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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返京 ...

  •   寒来暑往,斗转星移。皇家争斗于民间除了多些谈资并无太多影响。又是一年初秋,京城官道的一辆马车上,一位青年身首紫衫、头戴玉簪。两年间,沈梓秀随程予墨、安悦桐走南闯北,于生意之道渐渐熟悉,沈老爷也逐渐将一些生意上的事物交予他打理,这趟京城的买卖本是就他二哥来办的,主要还是因为京城这里关系复杂,沈梓秀经验尚浅。可沈梓秀坚持说想多历练些,软磨硬泡接下这桩事,接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去,夜里在客栈安置好,沈梓秀洗漱完毕靠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支发簪细细端详,这支发簪通体翠绿,唯簪头一块绿中夹紫,紫色处精细打磨成暗花样式,状如降香。两年来每每看到,沈梓秀都能想起当日容毓送与他时的神情,当年年幼竟不懂此中情意,如今每每想来,不仅不因俱是男子生厌,反而为自己当年愚钝感到懊恼。可转而一想,这么多时日,容毓并不曾与他多有联络,只堪堪拖程予墨捎与他两封书信,信中除了问候身体亦不曾多说,近一年来更是书信全无,自己呢?连他的身份都是猜到的,更莫提回信给谁,程予墨给他信时亦说此信不必回,并不说为何不必回,想他二人身份悬殊,又觉他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早已不记得世上还有沈梓秀此人了,可在心里,还是想着见他一见,否则也不必缠缠磨磨硬要来这一遭.....直想得自己心烦意乱,思绪如麻,夜至三更方才小心翼翼将簪子放在床头,昏昏睡去。
      元毓倒不是不想与他联络,实在是这两年间朝中局势复杂,各方势力为中宫、东宫之位明争暗斗,相互倾轧,宣帝除了紧要时斥责两句,打了几个人的板子,罚了几个人的薪俸,却也没有明确制止,只睁只眼闭只眼地看着,以至两年间各方势力相互消减,人人谨小慎微,生怕自家人一个不慎被别家的抓了把柄。程予墨自打捎过两次书信后很有一些时候没到京城来,用其他办法元毓不敢联系沈梓秀。
      当年,淑妃也就是元毓的姨娘已有心中良人,奈何姐姐被许氏皇后陷害,蒙冤而死,外甥元毓年幼无母亲照顾成为他人案上鱼肉是迟早的事,弄不好,连自家也要尽数牵连进去。淑妃挥剑斩情丝,设计见了宣帝入了皇宫,自此后处处小心,时时在意,护着元毓,保着自己,十多年来,许氏几番下手均不得。终于,在宣帝托病期间,淑妃看出其中关窍,抓住机会买通太医,给了皇后一个含混不清的暗示:宣帝恐是不远了。许家人向来信奉先下手为强,果然皇后收到消息便与端王谋划,调齐人马,只等时候一到先除了理政的容王元毓,围了皇城夺了皇位,熟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许家的下场。如今,中宫之们仍旧空缺,淑妃暂理后宫事宜,也算是报了当年贤妃之仇,但宣帝对两宫之事如此调度显然另有打算。
      沈梓秀此次来做的是丝绸生意,晏南多巧娘,上好的丝绸配上巧娘的手艺,沈家的绸缎从来是京中绸缎商的首选。生意是熟路,也是沈老爷放心让沈梓秀单独前来的原因。这一日谈完生意,沈梓秀想起那年容毓说近几日是他妹妹生辰,心下想着冒然到他府上拜访多有不便,也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若能凑巧碰上......心里想着便到了九仙银楼,虽然心知机会渺茫,但仍想着试试运气。他在银楼前徘徊许久,久着店内伙计出来问他是否等人,并告知他现在这时辰楼中并无客人,沈梓秀才讪讪地问:“敢问小哥可知容公子他..他近日可曾来过?”那小伙计眼珠一转,道:“公子问的是哪位容公子?小的不大记得。”沈梓秀赶紧塞了些银子给那伙计“烦请小哥再想想,容公子与你家掌柜熟识的。”伙计接了银子,装模作样地想了片刻,道:“公子,容公子是什么人,你惹求他办事怎能来这儿等,他若要东西,都是着人吩咐一声,我们掌柜的亲自送上府上去的,你若想见他还是另想办法吧。”说完便颠颠地返回去了。
      沈梓秀心中五味杂陈,马车也不坐了,茫茫然地往回走,约走到城边,就看见随行的家仆急急赶来,压低了声音禀道:“公子,有位生客来了,说要些货,价钱压得太低,掌柜说不成让他提提价,他便耍起横来闹个不休,还说要找人扣了掌柜。”沈梓秀听闻回过神来,问道:“可能看出什么来头?”“掌柜交待,看样子像是官面上的。”沈梓秀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到货场,掌柜的迎出来,道:“少东家,人我已打发走了,可保不齐还回来,刚刚问了镇上的管事,是官面上的。”“可知是什么来路?”沈梓秀同掌柜进屋坐定,掌柜的低声道:“听是京兆尹府上的,新近上任的还未及走动打点,这人叫王平,是新任京兆尹的远房子侄,惯做低买高卖,咱家绸缎今年销路好,让他盯上了。”“左右为个利字,想法子走走京兆尹的门路吧,这王平不找来,我们也是迟早得找上去的。”“少东家有所不知,这京中近年来局势颇为紧张,上任京兆尹就是件小事让人抓了把柄革了职的,这新上任的京兆尹行事极是小心,门路怕是不好走,这王平早就在此经营,本不敢招惹我们这样的大商家,特别是还有程家,想是觉得如今靠山势大才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这远房子侄的关系说来,京兆尹无事可撑腰,有事可推脱,断不会在明面上有所牵扯,要走门路需得找个来头大些的。”沈梓秀脑中晃出一人,一想又摇头说:“既然近年京中动荡,怕是无人愿多插手此事,咱们还是生意事生意场上了,实在行不通再说,京兆尹那边,我尽快走动。”
      本以为那王平至少要缓上两三日再来,哪知当天夜里便有伙计来报,有人骚扰货场。次日一早,换了一拨人却不停歇,几个约好看货的商家也与这些地痞无赖磨不起去了别家,这生意是要在京中做的,谁都怕货进得卖不得,看样子,不待沈家走动,这王平就想咬下一口肉来,掌柜的与沈梓秀商议,这种地痞无赖报不得官,报了官怕是明枪换暗箭,索性王平要的货不多,吃些亏给了他,等打点好了再说,就当给京兆尹一份见面礼,哪知那王平坐地起价,直伸出三根手指来,道:“就这个价钱,我也是生意人,买你五成的货,沈家是老商铺,我也想做个大主顾。”掌柜一听,道:“王公子,这样的价钱要我们五成的货,我们莫说赚钱了,这货场的铺面怕都撑不到明年了,就按原来说的,按花色各十匹吧。”王平将小三角眼一瞪,茶杯往桌子上一推,怒道:“可不知这一成货都走不出去,铺面可能撑到过冬!”说罢,扬长而去。如此五六日过去,生熟主顾都被这无赖赶的七七八八,沈梓秀动用人脉,却一直未得见这京兆尹一面,急得口舌生疮,这日,正愁着,家仆来报程表少爷来了,沈梓秀迎出去,道:“表哥不是去了应城,怎得到这儿来了?”程予墨显是一路风尘而来,一面往里走一面道:“你在京中生意走的少,怎的冒冒失失一人就来了,近来京中人事多变动,我听说你过来就怕你调停不了,便过来看看。”“不过是碰上了几个地痞无赖”“看看,还真是碰上了,说来听听。”沈梓秀将近几日来种种细细说来,未了还问:“表哥只顾来京城找我,应城那边的生意怎么办?”程予墨答道:“应城那边大体已谈完,有悦桐在那儿帮我盯着,你不必担心,本来你二哥也是要来的,可到底这京中我更熟些,且应城离京城总比江州近,就着人给你家中回了话我过来了。”顿了顿又道:“如今京城官员人人小心,所以最是拿这种官家泼皮无法,重不得轻无用。”沈梓秀道:“只是这京兆尹小心的很,除了公务连府门都不出,找了人相约也诸多推脱。”程予墨道:“你也别急,我这就进城一趟,你且等着。”
      第二日一大早,程予墨方才返回,告诉沈梓秀,京兆尹他已拜会过,此人以前不是京官,才上任不久,幸得程老爷子当年的一位同僚之子与他有些交情,已将事情跟他说了,不过在京城做生意还是要去走动走动。沈梓秀应下,心里极是感动,对程予墨道:“表哥总是帮我。”后面的话竟是说不下去了。程予墨盯着他许久,见他久不肯抬头,便上前拉他让他坐下,问道:“为何定要来做这趟京城生意?”沈梓秀抬起头,张了张嘴,看着程予墨,想他多年来对自己的事事照扶,想他多年来对自己的处处爱护,鼻子有些泛酸,却始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实在在程予墨灼灼目光之下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复又将头低下。良久,程予墨叹了一声,道:“明日我与你同去拜访京兆尹,这边就应该没什么事了,两日后我回应城,剩下的你自己调停就好。”沈梓秀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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