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天马] 光与光年》郢北

3、三

　　PART 1

　　我是妮娜·李贝特。

　　这是我在警方的供述，或者说是求助的文字记录。因为我在寻找一个叫天马贤三的男人。这个人在一个月前从瑞士返回德国海德堡，原计划应是停留三天，然后前往汉堡的无国界医生团队的支部。但是他在来到德国的第二天晚上失踪了。我想……我知道是谁带走了他。

　　除此之外，我对另一件事感到遗憾。虽然消息没有公开，但作为当时连续杀人案件的当事人之一，我认为警方医院隐瞒另一个人的失踪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这位犯罪嫌疑人的双胞胎妹妹。

　　没错，我认为是约翰带走了天马医生。

　　我不得不承认，我所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我在大学里学习法律，非常清楚证据对于控诉有着怎样的作用，我非常了解如果口说无凭，那么言语的力量将永远无法落实在现实世界，如同羽毛漂浮于尘埃之中，留给地面上一层没有重量的影子罢了。这是一件何等可悲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我的哥哥有着我远不可及的卓越才华，如果他不想留给我什么，那么我即便竭尽全力，也不能染指分毫。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辅证我的猜想，即使我多么肯定是约翰做出了这一切，……我竟然仍是无能为力——就像历史戏剧般的重演，我在10岁、20岁时候的无能为力，直至今日看起来分毫未变。

　　约翰总是能够带走我重视的东西。这一点从没有变过。

　　我相信血缘在我们二人的身上展现地淋漓尽致。不只在外表，更存在于与生俱来的灵魂。比方说，我们都是固执的人，我们对美好事物的欣赏如出一辙，我们有着各自的渴望与追求，哪怕这种不同的渴望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我对天马医生的感激之情从很久之前便开始。他是我的父辈与挚友，我敬重并爱戴这个人，从他身上我找到了我渴慕的力量与勇气。毫无疑问，我想我是喜欢着这个人。

　　我想我的哥哥同样对这个人有着欲求。是的，欲求。原谅我无法用更隐晦或者更婉转的词汇来表达，因为这是最适合的一个。如果你曾见过他注视天马医生的眼神，也许你会同意我的话。

　　约翰在阴影里生活太久了，他需要一个人将他从怪物的阴影下带出来。他将恐惧视为世间最美妙的玩具，同时又有着对美好事物真挚的追求。天马无论从哪个方面都带给他满足，没有谁比他更契合约翰的要求。我简直不能相信哥哥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时，内心的兴奋与战栗该是何等强烈。

　　天马使他复活，并因为自己复活了一个怪物而感到恐惧和自责。因此复活了的怪物便将这恐惧视为至高的美食，直至上瘾。

　　再没有比这更糟的事情了。再也没有。因为当医生视图伸手将哥哥从怪物的阴影中拽出来，他自己就成了怪物的食量，反被拽了牢笼。

　　……我想，很有可能，约翰再不会让我看到医生了。他总是将我重视的一些东西带走，即使我视图要杀了他又能怎样呢，我追着他脚步的时候，天马已经先我一步朝着他走了过去……如果说我已经无可救药地陷进去了，那么我有怎么有多余的力量将天马从中拽出来……

　　我何尝不渴望光亮与温暖。在这方面，我跟我的哥哥兴许也有些可悲的共通之处。我虽然弱小但不愿就此放弃努力，愿这种渴望依然能带给我力量，我还不想就这么沮丧失落下去，我想见见天马；我很久没见他了，我真的很想念他。

　　……

　　——来自德国海德堡警局档案库，199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