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爱上你》墨错

8、其妙四

　　由于七彩时光的孩子多数住在附近，所以幼儿园是不设校车的，少数住得远的孩子都是家里用车送来。每天早上幼儿园门口都热闹非凡，有孩子跟家长说再见的；有的孩子已经进去了，家长还久久不离开，向里面张望的，相互聊天的；有新入托的孩子，声嘶力竭的哭着，喊着的；有家长看着自己孩子哭喊，默默流眼泪的。不管家长和孩子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幼儿园的门口说再见，都让我们感觉得到孩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在一个家庭中的重要性。家长把最最心爱的宝贝送到幼儿园，交到老师手上，那交付的是一种信任，一种牵挂。而我作为一名幼儿老师，从家长手中接过的是一种义务，一种责任。每天我都抱以这样的使命感迎接每一个可爱的宝贝，每一张稚气的笑脸。
　　上午给孩子们上音乐课，听了两首儿歌，孩子们跟着节奏扭动着腰和小屁股，一个个憨态可掬，着实可爱。同孩子们成为好朋友后，我觉得不仅工作起来比从前轻松，心情也变得每天都超好，可能是孩子们的天真激发了我未泯的童心，每天和孩子们一起唱歌跳舞，一起做游戏，生活过得快乐无比。
　　孙老师今天又来晚了，一进屋就能看得出脸阴沉着，昨天午餐时听别的小阿姨嚼舌头，说孙老师的爱人在外面找小三，被她发现了，便不依不饶，两口子这两天正闹得欢呢。
　　“孙老师，按照咱们上周制定的教学计划，下节美术课是您的粘贴画。”我提醒她。
　　“小陆，我一会还有事，美术课你代我一下，随便领孩子们画点什么都行。”孙老师没有一点上课的心思。
　　“可这节粘贴画应该是上周就上的，已经是推迟到这周的了。”
　　“那我有事上不了，你说怎么办。”
　　“要不然，我试着领他们做粘贴画吧，这课总不能再往后推了，做粘贴画的材料孩子们都带了两周了，再不做，家长们都会有意见的。”
　　“你不要总拿家长来压我，哪个家长敢对我们老师有意见，那他们家的孩子想不想在幼儿园过好日子了。”
　　“孙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想起包阿姨对我的劝告，只好把剩下的话收了回去。
　　“你随便吧，你要是能教你就教。”她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
　　我也是好心提醒她，没想到她竟是这种态度，想起小阿姨们说她的闲话，只好安慰自己，算了，她也是心情不好，何必和她计较呢。我还是决定领孩子们做了粘贴画，虽然在这方面我没有孙老师有经验，但是一边教学一边摸索，做出来的粘贴画也很成功。不管怎样，我不想让孩子们和家长们失望。
　　“陆老师，到了吃水果的时间了。”刚下了课，包阿姨端着一大盘子水果进了教室。
　　“噢，吃水果喽。”
　　“噢，吃水果喽。”
　　孩子们开心的喊着，连上了两节课，我也是口干舌燥的。何况小孩子们呢，他们的天性就是活泼好动的，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坐了两节课，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和包阿姨把准备好的水果分别摆在几个盘子里，放在桌子上。
　　“都坐好，谁也别动，”孙老师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我看谁还动。”
　　孩子马上变得规规矩矩，大气都不敢喘，整齐的坐在椅子上，小眼睛盯着盘子里的水果，一动不动。孙老师掏出了手机，准备拍照片，这是她每天例行的公事，孩子们吃水果，孩子们吃午餐，孩子们睡午觉，都要拍照，发到家长群里。家长看到照片，都会陆续在群里回复，无非就是孙老师辛苦了，谢谢孙老师之类客气的话。正当孙老师按下手机快门时，一个小男孩把手伸向了果盘，与此同时听到了孙老师歇斯底里的声音，
　　“李子鹏，你干什么呢，不是不让你们动吗？”
　　叫李子鹏的小朋友，吓得手一抖，拿在手里的一粒葡萄掉回到盘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好几个小朋友都笑起来。
　　“谁笑呢，闭嘴。”孙老师的情绪有些失控。
　　“小朋友们不要笑了，听孙老师的话，一会咱们拍完照片，就可以吃水果了。”我安抚着孩子们，生怕再有惹孙老师生气。
　　孩子好一会才安静下来，孙老师赌着气拍了照片。我告诉孩子们可以吃水果了，谁知道这时孙老师突然指着叫李子鹏的孩子，
　　“你出来，到门口站着去，不许吃，让你不听话。”
　　“孙老师，能不能…”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孙老师作了一个让我暂停的手式。
　　“还有，你，你，你，”她又连指了三个刚才笑的声音最大的孩子，“让你们笑，都到门口站着去。”
　　“孙老师，你不能这样体罚孩子。”我忍不住说。
　　“让他们罚会站算什么体罚，谁让他们不守纪律，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下次还不长记性。”
　　“孙老师，孩子们是调皮，可也不能不让孩子吃水果啊。”我极力的替孩子们求情。
　　“我教育孩子，请你不要插嘴。”孙老师变得越发蛮横。
　　我还想说什么，这时有人在后面扯扯我的衣服，回过头才看见是包阿姨，她可能是听到了争吵声才进来的。包阿姨冲着我摇摇头，意思是说让我不要与孙老师争辩，我心里有气却没再说什么，包阿姨把我拉到了教室外面。屋子里传来了几个罚站孩子的哭声，听得我的心里酸酸的，眼眶酸酸的。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心情郁闷，只想找人倾诉。陆明这几日单位很忙，天天晚上加班到很晚，再说我们只是同租关系，有些心里话还是不便同他讲的，即使同他讲，人家也未必愿意听。还有一周多，1502室的一个月期限就到了，我走了几家房屋中介，也没找到合适的住处，肖晓认识的人多，正好找她商量一下，想到这，就坐上开往肖晓面馆的59路。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想我了？从你走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吧。”肖晓一看到我，就问。
　　“我没想你，我是想你做的牛肉面了。”我打趣道。
　　肖晓和小涛的经营的这家面馆叫“张记面馆”，店面不大，店里陈设的都是实木的桌椅，棚墙都是实木风格的装修，窗台和隔断上都摆满了绿萝，文竹等绿植，使小小的面馆看上去别具一格，清新雅致。面馆最里面是一整面的大玻璃窗，透过玻璃窗，整个后厨一览无余，这样的可视厨房使食客看的清楚，吃的放心，这也可能是张记面馆生意红火的主要原因。玻璃窗下面是敞开式的，供厨房出面用，饭口繁忙的时候，食客都是自己到窗口取面，靠墙边上是收款台，平时都是小涛坐在那里收款，肖晓则是后厨大堂两边跑。
　　“你脸怎么弄的？”看到肖晓左眼角处有块淤青，我指着问。
　　“前两天生意太忙，我一个人跑前跑后的，不小心撞到厨房的门框上了，没事，这都好多了。”
　　“你呀，不能光想着挣钱，也要多注意身体，感觉你这一个月来又瘦了。”看着肖晓的脸，我心疼的说。
　　“没事，做生意就这样，整天忙忙碌碌的，都习惯了。”
　　“哎，我家张小涛呢？”我才发现，来了半天都没看到小涛。
　　“他呀，玩去了，面馆不忙的时候他就和几个朋友搓搓麻将。”
　　“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能迁就他，说到底面馆是你们俩人的，怎么看上去好像还是他是老板，你是打工的呢，你现在是老板娘了。”
　　“随他去吧，有时在我眼前晃着，帮不上忙不说，倒给我添乱，光顾着说话了，我给你端面去。”
　　说着肖晓转身去了厨房，看着她的背影，真的觉得她瘦多了，可能是太忙的缘故，她看上去也没有以前气色好，没有以前那么开朗，整个人给我的感觉就是疲惫。转眼一碗热气腾腾的张记招牌牛肉面摆在了眼前。面汤是由十几种中药和牛骨牛肉一起熬制而成，浓郁飘香，面条劲道滑爽，几块酱制而成的红烧牛肉，让人垂涎欲滴，汤面上面洒着香葱和香菜点缀，看上一眼真的让人欲罢不能。我从喝第一口汤开始，便一直没抬过头，风卷残云，把最后一口汤喝得干干净净，“哐”的一声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再打上一个饱嗝，回味无穷。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煮一碗？”肖晓看着我的吃相笑着问道。
　　“饱了，不但饱了，都快撑死我了，每次我吃面你都给我煮超大碗的，你这真是害我啊。”
　　“没良心的，对你好还说害你。”肖晓嗔怪的瞄我一眼。
　　“知道啦，就你对我好。”
　　“说吧，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才不相信你能想我的鬼话呢。”知我莫若肖晓。
　　“我今天心情不好，看到你好多了，尤其吃了你家的牛肉面，我改天给你送面锦旗，上写四个大字‘面到病除’。”
　　“你行了吧，别贫了，怎么了？工作不顺心了？”肖晓问。
　　“是啊，在现在这家幼儿园做的不开心。”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嘛，小孩子很难弄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次你可就错了，小朋友们很乖的，只是和我搭班的孙老师，我实在和她处不来。”
　　“噢，到一个新的环境，人际关系是很让人头疼的，实在处不好就找园长换个搭档呗。”
　　“最让人头疼的就是这个啦，园长都拿她没折，人家身后有人。”我无可奈何的说。
　　“实在不行就不干了，换一家呗。”
　　“哪有那么容易，我好容易和这些孩子成了好朋友，真要走的话，都舍不得，算了别提这不高兴的事儿，我还有一件事想找你帮忙。”
　　“你看，我就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看我能帮上忙吗？”
　　“我现在和朋友一起住的房子，马上就到期了，可是人家房东不想再往外出租了，我又要无家可归了。”
　　“噢，那你的意思是还要搬到我这儿来？”
　　“不是，我想你开面馆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找个合租的房子，实在不行铺位也可以。”
　　“噢，这样啊，好吧我尽力帮你打听，但不改保证一定能找到，你自己也跑跑中介吧，还有多久到期呢？”
　　“还有一个多星期吧。”
　　“时间有些紧啊，你怎么不早说呢，实在找不到，你就回我这儿将就几天，只是时间长的话…”肖晓欲言又止。
　　“我会尽力找的，不想再上你这儿来，离我单位太远了。”
　　我根本没打算再回到肖晓这里，但她话里的迟疑还是让我感到很疑惑，上次从她这儿搬走，她很生气，硬是要留我，可这一次像是怕我搬回来似的，感觉前后判若两人。之前没打算去1502的，是计划在肖晓这里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工作后挣了钱，有了稳定的收入就出去找房子。我跟肖晓住在面馆楼上，厨房的后门边上有一个窄窄的铁楼梯直接通到二层，房门是破墙后自己改建的。进屋后是一个小方厅，方厅里有一个年头已久的红沙发，褪了色泛着白，一个破旧的小电视柜，上面有一台古老的小彩电，不知还能不能播出景来，落了厚厚的灰，看样子是很久不曾打开过，门旁边兼并出一个小卫生间。再往里是一间十二三米的小卧室，一张双人床，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一面小镜子，算是梳妆台了，一个简易的布艺衣柜，整体看不能算是一间象样的屋子，也只能说是一个将就着睡觉的地方。自从我来了以后，小涛就搬回父母那里，我和肖晓挤在这儿。有一天我出去找工作，走了一天累坏了，没有去前面面馆，直接从后门进来上了楼梯，开门进屋，便瘫倒在沙发上。忽然听到里面卧室有怪异的声音传出来，一会儿像似有人在喘着粗气，一会又像似呻吟着，但这种呻吟声听不出有一点痛苦的意思，两种声音交替着，偶尔还有低语的声音。通常这个时间肖晓和小涛都在面馆里忙碌着，那又会是谁呢，还有这奇怪的声音，我不禁喊道：
　　“屋里是谁，马上出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我话音刚落，屋里瞬间安静了，几秒钟后听到肖晓的声音。
　　“妙妙你回来了，是我肖晓，你先别进来，我马上出去。”
　　紧接着听到窸窸窣窣的像是穿衣服的声音，一会门打开了，肖晓走出来，神色有些慌张，脸上泛着红晕，
　　“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她问。
　　我刚要告诉她原因，还想问她怎么没在楼下面馆忙，在屋里干嘛时，小涛从屋里走了出来，没有正眼看我，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妙妙回来了”便下楼去了。看看他们的神情，再想想刚才听到的声音，我恍然大悟，全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脸上了。
　　“妙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我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刚才劳累了，我们就休息了一会儿。”肖晓解释着。
　　这件事后，我便觉得住在肖晓这里很不自在，觉得自己太多余，给他们添了不小的麻烦。我便开始到处找房子，可总是没有合适的，没办法我才想到搬去1502的。
　　从肖晓那出来，有些后悔来找她，如果她知道我找不到住处，又不方便让我留在她那里，她会多为难啊。天色已晚，华灯初上，往地铁站走着，抬头看着满天的繁星，那不全是繁星，有公寓里闪出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融在一起，分不清楚。这么多的大厦，这么多的窗口，却没有一扇门是为我而开的，想到这里心里变得凄凉了。地铁站在商业大厦前面，从一间间明光烁亮的橱窗前走过，看着里面摆放的琳琅满目的高档商品，还有川流不息的人群，更加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
　　回到家已经疲惫不堪，主要是心里觉得劳累得很，只想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好好的睡一觉，明天以饱满的热忱迎接新的太阳。打开门，就看到陆明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虽然不干我事，但我觉得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逗留还是不大好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难道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我是孤独的？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他可能看出我不太高兴，便解释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没好气的回他。
　　“你吃饭了吗？今天单位加班，同事们出去吃的晚餐，我打包回来了一些菜和饭，你如果不嫌弃就热热吃吧。”说完，陆明起身关掉电视。
　　“谢了，我吃过了，朋友请我吃的大餐。”
　　“噢，那好吧，你休息吧，看你的样子好像很累。”
　　“对了，我找到房子了，下周到了一个月，我就搬走。”
　　我说了慌，一个月前我同肖晓说了同样的慌，便住进了1502，今天同陆明又一次说了慌，我该去向哪里。
　　天气转凉了，隔着窗能听到外面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