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尾声之璃之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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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澜的短信后，璃的精神就一直没法集中在课上，可这次药理课的教授最忌讳学生在上课的时候出入打扰他思路的，璃只能忍着等到下课铃响。
终于铃响了，璃立即冲出教室拨通了澜的电话。
——澜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璃，你最好还是过来一下……方便的话……
璃倒吸了一口气，久违的恐惧感又袭上心头，身子开始微微发抖。璃立即冲回教室，拿起书包冲出学校，拦下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中心医院！
车子快速发动起来，可璃还是不能放下心，一遍遍地催促着司机。
——小伙子，我已经尽量往快里赶了。你别急，别太紧张了，会没事的。
璃礼貌地“恩”了一声，安慰自己平静下来，一切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可，这已经是第三年了，还会没事吗？
璃清晰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一切。他清晰地记得那把刀插进翼的后颈，鲜血喷涌而出；他清晰地记得加南望着手上的鲜血，惶恐地后退翻下了身后的栏杆。冲上翼的救护车时，璃瞥见旁边围成圈的人群。他万万想不到就这样一切结束了，用最惨烈的方式，用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式。
翼的手术花了很久时间，璃还没等到翼平安的消息就被警察拘留查看了。他记得自己挣扎过，可终究还是被电棒电晕带进了牢房。璃知道自己是最大的嫌疑犯，所有人都认为是他刺杀了翼然后将目击者加南推下屋顶。但他根本无心解释，他只知道翼还活着，他只想知道这个。可惜没有人在乎这个，人们只是在乎案情的结果。璃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等到审判的日子。
押解到厅堂上的瞬间，璃看见了泷和澜。他大声吼着“翼他醒了吗，醒了吗”，可是泷始终没有看他一眼。璃被警卫按住，狠狠地打，可他还是不停地大叫着“告诉我，告诉我”，直到他实在没力气了，直到他再次被电晕。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看守所里了，警官看他醒了立即把他拎起来带出门。在探监室玻璃窗前是泪流满面的妈妈，璃的心瞬间拧成一团。
——傻孩子，为什么要那样做……只要你辩护自己无辜的，好好解释一切的话就可以——
——妈妈，他没死，对吧？
——璃啊……
——他没死，是不是？我被抓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进去6个小时了，这就说明他生还的机会很大啊……说明他在被全力救治着……
璃知道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疯子了，包括自己的妈妈。可这些再他看来统统不重要，他只想知道翼怎么样了。
——告诉我啊，妈妈！
——我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只是听说他到现在还没醒……
——那就是说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是吧？妈妈，你去翼的父亲，你帮我问泷翼究竟怎么样了，求你了……求你……
令璃意想不到的是，很快他就被无罪释放了，并且来接他的人除了他的父母还有一个人，澜。
——您、您怎么会来？
——就是她替你作证，保释你出来的，快谢谢阿姨。
他想不到加南的同伴怎么会放过自己，更想不到泷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谢谢您，澜姨。翼他……还好吗？
——你果然不是凶手，因为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关心翼的。幸好。这样我就没有白花力气保你出来。
——他……醒了吗？
——没有。
璃的心咯噔一响，整个人僵在原地。
——刀位太高，伤及到第四、五根脊椎，部分脑部神经也被压迫着。医生说……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不会再醒过来了……
终于到达医院，璃疯狂地往病房冲。他记得刚出狱那时他也是这样，疯了一般寻找着翼的病房。
——澜姨，他还好吗？
——嘘，抢救还算成功，他刚睡着了。
璃虚脱般靠在墙上，深深喘着气。
——璃，我和泷考虑了很久，现在是时候让翼走了。
——不……
——这样下去，你永远没办法开始新的生活。
——我现在很好——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是璃，你想过吗？翼像这样失去意识，已经是第四次了。每一次都需要大规模的手术，大剂量的药物，这样下去……翼的心脏会承受不了的……起初我和泷相信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尝试让翼恢复正常。可三年了，他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吃饭不能笑，身体瘦的皮包骨头，内脏也开始萎缩……他该有多痛苦，我知道他为了你为了我们一直在坚持……可我们不忍心再让他这样下去了，这样对他来说太残忍了……璃，我们放他走吧……
泪水无声滑落，璃的心痛得快要麻痹了。三年来，他努力学习考上了医大，每周都会给父母打电话讲述自己的近况，时而和惠，还有以前的朋友聚聚，周末还会来中心医院做义工。他以为只要他努力补偿，上帝都会看见的。只要他够真心，神灵一定会被他感动，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我想再看一眼翼，和翼说句话。然后……让他走……可以吗？
——好。
摸着翼纤细的手，璃不禁轻轻吻了上去。这时，翼一下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翼轻轻地眨眨眼睛。
——睡得好吗？
翼又轻轻地眨眨眼睛。
——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翼还是轻轻地眨眨眼睛。
璃推着翼来到了天台，他觉得既然这里是他们的开始，那也该是他们的结束。璃将翼颈上的围巾重新围好，缓缓望向翼的眼睛。
——翼！我爱你！你爱我吗？
这一次翼没有眨眼。璃一阵苦笑，泪水再次涌出。其实他知道自己一直是自欺欺人，翼眨眼睛只是一种条件反射。他听得到，可想不到，更不可能做出回应。就像他现在体味得到疼痛，可无法表达一样。
——你不用回答我也行，因为我根本就知道答案。一直以来，我总是想我自己，总是很自私，总是擅自决定什么是对你好的，却从来不问你的感受。把你拉到我的世界，把你从我的世界推开，拥抱你远离你，一直一直都是我在做决定。就像现在，我执念地认为你会醒过来，无视你在经历怎样的痛苦……无视你快要承受不住药物的身体……我……我不能在这么做了……所以现在……我要放你走了。
璃捧起翼的脸，吻轻轻落在翼的唇上。泪水模糊了璃的双眼，他放开翼，起身缓缓向靠近天空的方向走去。
——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不行。我不能看着你离开我……我太自私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我先离开……
璃的手轻轻扶上天台的围栏，转身看着翼微笑。他想，或许现在自己已经还清曾经的罪孽了，因为他终于不用再孤独地活着了，终于可以和翼一起了。璃翻过栏杆，站在房檐，感受着风吹过身体，竟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早点遇见你，但是……希望你不要遇见我。
——唔……
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
——璃……
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自己的名字，璃发现原来自己没有幻听。他微微转过身，发现身后的翼怔怔地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泪水。
——神父，我有罪。
——说罢，孩子。相信神会赦免你的罪的。
——不，神……不会原谅的……
——只要有颗善良的心，努力悔改，终有一天你会还清自己的罪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尾声之璃之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