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爱上你》墨错

7、莫名四

　　还没有睡醒就被雨声吵醒了，不知道几点钟下的雨，看看外面的积水就知道下了好一阵子了。这样的周日又泡汤了，鬼天气，什么也做不了，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家睡觉。重新躺下，已无睡意，肚子开始抗议了。这几天研究所也忙，有几日没去超市采购了，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想到这里更是懒得起来，躺在床上运动少些，饥饿感不会那么强烈。想起昨天的晚餐，我的一世英名都被小丫头毁于一旦了。昨天我的确是生气了，小丫头说话太鲁莽了，可我生气归生气，只是冲她发发牢骚，绝没有讽刺她或要赶她走的意思，想想被她误解，心里还有些委屈呢。实在抗不住肚子无休止的抗议，到厨房拉开冰箱，明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抱以幻想查看一番，结果是现实生活中没有奇迹发生。
　　“哎，你快过来帮我一把。”
　　听到房门“嘣”的一声，秦妙妙简直是破门而入。只见她左手拎着一个超市的大袋子，右手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塑料袋子，雨伞用头和肩紧紧的夹着。
　　“愣着干什么，伞，先把伞拿下来。”看到不知所措的我，她命令道。
　　我取下了伞，去接她手上的东西，“你怎么打伞也淋这么湿呢？”
　　“你到外面看看，这么大的雨，打什么伞也没用，我能护住脑袋就不错了。”
　　“知道这么大的雨，你还出去。”
　　“嗨，你在家里自在的呆着，还好意思说我，我不出去你吃啥喝啥？”
　　这才发现，小丫头买了早餐，有粥有包子，闻着味我都迫不及待了。把粥盛好，包子摆好，等着开饭。
　　“知道你饿了，你先吃吧，我擦擦头发就出来。”她在屋里喊着。
　　我怎么好意思呢，人家冒雨买回来的早餐，我先无功受禄的享用起来，总是不太好的。女孩子就是爱磨磨蹭蹭，等了好半天才出来。
　　“不是告诉你先吃嘛。”
　　“再怎么说这点风度我还是有的。”
　　“快吃吧，都凉了。”
　　接下来便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虽然过去的事，我不该再提，可我还是要申明一点，我昨天是气急了，嘴没有把门的了，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试图解释。
　　“我没误会，你也是为我好，我说还有半个月就搬走不是气话，这不是咱们一开始的约定嘛。”
　　“是啊。”我不好多说什么。
　　“能认识你这个朋友我很高兴，我希望接下来的半个月，咱们好好相处，即使我搬走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
　　“一言为定。”我伸出手，她拍过来，我们击掌为盟。
　　“你现在做幼儿老师呢吗？”我问。
　　“是啊，我搬来第二天就上班了，早教师的课只是周末才有。”
　　“我看你都没长大，行事都有些幼稚，你能带好小孩子吗？”
　　“我什么时候幼稚了，我那叫单纯。就是因为我单纯，孩子们才喜欢我，因为孩子们的世界是最洁净的，大人太复杂。”
　　“你倒会给自己打圆场。”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突然若有所思，“可人有的时候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说些谎话也可以原谅。”
　　“你终于理解我了，我其实是个不会说谎的人。”
　　“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对号入座。”
　　雨一直在下，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去图书馆的计划取消了。想想秦妙妙早上回来时的落汤鸡样，便决定在家里宅上一天。在网上查了一上午的资料，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收获。听听外面很安静，觉得很好奇，突然想知道小丫头在干嘛。偷偷走到她的房间门口，用手轻轻的推开一条缝，没看到人。
　　“你这算是偷窥吧？”身后传来秦妙妙的声音，把我的心吓到了嗓子眼儿。
　　“你这才叫偷窥呢，我刚要敲门，你就说话了，吓我一跳。”
　　“我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看看你在干什么呢？”
　　“还是偷窥，好奇心挺重啊。”
　　“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没事了。”
　　“呵呵，我就发现，你这个人心眼特小，动不动就爱生气。”
　　“你才心眼小呢。”我吼着。
　　“看看，还说没生气呢，咯咯。”她捂着嘴笑，“我在复习功课呢，平时上班，没有什么看书，只能在休息日里多复习复习。”
　　“噢，那你复习吧，不打扰你。”
　　“我也有点累了，不如咱俩聊聊天。”
　　“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从大学聊到中学，又从中学聊到小学，我给她讲利用原核或真核表达系统进行基因载体的构建，蛋白的表达，纯化，分析。她给我讲什么是早教师，早教师与幼师、肓婴师、保姆、婴儿护理师不同，讲早教师的稀缺性。我给她讲上中学时如何在课堂上调皮捣蛋，受老师的处罚，她给我讲上中学时如何偷看其他同学的情书，如何给同学起外号。我给她讲小学时如何不完成作业，挨爸爸的打，她给我讲小时候如何撒娇向妈妈要好看的花裙子。我们聊的其乐融融，小丫头在超市买了一大堆的小食品，我们吃的茶几上一片狼藉，都不知道饿了，中午饭都忘记了吃。
　　“丫头，晚上咱俩吃什么呀？”
　　“丫头是你叫的吗？你知不知昨天晚上你就叫我丫头了，我都没跟你计较，你上瘾了是不。”
　　我在心里总是叫她小丫头，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了，但看她的表情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叫你丫头怎么了，你本来就是个小丫头。”
　　“因为除了我爸妈，还没有人这样叫过我。”
　　“原来如此，那以为我就叫你丫头吧。”
　　“我有名字干嘛不叫，非叫丫头呢，那是我爸妈的专利。”
　　“那好吧，妙妙和丫头你选一个。”我讲妙妙时，故意嗲着声音。
　　“我哪个也不选，”说完便转开话题，“晚上咱包饺子吧，我早上买了肉馅，面和菜，可以了吧。”
　　“我没听错吧，包饺子，你会包吗？”
　　“我当然不会，不是有你吗，你不是什么都会做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什么都会做了，上次去超市时我不是说了吗，我买的肯定是我会做的，我没说什么都会，尤其包饺子，技术含量超高。”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把馅放进面里嘛，我妈包饺子时我常常在旁边看，咱可以模仿着来。”
　　我们真就模仿起来。先和面，象听过去听老人讲笑话一样，干了加面，稀了加水，和了一大块。肉馅是铰好的，把菜切碎，加油盐调味料，搅拌一起，开包。擀皮儿就练了半天，虽然不象成手做的那么好，最起码擀成了圆形，能把馅包里了。忙乎了好长时间，终于包够了我们俩人的量，面和馅都剩了好多。妙妙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我的脸。我看到她脸上粘着的白面就知道她在笑什么了，我也指着她的脸笑着。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妙妙一边唱着儿歌，一边做着粉刷的动作，滑稽可笑。
　　“看看你包的饺子吧，世上最丑的饺子。”
　　“那是你的皮儿擀的不好。”
　　“说心里话，我真没想到你能把馅包进去，不错了。”
　　“这是我包的丑陋兵团。”妙妙即兴给自己的作品起了个名字。
　　三盘“丑陋兵团”一个没剩，连煮漏的皮儿都吃光了。外面的雨一直没停，看样子是要下一夜，真要感谢这场雨，在我在家里宅了一天，开心的一天。
　　研究所正在进行第二小组的筹划工作，我们一小组的工作已经按部就班的走上了走轨，林主任把工作重点都放在了二小组的准备中，无暇顾及我们，所以这两天也难得见他一面。看了一上午的显微镜，眼睛酸痛，转眼午休，该去食堂吃饭了。我们是在教职员工食堂就餐，所以环境照普通的学生食堂和对外食堂要清静得多，菜品虽不如大食堂花样多，但做出的品质味道要强许多。前些日子为了图省事，我晚上下了班都是在食堂把饭吃完再回家，这样即解决了晚餐问题，又可以错过地铁的晚高峰。可自从和秦妙妙包了饺子以后，忽然对做饭产生了深厚的兴趣，发现还是自己做的饭好吃，不管咸了淡了，都能品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味儿来，都有一种家的味道。不象在食堂里，想吃什么点什么，可吃到嘴里都是一股味，食堂味。
　　我多看了几个样本，耽误了一些时间，到了食堂人已经寥寥无几，恰好林主任也在，这顿饭便不会孤单了。本来上次晚餐后，一直觉得应该私下里找师兄好好谈谈，但又不知该谈什么，该怎么谈。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记得你每天吃饭不是挺积极的嘛。”师兄抬头看我走过来便问。
　　“早上吃的多了点，现在还不太饿呢。“
　　“记得上学的时候你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现在怎么了，年纪大了，知道注意身体了。”
　　师兄这么一说我倒心虚了。最近让秦妙妙给我养成了吃早餐的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她就跟在我屁股后面唠叨，不吃早餐低血糖，不吃早餐易得胆结石，听多了，与其让她烦着，还不如吃了算了，也让耳根子清静清静。这一吃，倒养成习惯了，早上多半都是被饿醒的。想起秦妙妙，便又想起那六块腹肌的事。
　　“林主任，”
　　“有话就说，别林主任，林主任的，别人愿意叫就叫了，哪有你叫的份儿？”
　　“这不是在单位嘛，咱还得官称，也好避嫌。”
　　“服了你了，随便你吧。”
　　“我一直想找时间跟你聊聊，和咱一起吃饭的那个秦妙妙，真的就是我一个邻居。”我压低声音。
　　“甭跟我提你们的事，那是你的私事，我可没兴趣。”师兄一边说一边摆着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你们的事啊，我们能有什么事。”
　　“行了，你就甭解释了，有句话叫越描越黑，你没听说过吗？”
　　我怎么没听过呢，前几天秦妙妙就是这么教训我的，我倒真不想多解释什么，可这事不了了之，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有可能自己心虚，总是觉得那天晚上分手时，师兄和嫂子看我的眼神变得怪怪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思。
　　“师兄，我正想请教你呢，你是怎么追到嫂子这么优秀的女人的？”
　　“你看她是优秀的女人，我看她就是我媳妇，很平常啊。”
　　“这你可真谦虚了，回家后我都上网查了，牧笛老师，名声赫赫，长的那也叫一个漂亮，反正怎么把她和你联系在一起都觉得不可思异。”
　　“嘿，你小子，有这么说你师兄的吗？我怎么了，风流倜傥，学富五车，配你嫂子绰绰有余，再说当年可是她追求的我。”
　　“你可别趁嫂子不在就蒙我，你能不能让我顺溜的把这饭吃下去。”
　　师兄沉默了一会，讲了他和嫂子的故事。那一年师兄博士还未毕业，嫂子也刚到电台工作不久，电台做一档主题为“走进大学”的栏目，目的是为了宣传和展现当代大学生的风采和活力。会场就设在体育馆里，为了烘托气氛，当时校方在台上铺设了红地毯。节目中间有互动环节，就是在中间互动过程中，很多同学拥上台，把校方廉价劣质的地毯踢得“破马张飞”。互动结束，嫂子走向台前主持节目，高跟鞋走在“破马张飞”上，啊的一声倒地，脚脖子动不了了，用师兄的话说，疼的眼泪哗哗的。校方的工作人员，电台的其他几位同事都围过来，师兄和几位坐在前排的老师同学也都冲上台帮忙，乱哄哄一片，节目也被迫终止。过程不重要，最终的画面是，师兄抱起嫂子，奔向校医院，身后追着一群焦急紧张的人。从那以后，嫂子就认识了师兄，还留了电话号码，时不时找借口打电话联系，直到两人最后走到一起。
　　“浪漫，这就叫浪漫。”我赞叹着。
　　“谈恋爱时，都浪漫，过起日子柴米油盐的，哪还有时间浪漫啊。”
　　“听你的语气，不满足啊，知足常乐。”
　　“我没想过自己的老婆一定是如花似玉，我也没想过自己的老婆是多么了不起的女强人。”
　　“你是没想过，因为这两样你都占全了。”
　　“你不明白的。”师兄似有难言之隐。
　　“你知道多少人想娶嫂子这样的女人做老婆，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
　　“小陆啊，我只想过平平凡凡的生活，我工作一天，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就想有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围在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可现在我每天回到家，只有我一个人，你嫂子每天回来的比我还晚，比我还忙，忙的甚至都没有时间要孩子，我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能不想做爸爸吗？”
　　没想到师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看到他和嫂子在一起很般配，很融洽，可谓郎才女貌，相敬如宾，以为他们是世上最幸福的夫妻了，却不想也有不如意的地方。
　　“嫂子是事业型的女人，你不能用家庭主妇的标准要求她。”
　　“是啊，她心里只有她的事业，你看她每天在电台像个专家似的给别人讲育儿经，还讲的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有经验呢，殊不知她自己连孩子都没生过。我一跟她提生孩子的事，她就转移话题，说多了，她便烦了，我们俩也经常因为这个闹矛盾。”
　　“嫂子是通情达理的人，你要好好同她讲。”
　　“我讲过啊，我说咱们俩都忙事业，暂时不生孩子可以理解。可闲下来不忙的时候，咱们俩就大眼瞪小眼，多寂寞。说完第二天，你猜怎么着，她买回一只小狗，还取名叫宝贝，这不是成心气我吗。”
　　我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师兄了，他有他的道理。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哪有清官啊，我明白，师兄也就是向我倒倒苦水，自己的苦还得自己往肚子里咽。
　　回到研究所，林主任通知我准备好这两周的工作报告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说接到学校通知瑞柯森的吴总下午要到研究所来。我来了这么久一直未能见到这位吴总，但对他这个人却早有耳闻。他是高我们几届的校友，大学毕业和几个同学创业，成立了进口药品的销售公司，给别人代理的进口药品做销售，就是做药代，几个同学亲自跑市场，一年忙下来，赚了第一桶金。后来几个人发生了分歧，决定接着做药代的，留在了公司，吴总和两个同学带着一部分资金注册了一家进口药品的代理公司，公司起步为艰，最困难的时候，写字楼的租金都付不起了，其他两位同学也不得不放弃了，只有他一人一直在坚持着，求赞助，办贷款，国内国外不停奔波，直到第一次拿到一家美国公司的药品的代理权。公司慢慢有了起色，走上了正轨，他还能不计前嫌把曾经一起创业的同学请回公司，担任重要的职务。后来他又成立了瑞柯森生物制品有限公司，主要生产出口维生素，直到今年与母校合作建立了研究中心，标志着瑞柯森公司开始进军疫苗领域。这么一位年轻有为的传奇式人物，可以称得上是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吴总在校领导和林主任的陪同下，来到了研究中心。林主任详细的介绍了研究中心的工作流程，并带领吴总进入无菌室感受工作环境，并观看了部分实验样本。吴总毕竟是专业人士，问了很多专业的问题，有些问题是我们在工作中未能发现并注意的，都认真的做了记录。最后在会议室，吴总听了我做的工作报告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表示十分的满意。
　　“你就是小陆吧，我之前经常听林主任提起你，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个人才。”
　　“吴总，您过奖了，您才是我们的偶像呢。”
　　吴总叫吴柯森，这就是为什么公司的名字叫瑞柯森，至于瑞字的意思，便没人知道了。吴总个子中等高，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白色的衬衫更显得他整个人精神抖擞。他的事业，城府，修养，学识都在普通人之上，使他看上去气宇不凡，仪表堂堂。
　　“今天我公司那边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改日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咱们好好聊聊。”吴总临走时客气了几句。
　　“随时欢迎领导莅临，视察指导。”林主任说。
　　“哪里，哪里，林主任这么说，我可就再也不好意思过来了。”
　　吴总上了车，黑色的A8转眼消失在校园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