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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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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后的第三天,何颜照例老时间带着早餐和午餐来到路垠的病房,这次依约,给隔壁床的大叔也准备了一份鱼肉豆腐羹。大叔意料之中的赞不绝口,直说自己的小儿子还没结婚,马上要回国来探望他,他一定要介绍给何颜认识,“姑娘,我儿子今年30整,一米八,在德国汽车公司做研发呢,我看各方面都跟你挺配的!我们在B市有房子,就离这不远……”路垠一听,嘿,还来真的了,赶紧打断“大叔您别逗了,她不会跟您儿子好的!”
大叔一听,也不乐意了,“姑娘,你们真不是两口子?”
“不是啊!”何颜回答。
大叔的矛头又指向路垠,“人姑娘说跟你不是两口子,没跟你结婚,你凭什么说不能跟我儿子好啊,我儿子条件也好着呢!”
“您儿子一米八,我还一米八五呢,谁家在B市没房子啊,您儿子在德国打工,我好赖还算一小老板儿呢……”路垠反怼。
“你一米八五怎么啦,你坐那儿还能一米八五?我儿子健健康康,又没瘫痪,能跑能跳的……”大叔话音未落,何颜的声音起来,“大叔,以后不给您带吃的了!路垠,咱们去外面溜达!”
路垠还没回神儿,已经被何颜转移到轮椅上,下~~~~身盖了薄毯,出了病房。
“何颜,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路垠坐在被何颜推得飞快的轮椅上说道。
“开玩笑归开玩笑,他那么大人了,怎么能那么说你呢?”何颜不悦。
“嗨,他说的是事实啊,你这么生气干嘛?”路垠答道。
“虽,虽然现在咱们分手了,可你也是我看上的男人,说你就是说我,我!不!高!兴!”
下午最后一次复健回来,住院医生和主治医生确认了路垠的伤口没有感染,腹部CT显示路垠腹腔内一切正常,便通知他们第二天早上办理出院手续,路垠的伤口不需要拆线,七天后再来做个复查即可,平日还是不要沾水比较保险。听到路垠恢复顺利的消息,何颜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路垠先是欣喜紧接着也有遗憾。可谁知反应最大的居然是隔壁床的大叔,说着自己还在国外的儿女要周五才能来,这好不容易有人聊天,还有美味的汤羹下肚,结果又飞了,本来以为这回能给自己小儿子介绍个靠谱对象,结果还没见着又走了。护士们笑着说,看看这个病房下一个病人的候选人,争取也给您选个能聊天、有闺女的。
何颜通知了总理,第二天开车来医院送路垠回家,然后又短信了路爸路妈。路爸爸很快回复说,会改签到晚上回B市的航班,对何颜表示了感谢。
何颜和总理都早早来到医院,何颜还是给路垠准备了一些早餐,今天的早餐是蛋花醪糟。总理帮忙办出院手续,何颜帮路垠收拾行李,医生又交待了一些医嘱和注意事项。
把路垠送到总理的车上,何颜本打算就此别过,但总理说,总得送路垠回家去,也跟家里的人说说注意事项吧。何颜觉得有理,也无法拒绝。路垠坐在后排,总理把副驾驶的位置上堆了乱七八糟的一堆,何颜笑笑,但还是乖乖坐在了路垠的旁边。
车上,两个人各自看向窗外,一路谁都没有说话。总理把两任送到楼下就去公司了。一到家,路垠的爸妈已经在门口等候。路垠进家门照例要更换轮椅,却被何颜制止。“小心伤口,没长好的伤口裂开,你还得回医院受罪,来,搂住我。”
“何颜,这都好几天了,我可以。”路垠反对。
“我知道你可以,所以不着急这一时,等周一你去医院复查过,确认伤口没问题了才行。”大家都挤在门口,路垠也不想再争执,只好搂住何颜的脖子。
何颜双手拖住路垠的臀部,熟练把路垠转移到路垠的站立轮椅上,然后脱掉他的鞋子,把双脚依次放到轮椅踏板上。
“何颜,进来坐,吃早饭了吗?”路爸爸问。
“叔叔,我吃过了,谢谢,我就先不进去了”,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把里面夹着一张纸给到路爸爸。
“叔叔阿姨,这个是医生跟我说的路垠最近的注意事项,主要还是饮食,要清淡,以半流质为主,不能吃刺激性的,也不能吃难消化的,不能吃生冷的,可以慢慢加点水果;下周一是去医院复诊的日子”,何颜一边说着,一边把路垠的病例和医生开的复诊条交给路爸爸,“主要是看看伤口愈合和腹腔粘连情况,所以最近还是要避免大动作,但是还是得多活动……”
何颜话音未落,只听路妈妈说道,“何颜,我们很感谢你在我们忙碌的这几天,帮我们照顾我的儿子,但不代表你可以站在这里对我们指手画脚。”
“阿姨,我不是这个意思。”
“妈……”
“中意……”
何颜,路垠,路爸爸三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何颜啊,我们家林老师当了一辈子老师,指点学生们指点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是关心路垠,最近,真是辛苦你了,谢谢!”路爸爸言语诚恳,路妈妈在路爸爸说话的时候,转身进了客厅,再也没有出来。
何颜对路爸爸微笑示意,并没有多说什么,转头蹲下,对路垠说,“还有你,今天是你手术的第四天,医生说,阑尾切除手术的患者术后的第一次大便在术后第2-4天,今天晚上之前,你记得自己用点开塞露处理一下,以后都要及时排便才行。我走了……你好好的!”说罢,何颜伸手帮路垠理了理头发,便起身,路垠拉住了何颜的手,轻声说,“回去好好休息,别再生病了。嗯?”
何颜微笑点头,“叔叔阿姨,我走了!”然后对路垠摆摆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今天的“走了”是什么意思。
出门等电梯的时候,一个女声出现在何颜的身边,是路妈妈的声音,“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虽然你这次照顾路垠很辛苦,不过,我的决定不会变。”
“林教授,看来我应该这么称呼您才对。您的决定,没有变,我的决定也没有变,而且我和路垠一个星期前就分手了,我没有违反任何和您签订的协议上的事。电梯来了,我走了。”
路妈妈转身回家,却与路垠眼神相交。
电梯里的何颜只觉得心一下下的抽痛,路妈妈对她的刁难,她不生气,但路垠那么美好,为什么母亲却这么冰冷。路垠拒绝了自己给的爱,想到路垠将来或许会接受另一个女孩子在身边,她顿时觉得周身阴冷。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何颜灰白的脸色吓了司机一跳,直问要不要直接送她去医院。
何颜到家,找出体温表,然后把电水壶拿到楼上,体温38.4,于是给自己灌了一粒布洛芬,便倒在床上昏睡。读研的时候,有一次大考前,何颜高烧4天不退,就算吃药也总是反复,考前一天何颜不得已去医院打退烧针,结果药剂推到一半何颜眼前一白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自己鼻子上都插了氧气管,何颜第一句话是问同学自己的裤子穿上了没有,紧接着说,氧气真的比平时的空气新鲜,把医生护士搞的一脸蒙圈。当然,她的烧并没有退,她另一个内地来的室友出主意,说不行拔罐试试,死马当作活马医,好赖是个方法,于是到处找玻璃瓶子,在何颜后背大大小小整了八个火罐,果然晚上何颜精神就好了很多,第二天去考试,两天考下来,成绩居然相当的好。
这次何颜反复吃了3次退烧药,已经到了当天能吃的最大剂量,可依然是汗一落,继续烧,何颜只得到小区的门诊部找中医大夫帮忙。趴在诊疗床上的时候,何颜不禁有点伤感,以前发烧身边有室友,有父母,有当时的前男友,前阵子还有因为自己生病紧张到不行的路垠,可这才多久,大龄未婚待业女青年的生活居然就如此凄惨?可转念一想,当年刚成年的路垠自己躺在医院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受到的挫折和难过都瞬间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