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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半夜白影 ...

  •   田甜从209宿舍回来,神色惊恐。孙蕾问她怎么了,她吓得一把抓住了孙蕾的手,颤抖着声音说:“以后我晚上起来上厕所,可不可以让你陪我一起去?”孙蕾莫名其妙,“厕所是声控灯,一跺脚不就亮了,干嘛要人陪呀?你怕鬼?”田甜赶紧“呸呸呸”三声,举着手到处找木头,最后在门上摸了一把,“不能乱说啊,冲撞了,可就不好了。”白月胆小,问:“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故事?就,发生在,咱们宿舍?”“啊!”“啊——”全宿舍女生都尖叫起来,抱枕头的抱枕头,捂耳朵的捂耳朵。
      “静一静,都静一静!”孙蕾组织大家不要乱,要镇定,但她自己也抑制不住好奇地问田甜:“是吗是吗?”田甜不耐烦地挥手让叫得最大声的李若冰闭嘴,然后神秘地说:“不是在我们宿舍,是在二楼最顶头的那个厕所里。209有人看见了,说那个……一身白,披着头发,嘴里还说着什么,根本听不懂。”“啊!”“啊——”又是一通乱叫。莫陈从白月上铺跨到紧挨着的李若冰的床上,两个人抱着狂叫,“啊——吓死我了——”
      听完这个可怕的故事后,就没人敢喝水了,都怕晚上起夜。可怜的田甜,每天起夜是她多少年来的习惯了,今天也硬憋着,不去。直睁眼撑到天亮,才跑去厕所。“不行,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憋出病来的。”田甜从厕所出来,愁眉苦脸。“你不是说喊我吗?”孙蕾醒了,揉着眼睛问。“得了吧,我喊了你好几声,把柳依依都吵醒了,你也没醒。孙蕾,我说你睡得也太沉了吧?”田甜没好气儿地说。“那你为什么不让柳依依陪你去呀?既然她都已经醒了。”“我不敢去。”柳依依可怜巴巴地回答:“我听过一个鬼故事,说一个学校也是有一个女生,晚上起夜害怕,她就和她们宿舍的另一个女生说好了,晚上她陪她去。结果有一回,走到一半,那个胆小的女生高兴地对那个陪她去上厕所的女生说,太好了,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那女生没接话。她扭头一看,啊!她拉着的竟然是……”“啊!”“啊——”208宿舍,又一次爆发出了骇人的集体惊叫。
      这事又过了几天,没人提了。位于二楼的女生宿舍,间间一到熄灯之后就没一个敢去上厕所的。大家都怕啊。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实在需要去解决问题的,也大声唱着歌来回,给自己壮胆。但不知为什么,有关那个白影的故事却越传越玄乎,都流到别的高中去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三十六中闹鬼的事情在全市各所初,高中学校的学生中鼎沸非常。周晓荫起先是个傻大胆,后来可怕的细节越听越令人毛骨悚然,她也有点儿怵了。周末回到家和妈妈一学,她妈也跟着神经兮兮紧张起来,还特地去了趟当地很灵验的庙里,求了个护身符给周晓荫挂在脖子上。周晓荫有了护身符傍身,心安了许多。
      有天余夏吃多了冷饮,从八点多下了晚自习就闹肚子,闹个不停。她想起半夜白影的故事,吓得到处借止泻药。大家都没有。周晓荫从小柜子里把她妈给的小药包里的药全部倒在床上,翻找了半天,也没扒拉出治拉肚子的药。余夏急了,正想冲到楼下管理员那儿去找药,宿舍的灯“叭”灭了。这回谁也没再尖叫,都吓得够戗。还好平时用来熬夜的手电筒和蜡烛还有不少,一会儿的工夫,宿舍灯火通明。但大家都只敢在宿舍里呆着,不敢往外走一步。走廊上那么黑,厕所里更黑,万一……不敢再想了,胆小的脱衣服睡觉,胆大的聊天。
      余夏被突然停电这么一惊,竟也没觉得肚子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她裹着被子问周晓荫,“你洗脚了吗?”“洗了。刚洗完。”“那你暖瓶里还有热水吗?”“有。你要用?”“我只用一点儿,烫一烫脚就行。”“那你倒吧,给我留一口明天早上刷牙就行了。”“谢谢啊。”余夏起来,倒水洗脚。柳依依诡异地来了句:“余夏,你洗脚的时候可千万别往脚盆里看啊。”“怎么了?”余夏汗毛直立,后背发凉。“我在一本鬼故事书里看到的。说晚上看水里的影子,很容易看到……”“你要死啊!”余夏怒了。她本来就怕得要命,柳依依还逗她。柳依依嘻嘻笑:“为了表示抱歉,我今天晚上一定陪你起来上厕所。君子一言。”余夏不明白了,“你怎么突然变成柳大胆了?”“看,我有这个!”柳依依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东西来,亮给余夏看。余夏举起电筒一照,差点昏厥。那是一把巴掌长的小桃木剑,雕得细致极了。“这不是用来抓鬼降妖的道家法器吗?”余夏不解。“乖乖!余夏你懂的东西还真不少啊,连这个都知道。”柳依依来了精神,坐起来,“这是我初中认的一个干姐姐送的。她在五中读高三。连她们那么偏,都属于市郊的高中都听说咱们学校晚上闹鬼的事了。你看,这就是我干姐姐专门从高人那儿给我求的。带在身上,十里之内鬼灵不得靠近。否则,魂飞魄散!哈哈,这下我可塌实了。”柳依依长吐一口气,安然倒下。余夏也吃了颗定心丸,裹紧被子睡了。
      半夜三点多,余夏被小腹一阵急促剧烈的绞痛弄醒。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依依,光着脚下地去拍她的枕头。柳依依睡觉警醒,一下子就醒了。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毕竟答应了余夏,不好反悔。余夏找到卫生纸,柳依依拿上小桃木剑,两人噔噔噔往厕所跑。跑到一半余夏觉着旁边没声儿了,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柳依依。怪了,柳依依竟然是背对着她的,而且还弯着腰,长长直直的头发顺着两肩披下来,被一阵阴冷的风吹得四散开。余夏当时心中一紧,手比脑子快,拍了柳依依一下。“啊!”柳依依吓了个半死,手里的桃木小剑咣当掉地上了。“你拍我干什么?吓死,吓死我了。”柳依依责怪余夏。“你还吓死我了呢。你想我和你一起往前跑,我一回头,发现你背对着我,我还以为……那什么呢。”“余夏你太紧张了吧?我跑得太快,拖鞋掉了,又没戴隐型眼镜,我这低头找拖鞋呢,你一拍,差点吓死我。”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进了厕所。
      真进了厕所,害怕也减了一半。出来后,两人拧外面的水龙头,洗手。水龙头没喷出水来,却发出轰轰的声音。停水了?余夏气愤:“停电又停水,这学校是怎么搞的嘛。讨厌。”拍打了两下,水龙头滴答出一两滴液体来。余夏说:“算了,不洗了。回去吧。”柳依依不动。余夏又说:“走啊,愣着干吗?”柳依依还是不动,举着手电筒对着余夏的手,声音冷得都没温度了:“你,手上,血。”余夏低头一看,“哇”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她真真切切看到的,她的手心里有血!从水龙头里滴出来的,血!柳依依手电筒也扔了,拖鞋也掉了,跟着余夏一步三滑往宿舍跑。好容易跑到宿舍门口,手刚去抓门把,门自己一开了。一个全身白,长发遮脸,看不清下半身的女鬼立在她俩面前,幽怨地唱着:“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
      “啊——”女生宿舍楼,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响彻云霄。
      “说,你为什么要半夜装神弄鬼地吓人?”管理员审披着白床单的李若冰。“我没装神弄鬼,我就是起来上厕所。”李若冰非常委屈,为自己申辩。“还说没有?!”管理员一拍桌子,“我们学校女生宿舍楼闹鬼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全市各个中学都知道了,你还说没有?”“我晚上起来上厕所,怕冷,就披了个床单。那白床单也不是我自己弄的呀,明明就是学校发的。一次发了两床,我铺了一床,剩下一床用来当披风的。”李若冰要哭了,声音都哑了。管理员一愣,“那你大半夜的去上厕所,唱什么歌呀?什么妖怪,几个头几条腿的。”“那是一个动画片里面的歌啊,老师您没看过吗?”李若冰认真地介绍。“没有。”这下换管理员一脸痴呆了。李若冰清了清嗓子,“是这么唱的,”就唱起来:“东东是个胆小鬼,怕风怕雨怕打雷。半夜起来遇妖怪,四个脑袋三条腿。爷爷听了哈哈笑,带着东东去抓鬼。一下碰到衣服架,帽子掉了一大堆。”管理员哭笑不得,“你唱这歌来给自己壮胆?”“恩。”“你走吧,回去睡觉吧。”管理员无力地冲李若冰挥了挥手打发她走。
      李若冰走到一半又折回去,问:“老师,为什么厕所外面的水龙头里会流出血来啊?”管理员强忍怒火,“什么血?那是水锈!学校停水了,水管用得年头长了,有水锈。你赶紧回去睡觉,以后再也不能披这个东西出来吓人了!听到了吗?”“哦。”李若冰冷静地回答完,走了。
      这事在管理员那儿就算是完了,可在余夏和柳依依那儿还差得远呢。她们俩那叫一个气呀,这个脑子缺根弦的李若冰,被她都快吓出神经病来了,她倒一点事儿没有。余夏气,柳依依比她还气。她为了这件事还损失了一个防水的好手电筒呢。当时吓得扔了出去,第二天再去找就没了。也不知道是被哪个爱贪小便宜的女生给捡走了。从中午吃饭的时候,她们俩就在商量,用什么法子回敬一下李若冰,吓唬吓唬她。研究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正好余夏在班主任那儿开了张请假条,出校门去买止泻药,她用和自己签名同样颜色的笔在后面补上了柳依依的名字,让她也一块儿混出了这个周一至周五都闭得严严实实的校门。两个人买完药,在学校附近的小店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东西。
      竹蛇。竹蛇不是蛇,而是用不知是木头还是竹子为原料,做的那么一只假蛇。上面画上像真蛇一样的颜色和花纹,乍一看还真有点吓人。而且这玩意儿最妙的是,抓着它的尾巴,它会因为全身关节多,动起来比较灵活的原因,像真蛇一样扭动。柳依依一眼看见就拍板买下了,说她小时候曾经被这种玩具吓哭过。李若冰虽然疯疯颠颠的,但胆子却不一定大。有回大扫除,一只蜘蛛掉到她脖子上,不也把她吓得哇哇乱叫吗?这回,哈哈,有好戏瞧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两个玩心大起的家伙决定先用白月做个试验。下了晚自习,她俩用最快的速度从教室跑到宿舍,将竹蛇盘成一团,压在白月的被子下。众所周知,白月每天都是208宿舍第一个上床睡觉的,胆子又小,不吓她吓谁?白月浑然不知自己被下毒手算计了,伸手去抱被子。刚一接触到那条冰冷的东西,她就吓哭了。周晓荫这时正好推门进宿舍,目睹了全过程,见白月被余夏和柳依依用竹蛇吓哭,心里愤然。但她不习惯对任何人发火,只是瞪了她俩一眼,就拉白月出去了。余夏的好兴致也熄了一半。周晓荫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摆个臭脸给谁看啊。你物理好,就牛叉成这样?我全班第一也没你端的架子高。余夏悻悻,正想告诉柳依依算了,不玩了,却看见柳依依从走廊跑回宿舍,兴奋地说:“快,快,她上来了!”
      竹蛇放进了李若冰的被子下。柳依依爬上周晓荫上铺,装着专心看漫画。余夏也心虚地假装收拾自己的小柜子。两个人的心都咚咚跳得厉害,忍住笑,把挤上喉咙的狂笑用惊人的毅力憋下去。李若冰拎着一袋果冻进来了。她先吃果冻,给每个在宿舍的女生都分了一圈,又打手机游戏,接着洗漱,碰都没碰被子一下。余夏心猜,该不是李若冰上楼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周晓荫和白月,已经被她们提醒过了吧?要真是这样,那周晓荫这个人也太没意思了。刚想到这儿,李若冰突然抱起了被子。柳依依全身都绷着,等着继李若冰发出惊叫之后和余夏一起幸灾乐祸狂笑。但李若冰木然地抱起被子,对下面的竹蛇毫无反应。她没看见?的确,李若冰是没看见。
      余夏实在忍不住了,提醒她:“李若冰,你床上那个是什么东西啊?”李若冰正要展被子,听到这话在床上四处查看。好不容易,她发现了那条竹蛇。李若冰没有发出尖叫,也没有哭,更没有动一动碰一碰那条竹蛇的打算。她虚眯着眼睛凑得很近看那条竹蛇,之后怒喝道:“讨厌死了,谁把麻绳放到我床上了?!”余夏气绝。柳依依也几乎当场吐血。孙蕾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笑得在床上直打滚的,边笑边说:“李若冰,你是不是近视啊?”“是啊,你是怎么知道的?”李若冰警惕地看着乐不可支的孙蕾。“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戴过眼镜?”莫陈问。李若冰神秘地,悄悄地让莫陈俯耳过来,莫陈照办。李若冰小声告诉她:“我啊,只在考场上戴。别告诉孙蕾,嘘。”莫陈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周晓荫和白月在操场上遛弯儿。白月含着一支棒棒糖。周晓荫余气未消,“平时柳依依,莫陈她们闹也就算了,怎么说她们也比我们小一岁,让就让着点。余夏也跟着闹,就烦人了。她是咱们宿舍最大的。真是的。”白月打趣:“我怎么觉得同样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你都没意见,可一换成余夏,你就特别敏感啊?恐怕,不是哪件事情烦人,而是做这件事情的人,干什么都烦人吧?”“胡说。”周晓荫在篮球架下的大石块上坐下,“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小心眼啊。我就是看不惯余夏身上那股谁都看不起的劲儿。”白月没坐,石头太冰她怕着凉,“其实学习好的人都这样。你没发现你身上也有一点点吗?”“我?没有吧。肯定没有。”见周晓荫嘴硬,白月就不再说话了。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哪怕对最亲近的朋友也不去较真,点到为止。周晓荫看了看手表,快到熄灯时间了,拉着白月回了宿舍。
      十点熄灯,十一点宿舍管理员突然敲208的门,很急很急。周晓荫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管理员没拉灯,在黑暗中喊:“莫陈,穿好衣服,下来一趟。”说完一阵风似地走了。莫陈揉着眼睛,不耐烦地穿衣服找鞋,心中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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