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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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把过脉，说：“照我上次开的方子，多加一味血参，湿五钱，以后每日五钱的加，加到三两为止还是三碗水煎作一碗，早晚各一帖，先服半个月。”帐中的人蹙了蹙眉，收回半截白玉般手臂，咳了几声，侧过头，青丝乱成一把堆在枕上，复又睡了。柳千晤小心的帮她掖紧被子，稍微理顺头发，放下帘帐，示意琉璃。
直走到山庄后园的水榭边，柳千晤才问：“宛姑娘，在下仅此一妹，先父母临终前再三嘱咐，要在下照顾她，却谁知……唉，不知舍妹之病，是否有治愈可能？”
“柳庄主放心，在下姑妄问一句，之前极为看诊的大夫，是否诊断都是令妹无恙呢？”
柳千晤脸色变了一下，道：“无怪江湖人盛称素手白衣，在下先前失礼，还望宛姑娘勿要见怪。舍妹之病，千晤就托付给宛姑娘了。”说罢便深揖下去。
琉璃忙敛首展袖，托起柳千晤：“琉璃岂敢，还请柳庄主勿折杀在下了。为医者，自当尽心耳。柳小姐心瓣比平常人厚，习武得天独厚，应比常人快一倍。但也因此阻了气血。现虽无碍，但恕琉璃直言，令妹难过三十。”
柳千晤脸色再变，琉璃看着他，又说：“琉璃之前的方子，仅为养气培元。血参过烈，虽能护心补血，归脾养肺，但若不先服几帖在下的方子，再循序渐进，只怕柳小姐反被药性冲撞了。”继而粲然一笑，“柳庄主不必挂心，依在下的方子，不出意料，柳小姐半年之内必能无碍。”
“有宛姑娘此言，在下便无可忧虑之处了。舍妹之病，劳宛姑娘费心，在下代如眉先谢过宛姑娘。”柳千晤说罢又要再拜，琉璃忙折身退开，怨道：“柳庄主这是怎的，再要这样，琉璃可不敢呆在山庄了。”说罢自笑起来，柳千晤也笑道：“倒是千晤俗了。琉璃姑娘这样说，在下岂敢不从。不理这些俗礼也罢。千晤在水榭略备茶食，可否请琉璃姑娘稍移莲步？”
水榭中并无它人，两把竹椅，一局棋，旁置一风炉，一熟铜火筴，一橘木碾，一水方，一竹则，一竹筴，一梨木牺杓，以及二把越瓷茶盏。竹制桌子上摆了四样茶食，一碟草饼、一碟梅花饼、一碟菊花酪、一碟荷叶糕。
柳千晤为琉璃拉开椅子，道：“也不知你喜欢什么茶食，随便拣了几种，若有合口味的，回头叫下人给你送去。”说罢将水方中水倒入风炉，又取出小小一个剡藤纸囊包着的茶饼，琉璃看去，竟是龙团。炙得茶香通透，敲碎了，在橘木碾里细细碾过，又筛一遍，风炉上的水正沸如鱼目。用竹则量了，加入茶末，等到二沸，取了竹筴在水中心搅荡，沫饽焕如积雪。用梨木牺杓打出，速速的倾入两把茶盏中，不到三沸。浇入刚杓出的沫饽，真真适合分茶，想必柳千晤也是此中高手。
琉璃端起茶盏，深深吸气，轻轻吹散了些茶乳，饮一口，叹了口气：“人谓林下公子光华儒雅，举手合仪，得林下风致，今日一见，琉璃始信所言非虚。”又饮一口轻轻放下，“这水可是从虎跑泉取来？”
柳千晤大笑道：“琉璃姑娘果是懂茶之人，千晤所居之处尚埋了隔年的雨水，千晤才感叹无人能与共品，却遇得琉璃姑娘，千晤不得不自忝上天垂爱了。”
“柳庄主过誉了，在下粗浅之人，胡乱蒙上几句罢了。”琉璃拈了块草饼，淡淡的甜，又带点儿植物的清苦，正衬了龙团的香。不禁又拈了一块吃。柳千晤只是喝茶，看琉璃只拣草饼吃，不觉微笑。
临走，柳千晤说：“琉璃姑娘，千眉再有半年便要出阁，千晤鲁莽，不知可否请琉璃姑娘长住些日子，千晤虽为兄长，但有些事总不如你们之间说话……”
“哦，柳小姐再有半年就出阁了啊？琉璃记得是庆州方山长的公子，有着中原四大才子之称的。当时的招亲盛会，至今还为人称道呢。”
柳千晤正要开口，这时急匆匆过来一个小厮，低低说：“庄主，天枢门君公子与玄衣铁剑穆大侠到访，人已到了前厅。”柳千晤抬脚要走，又急停下来说：“恕千晤失礼，耽误琉璃姑娘许久时间。山庄有客到访，琉璃姑娘若不嫌累，便一同去看看；若是乏了，还请先去小憩片刻，千晤稍晚定当赔罪。”
琉璃心中百转，表面却淡淡一笑：“久闻天枢公子与玄衣铁剑大名，如今借柳庄主之名，在下也得一见。”
柳千晤不料琉璃真与他同去，却也不露尴尬，稍缓一步，与琉璃并行。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