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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永恒,须臾 ...

  •   白河也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守护着他们。对于他来说,此时此刻,已经是做到了极限了。剩下的地方,便是留给奥兹威尔与他的公主殿下,他的圣女的时间。不去踏足自己所不应该踏足的地方,留给人们最后的美好,这就是他仅能做到的事情了。
      伴随着奥兹威尔的接近,安杰丽卡残影犹如透明的泡沫,洋洋洒洒的飞向了更远的深邃星海,也有一部分直接飘入了奥兹威尔的手心。
      公主轻柔的最后留言也随着泡沫的破碎传入了在场众人的耳旁。
      “没有必要为了我伤心啊,奥兹。我的人生虽然短暂,可我也曾经与你们相遇过。”
      “纵然我离开了你们,可我也曾经拥有过这片星空。”
      “幸福的日子非常短暂,接下来你要承担的东西远远比我痛苦的多。”
      “很抱歉,我将你卷入了这种事情之中。”
      “倘若你不愿意的话——”
      “就此离开去过你的生活吧。”
      一点一滴的飘零于虚空的寂静之中,在良久的时间中,只剩下公主的话语在不断的回响。
      奥兹威尔在沉默的听完了安杰丽卡的遗言之后,仅仅是单膝跪在地上,望着如同泡影一般消失的公主殿下所曾经存在的方向,用他所最坚定的声音对她做出了最后的誓言。
      “吾,奥兹威尔。以自身之意愿,继承不列颠王女安吉莉卡·莱昂殿下之意志。”
      话音未落,漫天的泡沫也随之开始破碎,星星点点的流星在泡沫破碎的时候不断从泡沫中驶向无穷的浩瀚宇宙,划过长长的星碎开始穿行于一旁的白河和桑榆所练手建构起的堪称宏伟的神术式。
      无数的星辰的泯灭与新生,皆为这一瞬而构筑。
      “抱歉——”
      “奥兹,为了我,可能需要你去背负起那么沉重的东西。”
      “桑榆,请你去,寻找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
      泡沫的接连破碎,留下了少女在世间最后的话语,奥兹威尔亲眼看见了无数道光从自己的身体涌出。
      逆向的流星雨,自地面再度涌向了天空之上。回应着安杰丽卡的心愿,荒败破碎的荒城结界也随之爆发出了剧烈的光芒。一道道通天的光柱自荒城的四面八方升起,打破了长久以来夜的统治。
      此时此刻——
      各处的人与恶魔都怀抱着不同的心思打量着荒城方面的异动。或许有些人已经猜测到了真相,也有些人依旧被蒙在鼓里。可,任凭谁也不能否定——今日之后,荒城就会变天了。
      其他人姑且不论,此时此刻的奥兹威尔所怀抱的心情又是怎么样的呢?
      望着这如群星盛宴的宏伟场景,他的内心却始终难以从原本的复杂归于平静。新旧的交替在他自小的教育中,早已经是自然规律的铁则。于他来说,正是因为有了旧有的星星陨落,新生的星星才有运行的轨迹。本他不应该如此悲伤的。但是……从过去认识安杰丽卡公主殿下的时候开始,她就被赋予了她不应该承担的责任。自幼就被管控着的她,自幼就不曾接触过其他事物的她,这一切的选择,就真的是她自己的本意吗?选择如此非凡的人生?奥兹威尔自己想不明白,也没有了机会再去询问。
      但是对他来说,他自己呢?他又为了什么去选择去守护这一切呢?对安杰丽卡的承诺的确出自真心的话,又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触呢?或许,他只是想从一个职责在进入到另一个职责吧。否则『奥兹威尔』这个角色,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又要因为什么而生存下去呢?
      转瞬破碎,在奥兹威尔的胡思乱想之中,继承的术式忽明忽暗。原本气势磅礴,拔地而起,坠向天际的流星雨在转瞬之间便不见了任何踪影。天幕中还隐约存在的结界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宣布全面沦陷。
      “还差一线。”
      白河担忧的瞳孔透过奥兹维德看向了天空即将崩坏的天幕,而随后他的目光却投向了桑榆手中所执掌的权杖。
      “荒城的继承式即将失败,将星辰之杖的铁则转让于我。”
      冰冷,突兀,却直指事实,直指向倘若没有合适的继任者,荒城所会遭遇的悲剧。转瞬即逝的哀伤已经点滴不存,之后就是属于利益之间的角逐了。这或许就是倒映在其他人眼里的白河形象吧。只不过,要是有其他选择的话,恐怕白河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谢桑榆手中所持的权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给白河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就好比一个无底的黑洞,在吸引着周围的光芒汇入其中。而在光芒被捕获之后,这个黑洞却又更加凝滞幽邃,令人无法窥伺其中的真实,就好比飞蛾扑火,甚至连白河都差点被她手中的权杖夺取了部分力量。
      在短暂的谜眩之后,白河就已经看清了谢桑榆手中权杖的本质。足以牵引着光汇入的某物究竟为何?并非是黑暗本身,而是更强大的光。那是足以令其他微弱的光芒俯首称臣,蕴含着原初的“宇宙曦光”铁则的积聚之物。
      那是哪怕传承了上千年的白家都尚且难以触及的存在,寄宿在白家手中的铁则之器也仅有白无夜手头的“彼岸醉梦”铁则和白德身上的“载物厚土”铁则。只可惜铁则之器能够发挥出的力量也是伴随着使用着本身的实力,否则当初持有着“不净灼火”铁则的安雅又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暴食之罪堕落。
      “可是这是公主殿下——”
      谢桑榆不禁犹豫,她手中的权杖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天生就携带着的器物。如此珍贵的东西,对她来说唯一的入手途径,恐怕就是安杰丽卡公主在逝去之前的予以她的临时转赠。
      “唔。”
      白河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实在是过于不近人情了。他也不由得开始扣心自问起来,自己究竟还没有余地在能够不借助铁则之器力量帮助荒城安然的度过这次危机?
      可是时间根本容不得他再多做撕开,情况的直转而下只不过是一瞬之间,一阵钻心的疼痛自心脏处爆发,哪怕是意志坚强如白河都忍不住捂住了心口,痛苦地伏下了身子,他的身躯,脸颊出现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地下城的封印……被突破了。”
      喃喃自语,不可置信,对于自己的封印结界一向有着十足把握的白河不可置信的呢喃着。
      “明白了,白河先生……”
      眼见天空之上的结界摇摇欲坠,甚至连白河的状态都猛然间大幅度的下滑。由两人共同施展的神术的另一端传来的虚弱感根本不可能用来骗人。更何况就算是白河的巧取豪夺,谢桑榆也只能心甘情愿将一直手握着的权杖交给了白河。
      对她来说,要守护住安杰丽卡公主殿下所一直心心念念的荒城,可比自己手中为公主赠与的权杖来得重要多了。
      “对不起……”
      白河的声音也变得低落起来。
      “连累您了。”
      谢桑榆的回应也是相当的干脆利落,其中所饱含只不过是忧虑。担忧于白河的身体情况,担忧于荒城的未来。
      “无妨。”
      哪怕是遭遇着这样糟糕的宿命,白河所做的仅仅是接过了象征着“宇宙曦光”的权杖,而伴随着他的动作,无数崭新的洁白星光再一次涌向了天空之上。纯白色的结界,仅仅只有几秒之间,横绝了黑暗与光明分界线的恶魔封锁之壁便被白河重新构筑。
      “黎明吗?”
      “是我欠考虑了。”
      一声叹息之后,用尽了浑身气力的白河便无法再顾及形象,只能瘫倒在地。奥兹威尔的继承失败实际上只要白河多做一下考虑就可以避免。可是,谁又能拒绝安杰丽卡公主最后的一点小小心愿呢?哪怕是拼上消耗了大量的力量,白河也依旧不会后悔于此事的发生。
      “真是抱歉……”
      奥兹威尔却只能在一旁轻声的呢喃着,目睹着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又因为自己的心思不纯而导致情况直转而下。望向了已经不复存在的东西,这一次他依旧没有能握住的誓言。对他来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无力的道歉。
      白河又看了奥兹维德一眼。随之,一个纯白色的结晶就被强行撑起身体的白河,强硬的放入了奥兹威尔的手中。
      “她留给你的,最后的纪念品。”
      看着放在自己手中的白色晶体,再看着已经虚弱不堪的白河,对于奥兹威尔来说,比起初见时的冷漠,此时的白河却更能让自己感觉到他的存在了。只要一想到,被白河托付,放在自己手心的东西,是安吉最后留给他的,但是他却依旧没能守住对她的承诺,一阵苦涩就不由得泛上了奥兹威尔的心头。
      “谢谢你……”
      奥兹威尔还想多说一些话语将自己的心情梳理,他手中的纯白结晶却已经开始闪烁着光芒。似曾相识的声音从中不断传至奥兹威尔的心间,似乎在询问着他。
      ——是否要接受她的心意,去成为她之余存的骑士。
      “我愿意。”
      这句问答才是奥兹威尔真正的内心。这是或许是奥兹威尔对自己最后的救赎与希望。他想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类,而是那个如同星星一般的公主殿下。
      ——仅为一人的骑士。
      ——失去公主的骑士。
      背负着如此的名义,无数的光点在他的身旁聚拢,一席荣光的披风甲胄为他册封骑士之名。
      自此之后,世间少了一个叫做奥兹威尔的少年,多了一个捍卫荒城的星辰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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