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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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小镇，小桥流水，狭窄河道两旁的黛色民居被笼在了如烟的细雨中，船只悠然的在河道里顺流而走。
那时的他才及冠，喜欢诗词歌赋，风流倜傥，任达不拘。
岸边青石板上，一个身着水红衣裙的女子撑着油纸伞，身姿婀娜，仪态大方，步态轻盈。
他一时兴起，提了衣摆从船上跃至岸边想要逗弄那女子。
让他惊讶得是那女子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而是抬起双目，淡然的看着他。
他们的相遇很普通很平常，就是一个官家的纨绔子弟钟情于一个江湖女子。
他的人生路其实应该是按着父亲安排的，当好一个官，娶一个门当户对的闺中女子，情爱不谈，但是家底背景要相当，两家结姻用来稳固关系，好在朝堂上能站得更稳。
或许他的人生太过拘束了，浪迹江湖，随心所欲，快意恩仇是他一直的向往，所以遇到这样一个淡然又随性的江湖女子他就被深深迷住了。
他也想洒脱随性，但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根本没办法不顾家族随意妄为。
他不顾家中反对与那女子成了亲，他不想再斡旋朝堂，只想跟他的妻子浪迹天涯。但父亲要求他扳倒肃王，肃清肃王的所有势力，他的母亲更是以死相逼，。
只要他做到了，他父亲就允许他辞官离家。
他答应了。
因为急切，他朝堂上的动作很大也非常的明显，他树了许多敌人。
他的妻子很好也很善解人意，劝他缓些，她不愿他置身于危险之中，她能等，也愿意等。
可是他不想她受委屈。
在他根基未稳仇敌最多的时候，他们的儿子诞生了。
他即开心也很担心，他想让他的妻子带着孩子寻个地方藏身，可是他的妻子不肯，她想陪着他，她不愿意走。
他把身边最好的护卫都留给了妻子，可敌人还是利用他遇陷的谎言引开了他妻子身边的护卫。
他再回到府中，府中一片狼藉，府中下人逃的的逃，死的死。
至此他的妻儿再无音讯，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只是如何也找不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火堆在黑夜中那么明亮，那么温暖，偶尔小小的一声噼啪响，点点星火纷飞。
宣鸿的故事并不长也不仔细，没有惊心动魄也没有太过曲折，他说得很慢，有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却又感觉很随意。
听完后宣远沉默了，在他心中叔父一直是一个强者，他只知叔父强大的一面，却从不知叔父的柔情，更不知叔父根本不喜这些庙堂之事。他转头望向火光之外的阴影处，无哀不知是觉得无趣还是睡了，没再说话。
许久的沉默，无哀忽然开口道：“我杀人也不是为了杀人。”
宣远奇怪的望向无哀的方向，但是那里黑漆漆一片，他只能听到无哀的声音。
宣鸿也探究的看向那片阴暗处。
夜空深邃，山林中万籁俱寂，初秋的夜虽然没有风但还是有丝丝凉意涌在身边，睡梦中的宣敬下意识的朝宣鸿身边挪了挪，宣鸿轻揉了一下宣敬的脑袋，给他披了一件外衫。
他和宣远都在等无哀继续说下去，因为无哀突如其来的那一句话，仿佛戛然而止又仿佛欲言又止。
不管怎样，都该有下文。
可是那个隐在阴暗处的少年却缄默了。
再无其他话语。
一阵秋风轻抚过，那阴暗的地方传来了一阵压抑的低咳。
宣远关心的询问：“无哀？”
似乎是缓了缓，那个声音带着细微的沙哑响起：“我没事。”
宣远又道：“你应该坐过来一些，靠近火堆会暖和一些。”
“不用，我习惯黑暗。”
宣鸿用树枝挑了下火堆，火苗烧得稍微旺了些：“你这肺疾当初要治也是能治好的，为何要拖？”除了那只杀人的右手，按当时其他刑罚的程度，只要及时治疗，不应会留下病根。
一声轻笑在静夜里并不明显，但还是听得出来那嘲讽的语气：“留着惩罚自己。”
宣鸿道：“惩罚自己？”
“惩罚自己心软的。”
宣鸿忽然想起那个夜晚，他在驿站里，无哀忽然的出现让他们提高了警惕，也迅速悄然的撤离了驿站。在他离开没多久，回头再看的时候，驿站起了大火，林间的异动十分明显。猜也能猜得出来驿站外埋伏着多少人。那夜他虽未经历厮杀却完全是逃过了一劫。
现下细想，无哀若是真想要他的性命完全可以等时机，那时候的无哀更像是来提醒他的。
其实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无哀当时的目的，只是他直觉应是如此。
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便又继续赶路了。
日落黄昏时，林中的鸟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纷纷飞出，无哀抬头微微眯了双目，鸟儿仓皇飞走的影子落在了他的眼眸中。
林子里杀意太重了。
“向北走，行至碧江，那里安排了船只。”宣鸿十分冷静的下着指示，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朝江边去。
对方必定是抱着必成的决心的来的，林中处处是异动，几乎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如此形势只能放手一搏，拼出一条路了。宣鸿道：“宣远，你带宣敬先走。”
宣远不放心：“叔父！”
宣敬也道：“敬儿要跟父亲一起走！”
宣鸿出手很快，他点了宣敬的睡穴后，重重的按着宣远的肩膀，肃容满面道：“走。”
宣远眉头深锁，认真道：“叔父您带宣敬走，我来……”
“来什么？”无哀脸上带着冷笑，毫不犹豫的打断了宣远的话：“西北方向比较薄弱，我们可以冲出去。”
宣远眼神都亮了起来，他与无哀待一起大半年，几乎有什么危险无哀都能准确的预判出来。
说来也是惭愧，无哀还小上他几岁。
“无哀你能助一臂之力实在是太好了！”
宣鸿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无哀，无哀缓缓的转过目光与宣鸿对视。
无哀的眸中只有坦荡。
宣鸿直盯着无哀，仿佛要看穿无哀，要看出什么端倪来：“你完全可以走。”无哀一个人想要离开并不难。
“我留下来，并不是有什么目的，”无哀道：“我只不过是暂时还没想到去哪里罢了。”
明明是一句令人心酸的话，但是他的语气淡淡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只是在谈今日午时吃过一碗面那样平常。
随后他若有所思，又用轻松的语调道：“就当报答宣爷和宣将军的照顾？”
宣鸿思忖片刻后道：“宣远带宣敬先走，我和无哀掩护。”
可信不可信，目前的状况只能如此。
无哀与宣远宣敬都独处过，若真想要他们的命，早就可以下手了。
所以，若是无哀真的有什么想法，只会冲他一个人来，那么放走两个孩子也无不可。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