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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很开心见到你这个傻瓜 ...

  •   006
      “赵步晓赵步晓赵步晓怎么办怎么办!!”
      赵步晓目瞪口呆地坐在餐桌旁,看郑萌激动地拍打着桌面。“呃,首先,你需要冷静一下。”
      郑萌赶紧端正,小学生式交叠着双手老老实实坐好。
      “呃,不用坐得那么好。”
      郑萌立刻开始葛优瘫,歪着脖子:“这样可以吗?”
      “够了,你兴奋过头了好吗?”
      郑萌终于正常了一点:“可是人家真得好激动嘛。”
      “恩。”赵步晓不置可否,“就你那个网恋了三个月的网友?”
      “是86天,还有……”她不自在地努努嘴,带着小失落,“还没恋呢。”
      “好吧。”赵步晓一脸懒得理会你们的表情,转瞬又八卦地亮起眼睛,“长得帅不帅?”
      “帅!惊天动地惨绝人寰的那种。”她双手捂脸,陶醉地笑着。
      “有多帅?照片看看?嗯嗯嗯~~”赵步晓朝她挑了挑眉。
      “没有照片。”
      “那,具体长啥样给形容形容,是不是剑眉星眸大长腿,酷帅叼炸小鲜肉?”
      郑萌惊恐地猛摇头,摇得头都快晕了才停下来:“人家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
      “啥?!”
      “还没视频过,也没交换过照片。”
      “那你的惊天动地惨绝人寰?”赵步晓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
      “反正就是很帅很帅很帅,就像郑萌同志很美很美很美。你闭嘴,你不了解他,你没有发言权。”傲娇地轻哼一声。
      赵步晓嘴角抽搐完后翻了个白眼:“喂,那你们约在哪啊?”
      郑萌脸上泛起了梦幻的笑容:“向日葵电台晴天号。”
      “啥?”

      007
      向日葵电台晴天号,不是电台,也不是船,而是一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商城。
      郑萌在里头迷路了,她抬头确信她是第二回撞见这家果汁店,她仰着头,看上去有点傻,止不住发出感慨:“哦,天呐。”
      张维从她离家开始一小时一次的短信又来了,他说这是为了防止她被坏人拐走。
      这回他发过来的信息是——你在哪?
      郑萌又仰头朝奶茶店龇牙,低头给他回过去:【张维,我们来捉迷藏吧。活动地点是四楼,从现在开始半个小时内,看看谁先发现谁。赢的人可以要求输的人做一件事。】
      【好。】
      这是他的答复,他没有问——第一次见,你今天穿什么衣服,你长什么模样,你有什么标志。
      在看见你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一切却也都注定。
      郑萌紧张地深呼吸,掏出小镜子,撩撩自己的头发,又掏出粉饼擦擦,擦到一半又开始想。
      他会不会喜欢素颜的?他要是喜欢大红唇怎么办?他喜欢的那款是樱桃小嘴柳叶眉怎么办?
      郑萌对着小镜子眨眨可怜巴巴的眼睛,过了会她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他要是喜欢素颜。就告诉他她为了见他今天第一次化妆。
      他要是喜欢大红唇。就告诉他她为了见他今天第一次化淡妆。
      他要是喜欢樱桃小嘴柳叶眉。就告诉他她……她……她不可能去整容的啦!
      她决定了,他要是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她就从今天开始让他扭转审美,更新以她为模板的标准!
      嗯。就这么决定了!郑萌大跨步往前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一步半,卡在楼道边,顿时泄气又愁眉苦脸地挂在栏杆上,目光从电梯上的人群扫过,他会不会就在这群人里面呢?
      那个抱着孙子的大叔……不可能是他。
      那个牵着女儿的青年……不可能是他。
      那个搂着女友的少年……不可能是他。
      他会是谁呢?会是哪个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性格?头发有多短?脑袋有多聪明?
      他会不会把她抱在怀里,他的胸膛够不够温暖,他可不可以和她走到最后。
      天呐,还没有开始,连美好的结局都设想了千万种。
      郑萌知道,她曾经对爱情嗤之以鼻,鄙视校园里的早恋,清高在神魂颠倒的男女里。
      可是有时候,越是嗤之以鼻,越是渴望。
      当一个人说着我不需要朋友的时候,她或许特别希望有一个听懂她话的人。
      她拒绝不了那些渴望,它们藏在她心里,被她塞进小黑屋,可是它们还是能逃出来,在她心口四处撒野。
      就像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满是跳起来的小花朵,它们跳啊跳,跳到了地上,手牵手往前跳,跳几步还冲她招手说:“郑萌,快来啊快来啊,去找他。”
      小花朵们往前跳,往前铺开草毯,她紧跟其后,眼前是蔓延开的百合、月季、薰衣草、洋桔梗,绿藤爬上栏杆,花朵盛开在店招牌上,一朵花砸在路人的背包上,钥匙扣上摇晃着粉玫瑰。
      花朵像是水流一般泻在地面上,流向楼梯,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铺落,花瓣哗得吹起飘在空中,落在哪里哪里就开花。
      花瓣落在青年的脚边,他绕过拐弯,碰过扶手,左右跑动着穿过满是人的电梯。
      有人叫喊着“你走慢点”“别推”“小心点”。
      谁懂他急切又期待的心情,谁不懂,只有花懂,在他碰过的扶手开放,从台阶上像是地毯般铺开欢迎他。
      它们随风摇晃着,齐声呼唤他:“张维,快来啊快来啊,去找她。”
      青年的脚步在踏上四楼的时候放慢了一些,他的耐克鞋顿时减少了运动量,他的休闲长裤有些不自在,他的上衣短袖也被影响到了心情,他的运动式背包都紧张起来。
      “咳。”他转过身,摆放在栏杆上的两只手摩擦了几下,十指相扣紧握在一起,青筋从那宽厚的手背突出。
      右手上的石英表在催促他:“张维,已经过四分二十七秒了,你还在干什么?”
      紧贴在衣服内的十字架也在引领他:“你在踌躇什么?我的孩子?”
      她喜欢怎么样的男生?他理过的发型能不能符合她的审美?开口第一句要用怎样的姿势怎样的语气让她心动?
      他的目光扫过楼下拥簇着的人群,继而鼓起勇气转身朝着前方走去。他一走动,蝴蝶落在路边的小花上,成排的小鸟在栏杆上叽叽喳喳,蜜蜂在店招牌的花堆上成群结队,蚂蚱在绿草上跳来跳去。
      那个和同伴吵囔的姑娘,不可能是她。
      那个拿着手机的短发女孩,不可能是她。
      那个衣着精致容妆鲜丽的年轻女人,不可能是她。
      她是长头发的,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喜欢穿鲜艳少女色调的衣服,在人多的地方自己一个人会有点拘谨。
      就这样渐渐的,随着日升日落,她在脑海里的雏形已经描摹出生动的模样,只等着现实来符合。
      他会把她的手掌放进口袋,他会从背后拥着她在海港看日落,他会牵着她的手从婚礼走到葬礼。
      一切已经开始了,幻想中的结局也套用了最通俗最浪漫的那个。
      但向日葵电台晴天号太大了,从东走到西要花十多分钟,道路布局弯弯曲曲像是迷宫,琳琅满目的店铺都像商品一样让人眼花缭乱。
      从西餐厅到烧烤摊,从炸鸡铺到火锅店,店里堆满了人,店外排满了人。
      郑萌表情复杂地再次撑着头看向那家果汁店,清新的水果味从店铺里传来,店铺就像是个盛满了春天的果篮。
      这说明……
      在不排除有地方没绕到的情况下,她已经把这块地方绕了三圈。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对这家果汁店旁边的糖果店没有半分印象。
      郑萌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就剩下三分钟了,看来是没希望了,她没把自己搞丢已经不容易了。
      她有点沮丧地转过头,圆形的栏杆边站着不少人,在这群拿着饮料的、和儿女嬉笑的、与同伴交流的、或注视楼下的人里。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他。
      他看上去已经站在那凝望她好一会了,确定远处那个人是不是她,猜测她眼里是不是有让他惊喜的事物,怀疑她能不能说出让他产生共鸣的东西。
      然后在她转过头来的那一瞬,他们的视线一个从南往北,一个从北往南,汇合在了一起。
      花朵踩着哆啦咪发嗖的节奏在栏杆上滑过一个完美的圆依次迅速地开到他身边,哗然一声,蝴蝶从两个人的心头飞出,翩翩飞过人群的头顶,飞过广告挂布,飞过构架铁丝,飞过精装灯光,飞落到对方的心口。
      这一刻,向日葵电台晴天号又小得奇妙,它只剩下一个圆。
      从这个圆往上是玻璃穹顶,从玻璃穹顶往下是繁花盛放,一层层的楼层靠满了人,一楼的人群踩着花海里散步。
      人们齐齐抬头,看着最顶层的高空,两颗心正在慢慢靠近。
      她站在那傻愣愣的,他也站在那同样傻愣愣的。
      然后她一点一点低下头,粉红的热度一点一点爬上她的脸颊。
      过了会她鼓起勇气低着头往他那边走去,她只走了一步,他就迈开步朝她飞奔过来。
      全世界响起了掌声,口哨声在圆舞曲中伴奏。
      花给他退路,草香扑入他怀中,跑向一个人,要用怎样的力气?
      有时候,这种力气,一生只有一次。
      他跑到离她三两米的地方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从急促到缓慢,从踌躇到小心,繁花退场处是光亮的瓷砖铺地,圆舞曲消散时纷杂的揽客声涌来,喝彩人离开换来过路人的吃喝谈笑。
      除了他们两个,没有人知道,就在这个地方,刚刚发生了一件多么惊奇的大事——两个陌生的人相遇在了人海。
      张维走到了她面前,他不看她,他也不看其他,他紧张着说:“嗨。”
      郑萌低着头,她不看他,她也不看其他,她也紧张着说:“嗨。”
      那么十几秒种,只有两个嗨字存在,但这种无话与无话可谈不同,在尴尬中有羞涩的窃喜,有紧张的雀跃,有复杂的忐忑。
      是多么激动又害怕着,怕一个眼神不好,就把这个人吓跑。
      好容易郑萌抬起了头,慌里慌张地撞见他慌里慌张的目光,两个人又东张的东张,西望的西望。
      郑萌踌躇着开口:“那个……”
      张维激动地接话:“什么?”话一完,他脸上就露出了后悔的懊恼。
      石英表:张维,你今天真是蠢死了。
      运动背包复议:就是就是。
      “噗~”郑萌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了?”
      她终于找准了投向他的目光轨道:“我觉得我们俩好傻啊。”
      他也终于稳定下来,接住了她的目光,他点点头,认真回答:“恩,是有点。”
      “我肚子有点饿了,你呢?”
      “我也饿了。”
      “那去吃你喜欢的刀削面。”
      “恩,也是你喜欢吃的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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