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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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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您很精神嘛!”何颜在旁边逗趣。
“哎呀,人一病最怕闷,就想说说话,姑娘你多来啊,陪他的时候,也陪我聊聊。哎?姑娘,你们不是逗我呢吧?他真把你甩了啊?”话痨大叔问的倒是真诚。
“我……”路垠还没说出口,何颜就抢先了,“他家人太忙了,没时间陪他,我最近正好没事,就过来帮忙。”
“小子,你真是好运气,不是你老婆都对你这么好,你还不赶紧拿下啊~年轻人啊,别一闹矛盾就说离婚啊,分手的,到老肯定后悔,人生苦短,我生病脾气不好,就老跟我老伴吵吵,结果谁成想,她走的比我早,我心里这个想啊……”
何颜赶紧接话,“大叔,您啊,好好休息,明天那我还来,吃的跟您备一份儿!”
路垠的点滴已经差不多了,护士去掉埋针,何颜拉好帘子帮路垠清理了尿袋,又帮路垠穿上纸尿裤,然后帮他转移到轮椅上,准备去康复科。大叔看到他们要出门,便又开始叨叨,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又没了。护士在一旁也笑了。
上午的康复科比昨天下午人多一些,路垠基本上只需要做站立和双杠项目即可。康复师看到他们,示意他们稍等一下,前面的病人治疗结束,他们就可以了。何颜发现忘记带水杯,于是和路垠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跑回病房去取。
何颜回来的时候,看到路垠正在和另外一个坐轮椅的男病友交谈,目光转移,那位男病友身旁站着一位高挑的长发女生时不时加入他们的对话,只是她背对何颜,垂顺的头发扎着整齐的马尾,但身材的曲线娇俏无疑。何颜走到路垠身边,看到女生的正面,素面朝天,能看到白皙脸颊上的小雀斑,同时发现她小腹微凸,大概已经怀孕四五个月的样子。
看到何颜,女生微笑的点头打招呼,和路垠聊天的那位轮椅男士左手很自然的抚上女生的腰线揉捏了几下,对路垠说,“好了,你等的人来了,继续吧,我们今天的复健也完成了,赶紧去产科排队了,下次聊。”说罢,轮椅男士也礼貌的用眼神和何颜打了招呼。何颜的大口罩一直没有摘下来,只好和他们挥了挥手。
“我排在他们后面,他们今天的复健正好上完了,等你的时候,我们就聊了几句。”路垠接过何颜递来的保温杯,泯了一口水,说道。
“哦,旁边的美女是他太太吗?”何颜问道。
“嗯,对,他受伤时间短,还不到2年。”不知道路垠为什么会说这个。
“哦,她很漂亮呀,是我到目前为止见到的最漂亮的孕妇了。”何颜收好保温杯,推着路垠来到站床边。
路垠呼了一口气,没有接话,何颜帮他转移到床上,康复师慢慢把床立起来。安抚好路垠的双腿,何颜站在路垠的旁边,愣神起来。
“何颜,何颜?”耳边传来路垠的声音。
何颜回神,走到路垠的身边。
“这几天累到了吧?坐旁边休息一下,或者回家休息一会儿吧。”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摸何颜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放心,“先去喝点水,嗯?”
何颜摇摇头,“不喝了,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让我靠一下吧,路垠!”不等路垠回应,何颜便搂住路垠的一只手臂,拉住他一只手,靠在他的肩膀上。
愣神的时候,何颜发现自己居然把刚刚看到的场景想象成自己就是那个怀孕的女孩儿,站在路垠的身边,路垠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腰身,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抬头微笑的看着自己。原来她一直都没有发现,和路垠在一起后,她的期待,已经久远到超过自己的预期。
路垠心疼她,但不知说什么才好,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丝。
在双杠里走了三个来回,路垠已经是满头大汗,坐上轮椅后,何颜蹲在地上帮他活动脚踝,仔细检查支具有没有弄伤皮肤,毕竟不是量身定做的东西。
午餐是何颜做好的鳕鱼豆腐羹,饮食需要清淡,但也需要高蛋白来帮助伤口愈合。这是路垠手术后第一顿有味道的餐食,羹汤里有尽可能碎小的鱼肉和豆腐,还有切碎的绿色菜叶,何颜又拿出了一小盒,全都是大小不足1厘米立方的馒头丁。他知道,这些食物都很简单,但都是何颜下过功夫的,她在生理期,她感冒了,她不爱早起,她不善刀工。
“这套保温盒的保温效果真不错,回头给我妈买一套,以后再照顾姥爷就方便了。”何颜自言自语。
路垠突然回想起昨天在园子里何颜讲述的自己小时候和父母的事情,很好奇何颜的家,到底是什么样的,会有如此温暖的女儿,只是自己应该不会融入其中了。
一小勺汤羹入口,咸淡适宜、唇齿留香,另一个小盒子里的被何颜切的碎碎的馒头丁,在嘴里也蔓延着淡淡的甜味,路垠每一口都珍惜的咀嚼和下咽,他觉得,他现在享受到的,很快会不复存在。
“你怎么不吃?”路垠问道。
“你吃完,我回家解决自己的。”
“好,下午就别过来了,好好休息一下,医院有食堂的。”
“没关系,我东西都准备好了,你中午休息一下,这个盒子里是和中午一样的鱼肉豆腐羹,你两个小时左右再慢慢吃一碗,下午四点去康复科的时候,我回来的,再把晚饭也带来。”
“何颜……!”
“好好恢复,快点好起来,然后,就不用每天看见前女友啦!”何颜半开玩笑的说着,收起用过的饭盒。路垠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走在住院楼的长廊里,何颜想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期待着和爸爸的见面;现在,走在这里,每一次似乎都离自己的爱人越来越远,同一个走廊,截然不同的心情,何颜此时突然好想念自己的妈妈,想知道当时妈妈走在这里,会不会想到离开自己的爱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虽然她和路垠并不是死别,甚至都算不上生离。
半靠在病床上的路垠,看着病房的窗外,感觉隔壁床大叔的说话声仿佛在另一个世界越飘越远,想到何颜费心为他做的羹汤,想到何颜在复健室靠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想到何颜说以后再也不用见到她的时候,想到何颜说病友的妻子是她见过最漂亮的孕妇的时候,路垠的心头狠狠的抽痛,何颜,你也会是最漂亮的孕妇,我眼里最美的孕妇,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爱你,可我却不能让你有我们的孩子。何颜答应与他交往的时候,路垠以为他的幸福真的来了,原来,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