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那个淋雨的傻瓜，你好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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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一间平淡无奇的小屋里，一场惊奇的爱情正在绚丽地铺张开。
故事女主人公郑萌此时正抱腿坐在床上，她有点懵懵的，嘴抿着然后脸上肌肉动起来，不可遏制地露出欢喜的笑声来：“嘿嘿嘿。”
刚笑出声她立刻捂住嘴巴，但是迟了，张维已经听见了。
“听上去你很开心。”
郑萌激动地歪头倒在了被子上，拼命地打滚着，还一边点头一边回答：“嗯嗯嗯。”
然后……然后话题断掉了。
聊什么聊什么聊什么？郑萌翻身跪在床上，不停地在被子上耸动着。他们要继续刚刚那个推荐歌曲的话题吗？会不会太过分了，怎么会？好羞人。
“郑抑郁，你还喜欢看什么电影？”
郑萌骤然停住她折磨被子的动作，翻身张开大腿躺在床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让我想想。《普罗旺斯的夏天》《天使爱美丽》《恋恋笔记本》，还有……”
她翻了五次身，停顿了十二次，报了二十一个电影名，笑了……无数次。
他点头十一下，轻声嗯了二十一次，在纸上写了四十二个字，笑了……无数次。
“恩……大概……我目前想起来的就这些吧。”郑萌唰得一个翻身盘腿坐起来，“你呢？”
她的声音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小鸟，飞飞飞，飞到另一只小鸟身边，雀跃又羞涩地碰了碰那只小鸟的翅膀。
张维用笔杆在那张笔迹凌乱的简写电影名单上滑过：“很不巧，我觉得我推荐不了什么其他好电影了，亲爱的郑抑郁同志，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窃取了我的观影记录？坦白从宽~”
“不不不。张快乐同学，在你控诉我之前，我要向法院提出上诉，状告张快乐窃取郑抑郁的歌单。是你要坦白从宽。”突然，郑萌倒在床上，脸上的笑容收拢了。
“报告法官，我认罪，请法院判决。”
“那……我罚你，再陪我看一部电影，附加，必须是郑抑郁没看过的。”
小鸟的叫声变掉了，碰他的翅膀时，动作也有点迟缓。张维敏锐地感觉到，他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活跃一些，跳起来去撞她的翅膀：“好啊，这件事包在张快乐身上，那，郑抑郁什么时候有空，约起来？！”
郑萌的羽毛又欢乐地摇晃了起来：“什么时候都有空，我很闲的。”
张维动作迅速地去推开自己时间表上的建筑模型，搜索着自己最靠近的空闲时间：“那……后天晚上七点？”
“好呀好呀。”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晚安。”
“晚……”怎么这么快就晚安了？嗯？
郑萌看了看手机时间，发现十点多了，这确实是她的日常睡觉时间，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说晚安。
“恩？郑萌？”
他叫她的名字，声音真好听，像是在一架钢琴上滑过去，尾音坐在了琴架上。
郑萌在心中小小地纠结了会，扫除掉自己那一丝丝失落，开心地对着他说：“张维，早安，午安，晚安。”
张维的声音也泛起笑意，同样回复她：“郑萌，早安，午安，晚安。”
她趴在床上，眼睛望着床头，耳朵紧贴着手机，等着那头按挂断。
一秒，二秒，三秒。
他会不会等下就把她拉黑了？明天起来这会不会是场梦？今晚能不能撑住不睡觉呢？这么幸运又神奇的事怎么会降临在她头上？他好像还没有挂掉语音，他不会忘了吧？
缠绕出千万个结的静谧在他们之间流淌着，从她的思绪，流到他的心脏上。
“郑萌。”他低沉的轻咳声从嗓子中传出，忐忑又不安，“你，你不挂语音吗？”
“我我我。我，我挂啊。我我，马上挂。”她就要按了那个挂断键，可是又在前一秒拿回耳边又说了一句，“张维你不能拉黑我的，不然我就每天深更半夜打骚扰电话！”
她用了最快的语速说话，然后按下按键，甩掉手机，站起来在床上不停地原地蹬腿，双手捂头，尖叫声在喉间发不出来，只是嘴巴张大，传出压抑在喉咙间的嘶哑声。
她兴奋地像个小疯子。
被子：郑同志不能这么开心，她明天八成又要抑郁了。
弹簧老化：你不能因为花注定凋谢就不让它开放。
就这会，郑萌已经踢开了被子，在床上清出自己的走道，开始原地踏步：“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起步~走！”
曹核战在她抬腿要正步走的时候敲响了门：“萌萌？你在干什么？”
郑萌赶紧一个侧身躺好，躺完摆好了pose，发现自己被子没盖，又盖被子重新摆出pose，对着开门露出脸来的曹核战一笑：“没事啊。”
曹核战迟疑，她刚刚明明听见什么声音了的。“真的没事？”
郑萌连连点头：“嗯嗯嗯。”
“你不开心要和我说。”曹核战靠在门沿上冲她笑了下，脸上的皱纹抖开，露起慈爱的弧度，“妈妈现在都想开了，你放心，钱他们是骗不去的。你不要有压力，等过段时间官司打完了，我们一家人出去玩。”
“嗯嗯。”
曹核战将门合上了，她的脸从门后消失，但郑萌脸上乖顺的笑这才慢慢地散去，转变成一种温暖的弧度。
她侧过身躺在床上，看向白色的天花板，节能灯的光把她的眼睛照得有些疼，她看了会就闭上了眼睛。
和所有青少年一样，郑萌也有过憎恨母亲的经历，她甚至有去掐死母亲的想法。
但多年前，当她目睹产后抑郁症的母亲要从顶楼跳下去的时候，却上前和奶奶一起拉住了她。
当曹核战因为被合伙人骗借条告上法庭从98斤瘦到80斤的时候，她骇然于那瘦弱的骨头，甚至想要拿刀去捅死那些小人。
正如曹核战哭着说过的话“我不是一个好妈妈，这么多年都冷落了你和你弟弟，以前打你还把你打到床底下。但我一直都想对你们好，我那么辛苦，就是想要赚钱来养这个家。”
就像她爱她一样，她也爱她。只是这种爱，不如母爱来得天生，它需要成长来发酵，需要痛苦来见证。
——
笔记本电脑边整齐地排列着书本，铅字的论文也整齐地摆放在一边，一个小型的建筑模型被摆放在文案上，最潦草不过的是主人家面前的那张纸，歪斜着铺开，白纸上水笔的墨水潦草地流泻开。
主人家抬手扶额，同时失笑，他明明可以录音，何必那么急急忙地去记录呢？他乱了，他的心跳得那么快，慌张又激动。
他身后有两个青年交头接耳着。
“自闭症儿童今晚怎么了？水杯掉地上居然都没整理。”
“不知道，他今晚还问我微信怎么通过验证，好像和人聊了一晚上天。”
“我刚刚走夜路回来……你不要吓我啊。”
005
太阳为什么会站在离银河系中心大约2.5万光年的地方？郑萌随意打出的数字为什么会是张维的手机号码？人世间那么多意外的相逢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有些事情的原因永远不需要挖空心思去寻找，同样的，人也一样。
孤独大战士和快乐小飞侠。
抑郁小公主和快乐小飞侠。
郑抑郁和张快乐。
郑抑郁和张自闭。
嗨，你好呀。
他们开始相处，在清晨说早安，有时候清晨忘记了的就会黄昏补上。
约好时间一起看电影，聊狂野的摩托车，聊夏天的阳光，聊音乐和舞蹈，聊花和……花椰菜。
下载直播软件，开一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个，她点伴奏，他都会唱，她哼起上句，他接过下句。
他们旁若无人地一边交流一边行走在大街上，分享一起走到第十步的地砖，第二十步的楼房，第三十步的路灯，第四十步的行人。
男声和女声合在一起：“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亲爱的听众您好，这里是向日葵树洞电台，我是主播郑萌。本栏目要和您分享的是……”郑萌远眺去天边，“天空。现在钟塔报时是傍晚五点三十七分，不知道是几秒。街道上是来去匆匆的行人，左手边的车凶神恶煞地等待在起跑线上，正前方的红绿灯绿着。再往前是两道翠绿的林荫道，林荫道护着太阳下山，林荫道旁的楼房在夕阳里面陶醉，天空分成了蓝、黛、紫、红的颜色，一层一层云堆叠着变色，像是海浪慢慢涌来一样。”
和风吹拂过郑萌的发梢，吹起了张维的声音：“渐变云、天际线、林荫道、红绿灯、街道匆匆过去的行人里有一个小姑娘抬着头，她今天穿着嫩黄色的碎花长裙，戴着一顶遮阳草帽，她现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在笑。”
郑萌俏皮地否认他的话：“不不不，她没有在笑。”
“嗯，她现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在说谎。”
“张维！你是不是欠扁啊？”她手中拿着手机，站在人行道的等待口，朝着红绿灯的方向笑骂。
“那你来打我啊。”
“那你等着呀！我现在就过去打你！”说着她也不管过路人是否投来奇怪的目光，她无比自我地往旁边走了几步，好刻意地发出了重重的落脚声。
“啪！”“啪！”“啪！”
“你听，我过来了，你别逃！”
“郑萌……”
“嗯？”她停了下来。
“我们见一面吧。”
风停驻，云保持沉默，行人往路那头走，车流还是照常地驶过。
她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个路人，她一边退后一边打着抱歉的手势，她退到了街道上，抱着限速牌的铁柱子，羞涩又喜悦的笑容让限速牌都想弯腰去询问她发生了什么好事。
“嗯嗯……好呀。”一说出口，她羞涩又激动地用脚尖快速地蹭了好几下地砖。
“你住哪？我是说，具体地址。”
“我，郑萌，住在孤独星球，抑郁市，外向区，微笑街道，傻瓜新村，雨天号。”她的话音突然变得更加活跃，“不过我最近搬家了，搬到了晴天号。你呢？”
“我，张维，住在孤独星球，快乐市，内向区，沉默街道，天才小镇，雨天号。不过我最近也搬家了，也是晴天号。”
“那……”她靠着铁柱，开心地踮踮脚，“你来还是我去？”
“我。”
郑萌蹙眉：“不好吧。路有点远，车费贵。”
张维一本正经：“太贵了，那我就买单程的。”
郑萌被他逗笑了：“嘻嘻。不行，你兼职本来就辛苦。还是我出发吧。”
“不行，你现在是无业游民，之前工作的那点工资还是省点花吧。”
“不行。”
“不行。”
两个人沉默了几下，雨伞撑开的声音在传递的话筒中响起。
“张维，什么声音？”
“哦，我这边下雨了。”
“雨大吗？你带伞了吗？旁边有地方躲雨吗？”
“雨不大，我带伞了，旁边有地方躲雨。”
唰唰唰的雨声掉下来，音符一个一个窜入彼此的耳朵里。
郑萌止不住骂他：“你傻呀，还不快去躲雨！”
“那……”
她快速打断他：“两地直线取中点，就在那个地方见。”
“好。”
“快去躲雨快！这次轮到你挂电话了。”
“好。”
空间隔开左右，一边晴一边雨。
他们同时收了手机放进口袋，同时抬起头。
郑萌傻兮兮地仰头笑，往前走两步，跳几下，绕着限速牌转了几个圈。
张维闭上眼让雨水倾盖，张开双臂承受着砸下来的雨滴，水滴或挂在他发梢掉落，或滑过喉结滑入他的领口。他颤抖了几下，却是因为笑得颤抖起来，笑几下停住，过了会，直接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那个淋雨的傻瓜，你好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