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道建国野史》深淵入殮

6、似是故人来

　　小司徒府
　　“这都快辰时了，巫主尊上……？”
　　大司寇、廪人还有一边司隶领着的人马都在小司徒府门口等候，当然还有一边镇定自若地被周围百姓和同僚用略带奇怪的眼光打量的君小司马。
　　哦，不用怀疑，八卦的力量是无穷的，就昨天晚上的那点事儿，早就通过各府亲卫的嘴透露给不知道哪些倒夜香或者各种三教九流的人，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
　　当然，舞雩台的那些自己人更是不留余力地将这个事件添油加醋后通过君绰的情报线传递了出去，给这个消息加了一把火。
　　君潇尘觉得她作为受害人，自己都有点受不了那个故事了。
　　“昨天晚上舞雩台啊……”
　　“是啊，我家大哥在府里当差亲口……”
　　“那边，来了。”
　　一部白色的马车摇摇晃晃地行到小司马府门口，跟在一边的亲卫下马，伸手打起帘子，离艮青负手从马车上下来，脸上依旧是亘古不变的笑容。
　　“诸位久候。”
　　对周围的议论声完全屏蔽。
　　“见过巫主尊上。”
　　君潇尘、大司寇、廪人、司隶等人向离艮青见礼，但是周围的百姓却并没有以往的举动，只是站在那里对离艮青指指点点。
　　“免。”
　　离艮青意味深长地看了君潇尘一眼，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满意了？
　　君潇尘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但就离艮青的君子仇表情解读术而言，这就是在告诉他：非常满意。
　　离艮青的目光缓缓扫过周围吱吱呀呀的人群，被他看到的人都立时噤声，并不说话，只是还在用眼神互相示意着对方。
　　“手里抱着姑娘的大娘，回去的路上给你家姑娘请个郎中瞧瞧。”
　　“脑门上有个痣的那个，如果你不想明天有人敲你的门，最好不要干你现在打算做的事。”
　　“左边的那个人，奉劝你明天早上不要出门。”
　　“穿褐色衣服的……”
　　“提着……”
　　离艮青挨个点着周围原来闹腾地最热闹的人，一条一条或建议或警告往外蹦，最后周围的百姓都是鸦雀无声。
　　这算是来自巫宫的警告吗？巫主铁口直断从来都不是说假的。
　　“子仇兄最近最好不要出远门。”
　　离艮青略带忧虑地看着君潇尘，但那眼神放在君潇尘眼里就叫做欠揍。
　　“不劳巫主挂心。”
　　君潇尘生硬地回绝了某人给她的友情提示。
　　离艮青也并不怎么在意，只是抬头看看天，低头对司隶道：“时候不早了，搜小司徒府。”
　　“是！”
　　站在旁边等候多时的人推开小司徒府的大门，离艮青等人先行进入，几列队伍跟在之后，进入门后便在司隶的安排下四散搜查。
　　“臣等分头看看。”
　　大司寇和廪人转身离去，前往不同的地方监督搜查和查看搜查到的资料。或者说叫做回避巫主和君小司马的主战场？
　　“巫主，臣告退。”
　　君潇尘亦是对离艮青行过一礼后便想离开，但却被离艮青叫住。
　　“君子仇，和本尊去探查一个地方如何？”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温润，但是离艮青看也没看君潇尘，甩手直接向一边的回廊行去。
　　这是生气了？
　　又是君子仇又是本尊的。
　　气得好。
　　所以心情愉悦的君潇尘欢欣鼓舞地跟在离艮青后面，当然她表面上依然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
　　但是并不代表着离艮青没有从她的脚步声听出她有多愉悦。
　　简直欠打。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扭扭的一路走，周围凡有见到他们的人见此情景，只觉得证实了昨天晚上谣言的真实性，完全一对正在闹别扭的小情侣。
　　“见过巫主尊上，君小司马。”
　　一个府吏走过来见礼。
　　“搜查得怎么样？”离艮青抬脚进入，环视房间一圈，只见原本在书架上的竹简都已经被搬走，只剩下原本陈设的家具。
　　“回禀巫主，所有文书已送往大司寇处，暂无其他发现。”
　　“下去吧。”离艮青摆摆手让府吏退下。
　　“是。”
　　跟着离艮青进入书房，君潇尘亦是习惯性地抬头环视一周，但是却隐隐约约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然后，她就看着离艮青走到了一个书柜边，低头盯着书柜边的地，认真地踩了踩。
　　“君子仇，搬书柜。”离艮青往后退了一步，头都没转地对君潇尘说。
　　“是。”
　　君潇尘也并没有理会离艮青今天对她连姓带字的叫法，总之听起来比“子仇兄”顺耳多了，因此也好心情地回了他一个是。
　　要是放在以前，她上去对着那个书柜就是一脚。但谁让她今天心情好，君潇尘难得小心翼翼地把书柜挪开。
　　离艮青回头看了她一眼，略带悲悯之意：“子仇兄，你不想要手直接和本尊说。让你搬你就搬不想要你那条胳膊了？“
　　……那你是想要怎样？
　　所以君小司马秉持着自己一招鲜吃遍天之天下无敌面瘫脸的精神，并没有表情。只是心里头默默地开了一个吐槽弹幕。
　　离艮青本来也不指望装死的君潇尘会有什么表情，继续自顾自地研究那个墙角，然后离艮青也罕见地面无表情地退开了几步。
　　然后，伸出脚，踹。
　　一个地道的石门向里打开。
　　君潇尘：……
　　巫主不是战斗力战五渣吗，这是在干什么。
　　离艮青面对着面前这个地道，颇有些怀念地说：“小时候父亲带我来此府邸上做客。小孩年幼，喜欢东跑西碰，唯独这个角落主人家不让我碰。”
　　所以你就记人家屋子里这个角落记了十几年？
　　君潇尘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以后死也不能让这货再进自家府邸门，哪天他又盯上了哪个角落，最后一脸缅怀地站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场悲剧。
　　“嗒——嗒——嗒——”
　　离艮青的脚步已经迈下了台阶，君潇尘快走几步也跟上他进入地道。谁料离艮青的脚步突然之间一个停顿，君潇尘急忙刹住自己的脚步，鼻尖停在离他背部一指的距离处。
　　“这个珠子……”
　　离艮青手指一伸，从墙上夹出一个闪烁着幽光的珠子，放在眼前细细端详着。
　　君潇尘凑近墙体闻了闻，又打量了那颗珠子片刻，声音有些阴沉：“这是九幽的东西。”
　　离艮青有些诧异地看了君潇尘一眼，看就算了为什么要闻，你当你是狗吗？
　　不过……小司徒家的地道里有九幽的东西，这是一个大新闻。
　　离艮青抬脚刚要下台阶，却被君潇尘拉住扯到了后面。君小司马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太爷们了。（迷之画外音：在别人眼里你本来就是个爷们儿）
　　“九幽素来以机工陷阱出名，尊上小心。”
　　君潇尘借着墙壁上珠子的幽光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到底前面是一扇木质的门。
　　她抽出随身的佩剑挑开木门，确认前方并无危险以后才谨慎地示意巫主可以和她向前走。
　　毫无疑问，这是一间牢房。
　　四周的木质围栏里或坐或躺着一片神情恍惚的人，麻木地看着在木质围栏外的他们，恍若死人。
　　仿佛他们两个才是在围栏里，而他们却是在围栏外。
　　离艮青脸上云淡风轻的习惯性笑容微微收敛，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而君潇尘常年征战在外的警觉神经也告诉她，哪里不对劲。
　　前面没有，后面没有，周围没有。
　　要么在地下，要么在……
　　“巫主小心！”
　　君潇尘一把扯过离艮青，另一只手上的佩剑快速在一边的围栏上猛砍数下，在上方的铁板即将砸到两人天灵之际一个扑身翻进了牢笼中。
　　“巫主？”
　　“啊……是巫主尊上……？”
　　一个个嘶哑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都是听见了君潇尘刚才情急之下的称呼。
　　离艮青一只手臂此刻正搭在君潇尘的肩膀上，不用看都知道她身上的伤不管是背后那处还是手上那处的伤口肯定都崩裂了。
　　君潇尘也觉得自己甚是倒霉。
　　据半死不活的君戡说，昨天回府后，清浅看着她背后的伤口，还有手上新添的伤口，再加上满口的酒味，气得差点直接离府出走。
　　本来静养几天就可以痊愈的伤口，愣是被扯裂了一次又一次。
　　“子仇兄可好？”离艮青的阴阳怪气不治而愈，小心地扶着君潇尘，动作轻柔地有几分令人汗颜。
　　“无碍。”
　　君潇尘状似无意地拍开离艮青扶着她的手，自行拍了拍灰尘从地上站起，有几分遗憾离艮青对她的称呼又变回了子仇兄。
　　“罪臣见过巫主尊上……”
　　周围参差不齐起起伏伏的参见声响起，然后颤抖着跪倒了一片。
　　“都起来回话。”离艮青一边应着，双眉却是微聚，看向这一间牢房的一个角落里，似乎蜷缩着的人。
　　“是……”
　　“尔等何人？”君潇尘皱着眉头盯着面前抓着个栏杆蓬头垢面的人，心中却是莫名地一跳。
　　“回禀大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颤抖着向君潇尘一揖，道，“罪臣乃韩应律家臣。”
　　同时，从一个另一个角落。
　　“民女韩氏沐芳见过巫主尊上。”
　　韩应律，乃二少君之名，因其剥夺少君之名故只得称名。
　　韩沐芳，乃二少君幼女。
　　她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