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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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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订的酒店就在附近,她跟着他回到了他的房间。
他去了洗手间,她则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打开窗户通风,然后盯着窗外出神。
他出现在那里太过突然,而她毫无准备,因此格外怔愣与仓皇,真实的心思无处可藏。三年了,她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在看什么?”
:“没...”她眨了眨眼睛,回头看他。
他坐在床边,有一会儿了,只是她不曾察觉。他向她伸出手,“过来。”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移开眼,双手不自然地放进衣兜里,背靠着窗台,“我想站一会儿...”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不累么?”
:“不...”
:“心里藏那么多事还不累?”他却说。
她又抬眼看他,微微皱眉,“没什么可藏。”
:“做人要诚实。”
自知理亏,她张了张嘴也没法反驳,只好说,“你怎么回来了?”
:“除了你,还有别的理由吗?”他反问她。
她垂着眼,神情不为所动,沉默不语。
:“非要我说因为这边有工作?”
:“随便你。”
此刻的她和半个小时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这女人怎么就这么口是心非?
:“真奇怪。你不愿听真话,却非要听你想听的假话。”他起身,向她走去。
她因他渐渐靠近而忐忑不安,又被他抱在怀里,她的呼吸有些紊乱。
:“少听一点真话,就能少一点罪恶感与负疚感吗?”
他的话一针见血,正中她的心思。她的双手搭在他胸膛上,试图将他往外推,秀美的脸颊有些微微涨红,“胡说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微微用力,让她无法挣脱。低头亲吻着她的手指,张开嘴用牙齿轻咬,垂眼看见她神情仓皇而不知所措,脸上的红晕衬托出来的美让他心神荡漾。三年未见,她还能伪装,他却情难自禁。
他抓住她的双手将它们围在自己腰上,扶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住她充满诱惑的红唇。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抗拒,也毫无意义。
:“我们不可能结束。”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诉她。
他的目光太过逼人,瞳孔幽深,盯着看久了就像看一汪深海,无尽的情绪能够淹没她。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又将他往外一推,“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要告诉我什么?”他看见她的眼皮颤了又颤,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我们...早就结束了。”心中波涛汹涌,眼里也涌上酸意,她根本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我...和别人在一起了。”她压制不住内心的罪恶感与负疚感,但这些感觉不过是让她自己备受煎熬,却拯救不了她的生活。
:“我知道。”他依旧很平静,只是眼眸黯然,“不是分手了么?”
如此淡然的语气让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还是觉得无所谓吗?”她睁开眼看着他,眼里还有湿润的光。
:“我从来没把你的事看作无所谓。”
:“你没必要这样...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话音一转,她的语气变得奇怪。
:“知道什么?”他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她的短发,有些怀念她之前一头绸缎似的长卷发。
他很坦然,她不知道这种坦然源于什么?
:“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过?”他自顾自地说出来。
:“所以...还有什么好说...”她曾这样想过,或许各自‘心有所属’,他们就不会一错再错。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三年之中未曾见面,但他们依旧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点微弱的联系也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不就是你认为的‘正常生活’?”他又反问她。
:“你总认为我们不正常,你想过你认为的正常生活,这三年,我没干涉你,也没纠缠你,如愿以偿了吗?”
她听出了讽刺的意味,即使她面对他充满罪恶与负疚,她也不能接受他这样说她。
:“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我们早就结束了!”与其纠结,不如快刀斩乱麻。他们之间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他们想在一起,如同奢望。如果不能一直躲着他,和他把话说清楚,让她自己死心有什么不好?
她被他逼到了绝路,却依旧不顺从自己的内心,反而当他成了麻烦只想极力摆脱。
:“我回来,不是继续听你说口是心非的话,你所谓‘正常的生活’没能给你想要的快乐,因为你的生活里不可能没有我。”
她被困在他怀里作困兽之斗,但挣扎又总是徒劳,“你不要...这么自以为是...”
:“不,是你给的自信。”他抚弄着她的头发,安抚着她。
:“你除了逼迫我,还会做什么?”
:“我没有逼迫你,是你不肯面对自己的心。”
他的话让她觉得一切糟糕透顶。紧紧地抱住他,如同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然而讽刺地亦是,对他的感情让她陷入如今无法自拔的深渊之中。
他只能无声地吻着她的秀发,此时一切言语都没有意义。
她要去听演唱会,他在街边替她拦了一辆计程车,她坐上去之后,看见他的身影渐渐隐没于人群之中,感觉惆怅而悲伤。习惯之后,长久的分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短暂的相聚之中,不想和他有片刻的分离。她坐上车却告诉司机她公寓的地址,朋友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堵车了,还没到?”
她已经没有听演唱会的心思,疲惫地说,“不去了。”
:“我没听错吧?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的演唱会你不去了?”
:“嗯,票给别人吧。谢了。”
:“我...你怎么了?遭遇什么事了?”
:“没什么,你们听吧,注意安全。我回家了。”
回到家中洗完澡,她窝在沙发里听着歌,腿上放着电脑。翻阅着与他相关的相片,她从不轻易翻阅它们,不愿想起之前和他的纠缠,太美好的记忆让现在的她感觉痛苦而糟糕。
后来她觉得身心疲惫,把电脑放在了茶几上,蜷缩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安静地听着他为她翻唱的歌。
刚一闭眼,想起某一年跨年之时,在他公寓的客厅中,光线暗淡,他从身后抱住她,她闭着眼睛,听他唱‘眉梢是你的香水,秘语般危险的暧昧。我不在乎你是谁,那干脆和你往下坠...’。再想起下午他说‘你的生活里不可能没有我’,一切都错到离谱,她已经不知道什么对错,这让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躺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听见了敲门声。她睁开眼睛,敲门声再次响起。她穿上鞋,踱步到门口,迟疑地问,“谁啊?”
:“苏寒。”他简洁明了地回答她。
安眠打开门,看见他站在门外,笑容平静而帅气,手捧一束优雅的香槟玫瑰。
:“你怎么...来了?”她接过花束,嗅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看着他。
:“来迟了?”他问,唇边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来早了。”她不动声色地转身进屋。
他微微挑眉,跟着进屋关上门。
:“没去听演唱会?”
:“嗯...”她坐在沙发上,手指拨弄着花朵,回想刚刚他捧着花的样子,让人心动。一切怎么就这么阴差阳错?之前她没在别人身上看到她想要的‘那个人’的影子,如今总是在别人身上寻找他的影子。
:“怎么不去了?”他在她身旁坐下,明知故问。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用卖弄你的聪明了。”
:“在等我?”
她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花。
他搂着她的腰,禁不住心动,吻了吻她的脸颊。
朋友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依偎在他怀里,和他看一部电影。
:“朋友的电话,我去接一下。”她起身去了一边。
他将电影暂停,双手放在口袋里,倚着沙发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偶尔会做的一个梦。她总是留给他一个背影,他只能目送她离开。据说梦是潜意识的反应,他毫不怀疑,若不是他的坚持,这样的梦总会成为现实。所以他回来了。
:“你也会发呆?”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里,“很奇怪么?”
:“你发呆会想什么?”
:“想你。”他很自然地接话。
她没把他的话当真,思索着,问,“他...知道你回来...”
:“没人能干涉我的自由。”他看见她的神色复杂,显然不赞同他的话,“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你在哪儿我都会来找你。”
她皱着眉头,“话别说太满...”
:“我只说我能做到的话。”
:“你把原因推给我...”
:“我是太尊重你的意愿。”他感到无可奈何,“否则你总说我在逼迫你...”
:“是吗?”她打断他的话,“你和别人在一起也是我...”
他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极具侵略性的舌头探进去搅弄着,和她的舌头纠缠。她的话都被迫吞回肚子里,连大脑都暂时放空。
她的脸因缺氧而微微泛红,她皱着眉头将下巴压在他肩膀上,眼神放空,“这算恼羞成怒吗?”
:“彼此彼此。”他咬着她的耳朵。
她知道自己没有责怪他的底气,只是她不愿让自己身处被动的位置。
:“想知道我和别人在一起是什么感受吗?”
:“不想。”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又好笑,“你除了口是心非,还会做什么?”
:“......”
:“和她在一起一两个月后,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一个和你极其相似的女人结婚了,过上你认为正常平静的生活,看见你假装忘了之前的一切。直到有一天,她问我‘眠眠是谁?’,我才知道我总在梦里一直喊你。我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所谓正常的生活因此破裂...”
:“第二天我和她说分手,她很冷静地问‘是因为她吗?眠眠?’,她也从我朋友口中知道了你的存在。”
:“所有人都相信我的心里只有你,唯独你不信。”他对她说,一顿,“或许只有不信,和别人在一起才不会...”
:“你闭嘴!”她激动地打断他的话,“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他及时反驳。
:“你明明是在怪我!”她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你认为我自私地想过所谓正常的生活,你认为我迫不及待地和别人在一起摆脱你,你认为只要我愿意什么事都没有了...你只会逼迫我,你只会怪我...”
接二连三的帽子扣在他头上,让他有苦难言,又只能听她说下去。
:“可事情一点都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也想彻底忘掉你,我也想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但一切都糟糕透了,乱透了,都怪你!都是你!”说到最后,她什么都说不下去了,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拍打他,发泄着心里乱糟糟的情绪。
:“因为你总是口是心非,说点真心话比登天还难。”他紧紧抱着她,无可奈何地说她。
她把脸藏在他颈窝间,手指无意识地折腾着他的头发,心绪难平。
:“我们不必再纠结之前的事。”他低声说着,“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但问题总会解决,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所以什么都阻止不了我们在一起。”
:“你疯了?”她的心充满不安,他的话总是这么理所当然,给她希望,让她奢想和他...在一起。
:“你会陪我发疯。”他自信地说,然后抱起她,往房间里走。
她的双腿缠着他的腰,搂着他的脖子,十根手指相互纠缠、摩挲。她盯着他看,他坦然地任她盯着,她张嘴吐出,“小混蛋。”这样一个带着强烈暗示的称谓承载了过往很多记忆。
他的神情因她的话彻底放松,展露的笑容轻松而得意。
:“不小了,要赚钱养家了。”
她伸手将他的头发继续揉得乱七八糟,但他看起来依旧是漫不经心的帅气,让她情不自禁地低头吻着他的额头。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