
　　“男生好像是二班的班长来着。”
　　“叫...”
　　莫言其实是被我软磨硬泡才肯答应上台唱歌的。
　　我知道他好像不太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动，但是偶尔成功一次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啊，至少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比之前跳华尔兹的时候高了吧。
　　他之前还说让我跟他交换他才肯唱歌给我听。
　　虽然他到现在还没说到底交换什么。不过...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他估计早忘了。
　　我到了班级，她们声音渐渐远去。
　　但不得不说她们太有眼光。
　　突然一只手压在我的头顶，我摇摇头试图甩掉。
　　“不坐下来傻笑什么呢？”他把提着的椅子放下问我。
　　“她们说我们很配呀！”我冲他笑。
　　“傻样。”他粗鲁地揉乱我的头发。
　　我作势要打他：“这发型邢莱给我做了很久的，还没拍照呢！”
　　“放心吧，姐姐我早就记录下你们的精彩瞬间了。”陆影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我一把抱住她：“爱死你了影子。”
　　“打住打住，爱那个...”她指了指莫言。
　　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没顾上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劲地顺嘴回了：“爱的呀爱的呀。”自然是没有看到他难得一见的害羞反应。

　　元旦晚会结束到放寒假之间有一个拦路虎叫做期末考试。
　　期中考试的时候我考得挺丢人的，作为副班长排名中游是有点拿不出手的感觉，尤其是在他占据全班第一年级第五的高位的对比下，我的成绩显得越发苍白无力了。
　　但是这学期活动确实挺多，感觉自己也没学到什么这就马上要期末考了。
　　真的是临时抱佛脚佛都嫌。
　　是的，我要抱的那尊佛，他说：“你早干嘛去了。”
　　我理科比较差，就是没怎么认真学那种，加上对化学老师有意见，化学课全靠练习题吊着一口气。
　　物理就更别提了。每次练习试卷最后一道大题就没写出来过。
　　我以前懒散惯了，转学过来之后也没怎么发愤图强。除了发挥我既有的语文英语优势之外别无所长。
　　我一开始挺不好意思让他看到我成绩的，所以每次总是灰溜溜地跑去找周周给我讲题。
　　但最近杨林来班里找周周总是看到她在给我讲题，他有意无意向我放射出的“姑奶奶求求你把周周的时间让给我吧”的电波，让我终于不忍心一直霸占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相聚的课间十分钟。
　　只好一个人默默地订正。
　　有次发数学测试卷的时候我没在位置上，回来了才发现我那少得可怜的68分大喇喇地摊在桌上嘲笑我。
　　林向泽还在开玩笑说：“副班，你这分数，还不及我们莫言一半啊。”
　　我猛地抬起头搜索他桌上的试卷，他悄悄地用笔把叠在上面的化学课本扫落，恰恰好在我看到分数那一瞬间盖住那三个仿佛闪着金光的147.
　　突然觉得好气。
　　我一屁股坐在位置上趴着用笔戳放在试卷旁边的草稿本。
　　怎么办呢，我这数学思维贫瘠的脑袋。
　　一边闭着眼睛一边用笔一下下敲着脑袋。

　　后面莫言踢了踢我的椅子。
　　“喂。”
　　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的啊。
　　我把椅子向前挪了一公分。故意拉出一声尖锐的噪音。
　　又踢了踢。
　　搞什么，脚这么长。
　　“路遥”
　　不理。
　　“沈路遥”
　　不理。
　　“莫言...”
　　嗯？我反射性转过头去看他。只见林向泽贱兮兮地在笑，刚要恼羞成怒。
　　莫言一把抓住我的连帽衫把我往后扯。
　　“哎哎哎，你轻点，扯坏了要。”
　　“能认真听我说话了？”他没放开我的帽子，在座位上站了一来身体前倾靠在我的耳边说。
　　从他嘴里喷出来的热气暖暖的又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挠耳朵。
　　我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让他放开。
　　他就势松手，我才转过身跟他对视。
　　“非要动用武力才能让你听话？”
　　动用什么武力啊，面对你我就从来没有什么武力值，你轻轻吹口气我就被你收进葫芦里融化了。
　　“你说你说...”
　　“我突然不想说了。”他贱贱地摊手，假装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看我不咬死你。
　　他伸出手抵在我的额头上轻笑：“我给你补。”
　　我一下就被收服治愈了。
　　“莫遥乖，坐下。”
　　然后我就乖乖地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