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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唯识无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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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凌厉的冰锥似的一根从一个出其不意的角度电射而出将云沐的胸腔撞了个对穿,却仍旧能速度不减地向前直扫而去,然而幼玄却不顾一切地回身向云沐这边扑来,公羊云深瞬间惊掉了半条命,嘶声厉喝:“退开,你给我退回去!”
方才在察觉暗器的那刻公羊云深便掷出了琉璃盏以作抵挡,但那冰锥来势极猛,风驰电掣地擦着琉璃盏的七彩芒边绝尘而去,散出的罡气生生将琉璃盏从攻击的轨道撞偏了出去,未待公羊云深意识反应便利落地解决了一个目标,眼下便是这一箭双雕的第二个!
眼看着那冰锥直扫幼玄而去,公羊云深却再掷无可掷,愤怒至极,当下不做半点犹豫猛地一扑身挡进了云沐和幼玄之间。
随即一个强劲的骨骼断裂之声脆生生地荡迹于晨间,幼玄整个人瞬间呆了。
公羊云深左手紧紧攥着右胳膊肘处,鲜血渗进她指间一股细流般地很快在地面积出一滩。
方才她几乎凝了所有灵力于右掌试图能将那冰锥打偏几分,但万万没想到那冰锥如此凌厉,竟直接扫掉了她半截手臂,携着她断裂的右臂直直地滚落到了幼玄脚边,只要幼玄在往前一步,那这一行人便真的就全军覆没了。
公羊云深一声不哼单手撕下一截衣襟快速地给剩下的半截手臂裹扎止血,扫一眼呆怔的幼玄,气急道:“站着赏日出呐?还不快去看看你那宝贝表弟!”
此时,突然一个绵柔傲慢的声音至身后响起,“如此激情澎湃的一夜,赏日出来犒劳一下自己岂不应该?”幼玄瞳孔骤缩,公羊云深的脊背一僵,抬头向幼玄望去。与此同时幼玄也正巧抬首朝她看来,二人迅速对视,幼玄接收到暗示后却双眉紧蹙,迟迟僵立着无所动作,唯两双拳头攥得死紧。
公羊云深无奈间狠厉地一咬牙,挺直背脊缓缓转过身。
只见眼前不远处,一男子羽扇轻摇侧身扬首望着东边一片朝霞旖旎,身旁脚底是浴血倒地的云沐,整个画面万分诡异。似乎感觉到她转身,紧接着那男子也缓缓转首点头微躬挑唇一笑,甚是礼貌,倒不愧为一门之主。
公羊云深却脱口哼声道:“虚伪!”
那男子似乎耳力极好,这随口的一句呢喃,都被他捕捉了个一清二楚。笑道:“此言差矣!”
公羊云深不做理会低头继续裹她刚才未裹好的右臂。
那人眉毛一挑,缓缓道:“虚伪是那些心怀不轨却假意示好的表里不一的人。”说到“表里不一”时他语气微微加重语音拉长。
紧接着一合羽扇,继续道:“而我,该打架时打架,该讲道理就讲道理,该杀人时绝不会优柔寡断装好人,那该礼貌的时候还是必须要意思一下的。”
公羊云深嗤笑道:“打架、讲道理、杀人、控尸 ...... 呵呵,确实是够激情澎湃的。既是如此一场惊心好戏,那明里暗里的看客估计也不可限量,敢问阁下照你这么个灭口法子可是要忙活到猴年马月里去?”
公羊云深觉得,昨晚那一番争夺不只明面儿上在场的那几个,暗里也定有不少势力的窥探。她言外之意很简单,此事你是瞒不住的!
男子了然一笑,温声道:“那就尽力而为了!” 刚一开口,还未说道“力”字的时候执扇的手就是一挥,两片羽毛飘零间迅速化成了两根冰锥朝着他们两人电射而来。
公羊云深本就高度警惕,此时,立刻闭目凝神再一抬头赤红双瞳暗沉凝艳,同样单臂一挥一道异常华艳的彩光掠出,瞬间就是一声清脆的爆裂之声,男子脸色略变,望着公羊云深的眸瞳时聚时散,游移不定。而公羊云深单臂捂胸生生噗出一口浓血,幼玄见状一声大喝,狂乱地朝公羊云深扑去。
刚才公羊云深几乎用尽全力去抵挡飞向幼玄的那根冰锥,而自己却就那么扎扎实实地被钉进了胸骨。她一把将幼玄推开再次示意他离开,怒喝:“滚!” 而赤瞳却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对面那男子,仅剩的单臂灵力暗涌彩光环绕,蓄势待发。
此时,男子虽仍是笔直挺立,但看过来的神情却变得极其纠结,心神不宁,仿若在与什么做着抗争。
半晌,眉头紧索,绵软傲慢的声音冷了几分,似是有所忌惮地犹疑道:“果真是你?!”
公羊云深似是不太明白他此言何意,没做理会,肩膀再次用力将幼玄撞出,厉喝:“给我滚回去!”
回哪?自然是回云禁搬救兵。
幼玄如何不知其中利害,眼下虽说公羊云深略占上风,但别人看不看得出来不晓得,他可是清楚的很,公羊云深一直以来由于身体因素,修为终无法趋至绝境,甚至灵力时好时坏,眼下的异常发挥已是强弩之末。可这男子手中的那柄羽扇似乎无所不能,从一出场就霸气侧漏,而眼下正是公羊云深努力争取来的最难得的逃离机会,一旦错过那就真的可能全军覆没,再瞧一眼仍旧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云沐,幼玄死咬着下唇,急得直欲跺脚。
此时,那男子又是凌厉的一扇呼出,公羊云深再次凝结灵力大喝一声:“走!”随即凝神敛力再次扑上。
幼玄纠结着连连跺脚,一咬牙拎起云沐迅速离去。
公羊云深如此硬生生地接了那男子几招,灵力一阵弱似一阵,再加上失血过多几番下来甚至连站立都略有些漂移。
方才她用尽全力使出的是自己从未修习过得一门术法,唯识无境。
唯识无境,并未被归入禁术之列,但其威力之强盛是曾经四大世家以及诸国皇族有目共睹的,此术邪魅强悍,未被禁制是因为能修成此术者所要具备的条件都颇为艰难,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除了那个人,那个天生的魔,是以在灵魔被焚化后世家并未将其设禁建制。
公羊云深虽未修此术,但却是有幸浏览过其心法一二。她也知此术难修,甚至灵力不足者即使在各方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也终会至走火入魔之境,更胜者金丹自焚万劫不复,而她就恰恰是那种即使各方条件具备也终无法修习的一类。她虽与生自携金丹,但灵力却残破微弱至极,多少年来全凭公羊九隔三差五的借渡以及他五花八门的丹药才予以维持至今。
而眼下却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才冒险走这一步。此术之难,难就难在了需要的两样东西,一物一术。
物乃七彩琉璃盏,术那便是惑瞳了。琉璃盏先不说,单是惑瞳便不是所有体质都可修习,而可修习此术者又不一定就恰恰能拥有那两只被称为无敌的小盏。
七彩琉璃盏,此物原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顽石所化,于虚无境赤血池内浑浑噩噩百千年,是曾经大名鼎鼎搅动一朝风云的灵魔圣祖颜不昧的寄魂之处,后被他炼化成了三样物件,其中这对琉璃小盏便是这三中之二。
公羊云深之前那只琉璃盏是公羊九所给,虽也曾告诉过她此物来历但她却并不以为然反而甚是喜欢,但唯一缺点便是这只小盏已无原来的七彩霞光之色,纵使执杯者灵力充沛却也只能令其趋至五色斑斓之境。然而也不知是缘分使然,亦或是什么其他原因,此次红衣男子作抵押的这只虽外形与其无异,但对战之时将灵力灌注呈现的却是七彩之色,不仔细根本难以觉察。所以,公羊云深在发现此物异处之时第一个闪现的念头便是那从未有缘修习的邪术,唯识无境。
唯识无境的运功之理乃是将惑瞳趋至猎情的同时以琉璃盏对战敌方,在此法器七彩俱全的情况下速度取胜,且正是利用速度优势争取空隙调插,再借以惑瞳牵涉控制对方心神,意念获心,胜无止境。
然而此刻公羊云深就根本谈不上无境,几番缠斗下来便浑身浴血,那断了一截的臂膀不知为何再次血如泉涌,加上胸部那一根冰钉近乎将她整个身体的血液凝固,体内形成一个冷热僵持的拮抗,瞳色渐转暗黑,眼前越来越模糊,一片灿艳的红光如纱幔遮挡了她的视线,她勉力支撑仍旧单臂运转一团七彩灵光蓄势待发,从始至终都凝神对战不去理会那男子的任何言语攻击,却终究是修为不足惨落下风。
透过眼膜,一片旖旎中男子羽扇轻摇,道:“我倒真要想想你到底是不是他了。这股子劲儿确是挺像,可惜...... ”
公羊云深勉力一笑,道:“什么。”
男子悠悠道:“可惜姑娘你一介女子,竟也不怕死地修习这等邪术。”
为了行事方便,公羊云深从始至终一席男装,眼下却不知哪里露出破绽被看了出来。她略有些喘息地道:“既知是女子,还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想来阁下这谦谦君子之态却是做给人看的?好生虚伪。”
男子哈哈笑道:“哈哈哈,怜香惜玉?你若真是那香或玉倒也成呐。”略顿片刻,又道:“虽说素来听闻公子秉性乖张,行事从来都多看情绪少讲道理,可倒从未听说还有如此癖好......”
公羊云深知他话中酿有言外之意,但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言外何意?想想能多说话少打架总是好的,说不定就能等到幼玄将救兵搬来,虽然希望比较渺茫,但还是能拖得一时是一时,遂脱口道:“什么癖好?”
“你什么癖好还待问他?才这么会儿功夫脑子就被打坏掉了吗?”忽然,一个娇媚闲散的声音清凌凌地从四面八方飘来,第一个字还仿若远隔山海,最后一个字却近在耳边。
紧接着那声音又道:“云阁主何时大驾光临灵川我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